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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由于玉皎尘禁食了太长时间,结果昨晚愣是按着纪怀卿折腾到后半夜,因此等他次日早醒来,已经巳时了。

      他本想起身,然微微一动就牵扯的全身酸痛,不由得幽怨的看了看身旁的人,然后伸出一只脚——毫无留恋的将人踹下了床榻。

      玉皎尘就是这么摔醒的。

      “哼。”纪怀卿翻了个身,将被子向上拉,蒙住了大半个脑袋,只留了一个气呼呼的头顶对着玉皎尘。

      玉皎尘知道自己昨晚过分了,笑呵呵的又爬上床榻,连人带被整个搂入怀中,隔着被子给纪怀卿揉腰,边揉边试探:“怎将自己捂的这么严实,冷了?”

      纪怀卿在被子里闷声道:“不冷。”

      “那……”

      “回神仙快活居之前,有劳灵尊睡房顶吧。”

      玉皎尘低笑了两声,手下力道微微加重,戏谑道:“昨晚还‘夫君’‘玉郎’来回的唤着求饶呢,今日就将夫君扫塌出门了,哪有这般狠心的人。”

      纪怀卿腰酸的厉害,此时被玉皎尘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确实舒坦了一些,因此声音了带了些慵懒:“莫要怨我狠心,分明是你急色。”

      玉皎尘往前凑了凑,将盖住纪怀卿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在耳边低声蛊惑:“那可是小神官冤枉我了,并非我急色,而是你这腰太细了,叫我急不了又舍不得。”

      这一句话勾起了昨晚的旖旎,惹得纪怀卿又气又恼,干脆掀开被子一肘向后击去,却被玉皎尘握住小臂,顺势将人往怀中一带,动弹不得了。

      玉皎尘忍不住轻笑:“是我错了,这几日不闹你了。”

      纪怀卿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与他争辩口舌。本想再假寐一会儿,可枕边的黄石却忽的泛起了微弱的光。

      这点白日里不起眼的光亮却让两人微微一诧,因为这黄石已经好久没反应了。

      两人坐起身倚靠着,将黄石拿在手中端详,却见那光亮忽明忽暗的,十分不稳定。

      但这点细微的变化却足以让两人欣慰,因为这可以证明他们找对了地方,说明另外一颗五色石就在张府内。

      但两颗相距极近的五色石,却只能引起这般微弱的亮度,只能说明一件事:张府内的那颗五色石,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且不说人界有什么能人可将五色石封印住,单单是将其封印的原因,就足以让人好奇。

      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起身穿戴好后,默契的隐去了身形,在张府内探查起来。

      由于不知道另外一颗五色石在什么地方,因此只能靠现有的一颗去感应,所以二人拿着黄石在府内乱逛,走哪个方向,全凭黄石的反应。

      张守源不愧是宜安坊的大财主,整个府邸比神仙快活居要大出两倍不止,府中下人各司其职,十分有序。

      两人来来回回在府中逛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看着手中光亮越来越强盛的黄石,停在府内祠堂的门前。

      看得出张守源对此处十分重视,祠堂内命人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室内地砖上的水汽都还未干透,应是刚刚洒扫过。

      但两人一踏进此处便觉不对劲,走近一瞧果然发现端倪。

      祠堂内整整齐齐的供奉了十一个牌位,每个牌位后面皆悬挂着一张丹青,全都是张家先祖,其中还有张守源的亡妻。但祠堂内却涌动着阴森鬼气,似是被困于此,想挣却挣不脱,但又受制无法为祸人间,只能在此徘徊,凡人察觉不到,玉皎尘和纪怀卿却一眼便能悉知,此处有些古怪。

      且手中的黄石越来越炽热,说明另外一颗五色石就在此处。不过屋内却并未见到五色石的影子,两人心下有些纳闷,便开始细细查探有何机关暗格。

      找机关并不是盲目寻找,而且玉皎尘和纪怀卿显然也不是费那功夫的人,只需细查找屋内不同寻常之处即可,好在两人心细如发,不消片刻便便找到了机关藏匿之处。

      整个祠堂干净的连落尘都没有,偏偏香炉内的香灰却许久未倾倒了,想必机关就藏在香灰之下。纪怀卿也懒得琢磨,走上前去,唤出良人归,慢慢拨开香灰,果然见到一个木制按钮。

      将按钮按下去后,便听得供奉牌位的地方发出木轨缓缓转动的声音,细听那声音便可得知,这机关应是有人专门养护,因为这木轨转动虽慢,音色却并未因老旧磨损而吱呀刺耳。

      不多时,便见整个墙面一分为二,向两边打开。

      只是这一打开,玉皎尘和纪怀卿却登时变了脸色。

      因为这墙后,按照牌位摆列的方式,整整齐齐悬挂了十一幅尸骨,且最要紧的是,其中三具尸身竟未损毁,仅是双目紧闭面色煞白,无活人生息而已,且还锁着魂魄,而他们寻找已久的另一颗五色石,就放置在尸骨下方的一个木盘里,上面还垫着一方绸缎。

      玉皎尘嗤嘲道:“这张员外,倒是个有胆子的。”

      纪怀卿摇了摇头,叹道:“恐是被利用了,一届凡人,怎会布置这滞魂阵。”

      凡人逝世后,布下此阵法,可锁住身死之人的魂魄,另其无法转世投胎,而到了夜间,被锁住的魂魄便会在丑时现身,行动与活着时无异,可给思亲之人营造出一种并未离去的假象,此阵即为滞魂镇。

      死去多年的尸身,魂魄早已转世投胎,因此这里只有三具尸骸的魂魄被锁,想来是刚去世便被放在这滞魂镇中了。

      但人死后若魂魄长留人界,迟早会被冥界发现异常,因此这张守源不知从哪里得了另一颗五色石,放在此处,可借其灵气,掩盖魂魄之气,瞒过地府一众冥官的耳目。

      纪怀卿将机关闭上,两人不打算此时将五色石取走,因为这五色石上被下了禁制,若强行取走,必会引其自毁,所以需要先让这三人的魂魄送到该去的地方,届时才能将五色石取走。

      且此事还需深究,是谁给张守源设下这滞魂镇,其目的又是什么,都需要查明。张守源一介凡人胆敢在府中私用神界禁法,即便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但其罪也不可轻恕,因此两人倒也不急着去找张守源,只需在此等着他即可。

      此时已近未时,二人干脆飞上屋顶,坐在上面慢慢等。

      “你说张员外什么时候来这祠堂?”

      玉皎尘从背后抱住纪怀卿,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怨道:“啧……人在我怀中坐着,心里却想着别人,你可知我这心里是何滋味么?”

      纪怀卿拍了一下玉皎尘拢在自己身前的手:“又胡言。”

      玉皎尘笑了:“好,不玩笑了,估计得等到入夜吧,他此时定然是守在自己儿子塌前,听闻这张家公子是个纨绔,难为他这么衣不解带的照顾,实在是颇具苦心。”

      纪怀卿并指为剑,在空中慢慢划开了一道虚影,张守源照顾张隆璟的画面便凭空出现。

      玉皎尘猜得不错,张守源确实是一早起来便到张隆璟房中守着。张守源十分疼爱这个独子,不然也不会将人惯成这个样子。即便听那两位年轻大夫说了情况,知道自己儿子只需静养便可转醒,做父亲的却还是放不下心。

      自张隆璟晕倒后,他一连多日扔下手头的生意,时时刻刻在塌前照顾,原先大腹便便的身形竟消减了许多,若不是黑丝中多了些华发,整个人倒也显的年轻几岁。

      纪怀卿看的认真,却招致了身后人的醋意:“好看么?”

      纪怀卿颇觉好笑,故意说道:“等回家了,你也可以整日盯着九婴这般看,我不介意的。”

      玉皎尘微微扳过纪怀卿上半身,认真问道:“小神官,你考虑过九婴的感受么?”

      这话问的纪怀卿轻笑出了声,自己倒忘了,若玉皎尘真的含情脉脉的对九婴看一会儿,后者估计要惊慌的将自己打成结。

      “话说起来,你准备如何安置九婴?”

      “不是扔给尨凨了么,让它陪着尨凨练剑挺好的,驯服之后还能当个坐骑,更添威势。”

      纪怀卿随意一挥手,空中的投映的画面便消散了。纪怀卿舒服的往玉皎尘怀中靠了靠,说道:“你这灵尊倒十分心疼自己的下属,给归砚渊上仙送了个学生,给尨凨上仙送了个坐骑,那琴青上仙呢?”

      玉皎尘想了想,说道:“琴青啊,琴青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接手灵界那一摊子事,好将他自己解脱出来,然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估摸着,他现在已经退而求其次,希望我无后终老,断子绝孙,这个好说,如他所愿也不是不可以。”

      纪怀卿听的惊悚,感慨道:“……你与琴青上仙,还真是,相互体谅,和谐的很。”

      玉皎尘认同道:“是啊,毕竟他除了让我无后之外也没别的坏心思。”

      纪怀卿:……

      两人在屋顶闲坐了一下午,期间还给于飞肃的魂魄和方外灵山上得来的仙缘之魂施加法术养了养。有情人独处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白日里碧空如洗,到了晚间也不见一丝云彩,天上的银河如瀑布高悬,带着浩瀚的璀璨和迷蒙的绚丽,在黑夜里无止境的延伸。

      纪怀卿站在屋顶,伸出双臂结成掌法,探测银河的情况。

      万籁俱寂,银河在纪怀卿掌间变换,如水般流畅,似绸缎丝滑,星辰游走时,无垠如山间风,带着洗尽铅华的壮美,在广袤的夜幕下,荡涤众生心灵。

      连玉皎尘都微微有些走神。

      一刻钟后,纪怀卿便收回了手掌,拢在袖中。

      “玉郎,回神了。”纪怀卿轻唤道。

      “嗯?噢。”

      “又不是头一回见了,怎么还这般入迷?”

      玉皎尘习惯性的将人搂入怀中,两人双双望向天幕,玉皎尘低喃道:“看不够。”

      他第一次见这银河变换时,还是在方外灵山上,那时他刚刚能从疼痛的昏迷中转醒,便想瞧瞧夜色中的浩瀚星河,即便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但借此寄托情思也好,于是便在某天晚上,一手撑着石壁,一手捂着胸口,忍着痛楚步履维艰的走到洞口,抬眼一看,便惊艳到了心底。后来他反反复复的陷入昏迷,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守在洞口等待夜幕降临,若是在夜里醒来,就忍着痛意,守着那片银河直至天明,后来渐渐养成习惯。因此不管是银河,还是怀中人,都看不够。

      两人赏星赏了约莫两刻钟,张守源便独自来到祠堂了。他也十分谨慎,估计也是怕祠堂内景象吓着府内之人,因此进门后便将院门反锁了。

      兴许是因为近几日都在照顾张隆璟的缘故,因此他看着精神不济。走到院内后,张守源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后便跪坐在牌位前,低着头,显得十分无助。

      两人此时已从房顶偏偏飞下,就隐身站在张守源身后,见此情形,一时也不忍开口斥责。

      夜风寒凉,张守源就这么低头不语,若不是肩膀在微微起伏,简直容易让人误会他原地坐化了。

      就在两人以为他要等到丑时才抬头起身时,张守源却对着这些牌位冷不丁开了口:“列祖列宗在上,璟儿有救了。”他的声音虽然十分疲惫,却透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玉皎尘和纪怀卿没来张府之前,他寻便了城中大小名医,几乎所有人都在隐晦的告诉他,张隆璟的病无药可治,那几日白天他守着张隆璟,晚上便来到这祠堂,一连多日几乎夜不能寐,连丑时后牌位中几人的虚影现身时,他也没兴致去观看。

      张守源是个及重视亲情的人,自己这一脉眼下就他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因此他将张隆璟宠的没边,近几年才发现自己将人宠过头了,想着加以改正,却不曾想改不回来了。

      有时张守源在想,这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么?自己多年前偶然得一高人相助,招来亲属和亡妻的虚影,可在每日丑时与自己团聚,也可借此安慰自己,就当做他们皆在人世,享受团圆之美,可偏偏这一端“圆满”了,自己儿子那一端又是个不成器的。难道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好在昨日府中来了三位大夫,说自己的儿子无甚大碍,他这才得以喘息,但多日紧绷的弦却仍不敢放松,因此白天又去塌前守了一日,直至晚间,才魂不守舍的来到祠堂。

      张守源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对着牌位自言自语,若是普通人见了,定会觉的此情此情十分诡异,但玉皎尘和纪怀卿却耐心听着他倾吐,毕竟因为自己的儿子,这位父亲担惊受怕了多日,此时宣泄出来也是好的。

      张守源就这么说了小半个时辰,因着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他今晚不想等到丑时虚影现身的时候了,便在叩首祭拜后准备回自己院中休息,却在起身时听见一个声音:“张守源,你可知罪?”

      张守源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却并未发现院中有人,便惊疑不定的问道:“谁?谁在这?出来!”

      玉皎尘和纪怀卿并不打算现身,纪怀卿继续冷声道:“你私用禁法,在此藏匿十一幅骸骨,甚至锁着其中三人魂魄,另这三人无法投胎转世,你可知此乃大罪!”

      张守源早已惊惧的身形不稳,此时闻言后更是踉跄着后退,连案台上的祭品都撞翻了,害怕道:“你胡说!胡说!什么魂魄!那明明只是一抹虚影!我并未阻挡他们转世,你……你莫要胡言!”

      玉皎尘和纪怀卿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纪怀卿沉声道:“荒唐!已死之人,何来虚影,你每日丑时所见的,分明是那三人的魂魄。他们本可在去世当年转世投胎,却被你耽误了这许多年,皆是你私心所致!”

      张守源闻言瞳孔皱缩,身形不稳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心神恍惚的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那高人分明与我说,我夜里所见的是他们的虚影,是我太过思念所致,不是……我没有……”他说到最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纪怀卿心知他已起疑,便追问道:“何人告知你的?”

      张守源在惊慌中,用自己残存的理智想了想,断断续续的将此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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