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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一众神仙忙碌了许多日,终于把手头上最要紧的两件事办妥了,一时间都顿感轻松。连九婴也跟着沾了这喜气,终于在饿了多日之后,又得以饱餐一顿。

      尨凨提着剑站在九婴身前,看着九婴吃肉吃的那般谨慎斯文的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真怕九婴吃着吃着客气一句:要不你也来一口?

      毕竟在尨凨印象中,上古凶兽们不是这种风格的。转性转的也太彻底了,尨凨心想。

      “想什么呢?”

      尨凨回神,见是苏琴青站在院门口喊自己,便上前应道:“没什么,你有事?”

      苏琴青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我房内的公文都批完了,你送回灵界去吧,若是有新的再给我带回来。”

      尨凨点点头,瞧着苏琴青这略带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嘱咐道:“你也适当的让自己歇歇,这模样若是让祖宗瞧见了,岂非有些失仪。”

      苏琴青何尝不想歇着,闻言无奈道:“我这一下界,界中送来的折子比平日里多了一半有余,正好你趁着此番回去顺道告诉他们,没事不要问安,我不用,灵尊更不用。他老人家一块玉石头,谁也比不过他命长,让那一群人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奏贴。”

      尨凨和苏琴青并肩走回小院,边走边说道:“好,我回去就嘱咐他们。”

      苏琴青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补充道:“对了,也告诉那几个爱给人牵姻缘线的老头,就说灵尊他老人家整日奔波忙碌,早已把成家这种事看淡了,让他们以后省了这方面的心思吧。”他一想起来这堆折子里掺杂着几本给玉皎尘说亲事的文书,就恨得牙根痒痒。

      尨凨拍拍苏琴青的肩膀,安慰道:“琴青啊,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祖宗若真要娶谁当灵后了,岂不是灵界一大喜事。”

      苏琴青回以一声冷笑,幽幽道:“噢?这么说来,你愿意为祖宗带孩子?”

      尨凨十分识趣的沉默了片刻,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道:“琴青……我觉得吧,祖宗现在将灵界诸事交给你打理,未必成亲后连孩子都得扔给你养。再说了,如果祖宗成亲后收了心,从此就安安稳稳的重新执掌灵界,岂不是喜事一桩?”

      苏琴青推开两人居住的院门,闻言不以为意的说道:“成个亲就能让祖宗收心?你也太小瞧他老人家了,再说了,不是谁都能如祖宗这般轻而易举就孤身九万年的,你当我真是为了自己省事?祖宗还不一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尨凨心道也对,数万年来确实没见祖宗对哪位仙子倾心过,便是多看一眼也不曾。

      二人回到苏琴青房中,尨凨也不耽搁,带着已经批阅好的文书便返回了灵界。

      果不其然,尨凨在晚膳前赶回来时,又抱来了一大堆文书。苏琴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好在有些事无需他亲力亲为,只需批阅该如何处理,灵界便自会有仙官去办,如若不然,就算将他本人拆分成八份,也是不够用的。

      晚间,彧夙欢欢喜喜的提着食盒摆开晚膳,脸上的高兴之意藏都藏不住,一是因为归砚渊先生以后不必为饽饽身上的育仙禁术继续操劳,二是因为他为饽饽起了名字,先生还应允了。他大字不识几个,却能得先生如此看重,光是想想嘴角都能咧到后脑勺。

      彧夙一整晚都笑的傻里傻气的,嘴上倒也不碍着吃饭,时不时的还给饽饽喂几口,桌上的一众神仙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将憨傻和俊秀平衡的如此完美的。

      归砚渊也觉得彧夙的反应夸张了些,不就是给这胎尸起了个名字,还不是什么正经名字,值得乐成这样?但转念间又想起自己曾种在他身上的生缘符咒,便又有些五味杂陈。罢了,毕竟彧夙现下这幅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能担待便担待些吧。

      城外神仙快活居的一众神仙都在有条不紊的各忙各事,城内宜安坊张财主家中,张隆璟那纨绔也没忘了继续作妖。

      他没想到自己老子竟然隔日就找到了教书先生,瞧着还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文弱书生。但本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气死一个算一个,气死两个赚一双的原则,张隆璟又开始施展自己离经叛道的天赋。

      这日,新来的教书先生正在房中讲诗经,正讲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时,张隆璟终于忍不住把书一拍,吵嚷道:“行了行了,先别鸣了。”

      教书先生面色一顿,忍怒道:“张公子又有何事?”不过两首诗的功夫,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打断了,饶是他如何好的脾气,也觉得有些气愤。

      “先生怎么称呼来着?”

      教书先生在内心告诉自己要忍住,因而面色僵硬道:“于飞肃。”

      张隆璟扣了扣耳朵,然后又吹了吹小指尖的脏物,语气不带半分恭敬:“这名真别扭。”

      于飞肃轻呵道:“张公子,尊重别人的姓名是最基本的礼数,你怎可如此……”

      “我爹请你教我学问,付你多少月钱啊?”张隆璟没等于飞肃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

      “这与张公子有何干系?”

      张隆璟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嗤嘲道:“我爹付你多少,我付你双倍,如何?”

      于飞肃不明白张隆璟是何用意,半疑半怒道:“你想干什么?”

      张隆璟从椅子上起身,双臂抱在胸前,眼神傲慢,居高临下的对于飞肃说道:“想必你也瞧出来了,我不是什么读书的料,既如此,你不如省省心,从今日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出去逍遥,你在此替我抄书,既不用看我脸色,还白得银钱,岂非一举两得。”

      于飞肃气急,合上书一拍桌子起身怒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受令尊之托,自当要好好管教你!怎可允你再出去花天酒地!”

      张隆璟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管教我?”他绕过桌子,走到于飞肃身旁,肥厚的身躯站在于飞肃面前如同一堵墙,将他身前的光线遮了个七七八八,张隆璟伸出一只手,放肆的推了一把于飞肃,将他孱弱的身躯推了往后倒退了四五步,同时还狂妄道:“劝你识趣些,你不过是比我多识几个字,受了我爹的嘱托,就真敢来管教我?”

      于飞肃虽是个书生,骨子里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傲劲儿,因此越发义正辞严,厉声道:“你怎可这般嚣张!先前听闻你整日在外花天酒地,做派荒诞,如今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张隆璟闻言神色凶狠,上前一把攥紧了于飞肃的前襟,狠戾道:“你说什么?我做派荒诞?”

      于飞肃自知可能惹怒了对方,见他面色狰狞也不禁带了些怯意:“你……你放手……并不是我一人对你如此评价,而是……”

      还不等于飞肃说完,张隆璟就一脚踹到他肚子上,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去你的吧!”

      于飞肃被这一脚踹到了墙上,然后又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在地上蜷缩着捂着腹部痛哼起来。

      张隆璟却像被什么激怒了一般,眼眸中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暴戾,又上前蹲下身,拽着于飞肃的衣领就对着脸打了两拳,于飞肃本就文弱,那受得了这般拳打脚踢,登时就被打的口鼻出血。

      张隆璟半蹲在地上,双手攥着于飞肃的前襟,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提了起来,于飞肃被打的腹痛咳血,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因此只能虚弱的怒视着张隆璟,却见张隆璟的眼眸中似有墨色深潭一般,漆黑的不似平常。

      “你……”他刚要疑惑的出声,却见那双眼眸如漩涡般转动了起来,他鬼使神差的就被吸引然后呆愣住了。

      张隆璟也不自知,他那双眼睛此时已被黑眼珠全部占据,呈现出一种诡异又恐怖的邪恶之感,而眼底深处如同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正搅动着眼珠径自旋转,于飞肃此时早已失了神智,只是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与张隆璟对视。

      渐渐地,张隆璟肩膀以上开始发出类似于激动的颤栗,嘴角像是被牵动着一般,扯出一个怪异反常的笑容,与此同时,于飞肃口中也在下意识的、发出痛苦的低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体内剥离,随后就见一丝虚影,缓缓的从于飞肃身上被吸出,这个过程无疑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因为伴随着那抹虚影剥离的越来越多,于飞肃的面色越来越狰狞,低吼越来越压抑,那抹虚影不肯轻易离开原主,起先还与之相抗,最后终是抵挡不住张隆璟那股诡异的吸力,化成一缕白色光线,渐渐没入张隆璟的额间。

      就在那一丝光线隐入的同时,张隆璟双眸瞬间恢复正常,却不似平常清明,而是混混沌沌的,他也如同万分疲惫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而细看于飞肃,也能发现他此时变得两眼含混,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歪倒在张隆璟旁边。

      因为张守源狠了心要整治张隆璟,他院子里的下人早已被调走,所以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躺到了晚上才被人发现。

      当送饭的两名小厮端着饭菜给二人送饭时,踏进院内却发现屋内并未点灯,便双双有些纳闷儿,因为今天并未见到公子和那位新来的教书先生出府。然当小厮推开屋门,见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二人时,登时吓得他俩大叫一声,饭盘也掉在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少爷!少爷醒醒啊!”其中一名小厮慌乱的扶起张隆璟的上半身,同时还不忘对另一人说:“快……快去禀告老爷!”

      “噢,好,好。”另一位小厮见此场景原本有些不知所措,闻言便惊慌的跑出去喊人了。

      当张守源赶到屋内,看到已经被安置在榻上的张隆璟和于飞肃时,便手忙脚乱的指使下人:“大夫呢!去请大夫!”

      “老爷您别急,已经去请了,估摸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了。”

      张守源对医术一窍不通,他不明白两个人在屋内好好的读书,怎么就晕倒了,是以忍不住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下人领着大夫小跑进入屋内,张守源连忙上前迎接,急切道:“大夫,劳烦大夫帮我看看,犬子和这位先生是怎么了。”

      大夫点点头:“张员外莫急,老朽自当尽力。”话毕便开始把脉检查。

      那大夫把脉把了半天,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又撑开二人的眼皮细细查看,张守源站在一旁等的焦灼,瞧这大夫查这查那的,也不开口说是什么毛病,因此忍不住紧张的问道:“大夫,可瞧出病因了?”

      那大夫面带疑虑,又返回去给二人诊脉,但面上的疑色却越来越重,半晌后面带歉意的对张守源说道:“张院外,恕老朽无能,令公子和这位公子的病因……老朽……老朽诊不出。”

      “什么?那……那如何……”若是大夫都诊断不出的病症,那肯定不是小问题,因此张守源便有些惊慌无措。

      “张员外,此二人的病症老朽生平见所未见,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也不顾张守源的挽留,收拾好医箱就离开了。

      “老爷,这如何是好啊……”一旁的小厮急道。

      张守源多命令了几人:“快,再去外面请大夫,多请几位,快去!”

      整整一夜,张府上下灯火通明,鸡飞狗跳,府上之人没有一个安稳的,城内有名的大夫陆陆续续的来了又走,所有人的结论如出一辙:诊断不出病因,连开药方子都无从下手。

      临近天明,张守源如同一夜间衰老了十岁一般,面色苍白的坐在张隆璟的塌边,满眼皆是痛心。

      “老爷,现在怎么办啊?城中的大夫请了一半了,没有一个能治的。”站在一旁的小厮问道。

      张守源用手抹了一把脸,借此掩饰他无助的神色,半晌后沉声道:“再去写一份布告,重金寻求名医。”

      那小厮得了吩咐,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此时房内只剩了张守源、张隆璟以及于飞肃三人。其余下人都在门外候着。张守源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了张隆璟的脸,眸光中的哀戚之色再也隐藏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泫然欲泣。

      虽然晨曦初露,但张府内却不复往日生机,屋外的凉风打着旋儿的敲击着门窗,颇有些叫嚣和挑衅的意味,仿佛在竭力嘲笑:“瞧你养的好儿子!”

      府中的下人顶着冷风将布告贴在院墙外,不多时又吸引了几批往来的贩夫走卒在此驻足。

      但他们其中有些人不识字,有些就算识字也不懂医术,因而便是看个热闹,稍稍停留片刻便抬步走了。

      张府的布告就这样在院外张贴了整整两日,期间也有几位大夫被重金吸引想来捡个便宜,但诊断后的结果确是大同小异,张守源看着那些人自诩妙手回春,却一个个的对自己摇头叹息,眸中的希翼之色一点点黯淡,仿佛久经风吹雨打的破灯笼,只要再施加一口气,便彻底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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