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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只见那些火药的引线正不断燃烧缩短,玉皎尘嗤嘲的笑了笑,看来蝎斫果真慌不择路了,竟连如此愚蠢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他甩袖而起,借以风动之力将那些火药全部席卷起来,而后又逆向抛回井口之外,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面炸声连片,同时响起的还有数声凄惨的叫喊。

      填尸井不能被炸毁,一来那些冤魂是被蝎斫害死,需要超度后方能转世,二来那鲛尸也是无辜之人,应让其入土为安,蝎斫因一己私欲竟将其活剖,实在可恨。

      等井口外的声响渐渐停止时,他们四人才飞身而上,井外全都是被炸伤的妖怪,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捂着伤口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几人环顾四周,却独独不见蝎斫的身影。

      玉皎尘讥笑道:“此时倒学会躲了,这位妖王倒是机灵。”

      方才在井底的时候,玉皎尘就将纪怀卿放下,归砚渊虽然博学,但此刻却有些不明白。疑惑之余不禁念叨出声:“祖宗抱着纪神官做什么?”

      彧夙是个懂事的,他听到了先生的困惑,悄悄将归砚渊拽到一旁,低声解释道:“先生习惯就好,我都见怪不怪了。”

      归砚渊心下大震,双手都不察觉的抖了两抖,惶恐道:“什、什么?”

      彧夙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其辞道:“我也是刚想明白……在井下时灵尊也让我缠在他腕间,算是一种扶弱吧。”

      归砚渊听懂了,松了口气。也对,毕竟是神界老祖宗,关怀小辈也属正常,虽说这种关怀方式容易让人误会。

      玉皎尘提过胎尸,将他扔进归砚渊怀中,归砚渊接了个满怀,惊疑之下问道:“祖宗这是……”

      玉皎尘解释道:“这胎尸身上的育仙禁术还未解除,此时被小神官拍晕了,你得空将它解了。”

      归砚渊低头看了看被玉锦带缠住的胎尸,突然明白了苏琴青的处境,内心诽腹道:自家祖宗真是一点人事不都干,全指望他们这帮人。

      彧夙瞧见归砚渊有些头疼,主动前来分担:“先生,您要是觉得累,不如给我抱着吧。”

      归砚渊破天荒的觉得这学生竟有些贴心,十分欣慰的将胎尸双手递过。

      玉皎尘觉得这对师徒已经开始和谐相处了,心下十分欣慰。

      纪怀卿揉了揉肩膀,在一旁提醒众人:“我们先离开此处吧,该去找蝎斫算账了。”

      彧夙首先叫喊着应道:“对对对,先走先走!”虽说有三位神仙在旁,但这阴森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当即便转身打头迫不及待的走在最前面。

      玉皎尘和纪怀卿走在中间,归砚渊走在玉皎尘身后,隔着一步的距离,然后是九婴,丧眉耷拉眼的跟在最后——它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归砚渊跟在后面,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方才若是没看错,灵尊好像要揽纪神官的腰,却被纪神官拍开了手?关心小辈要关心到这种程度?

      那……苏琴青为灵界之事操劳了这许多年,怎么不见这位甩手掌柜关心他呢……唉,不知苏琴青若是知道了这般差别对待,要作何感想了。

      一行人走到了妖王殿,因着九婴的身形过大,造成了浩浩荡荡地错觉,所以沿途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蝎斫早就听到风声,便藏了起来,打死也不准备露面——毕竟露面真的有可能被打死。

      玉皎尘等人踏进妖王殿,分别找位置坐下,九婴进不去殿内,便在门外等着,瞧着倒也颇为威风。

      纪怀卿一坐下便开口,冷清的声音扩散到妖界每一个角落,听起来寡淡又疏离:“蝎斫,劝你老老实实的现身,躲藏无用,寻你也不过费些力气而已。”

      蝎斫充耳不闻,缩头缩的十分老实。

      纪怀卿故技重施:“你如今修炼到妖王的位置实属不易,虽私自修炼育仙禁术,但你掌管妖界多年不惹风波,也算有功。如今功过相抵,有灵尊在一旁作证,我许诺不会向天尊上表你的罪行。”

      玉皎尘撑着头看着纪怀卿,笑的很是疏朗。

      纪怀卿装作没瞧见继续言道:“你虽有歹心,但也是为了修炼成仙,可见是个有抱负的,本神官向来慈悲,定不会为难你,劝你识趣些,此事还有的商量。”

      平静无波的声音回荡在妖界,彧夙在藏身之处缓慢的松开双耳,有些迟疑。

      归砚渊被纪怀卿的这番言语惊呆了,心说这纪神官到底是大度还是年纪小不懂神界的法规,蝎斫犯了这般罪行,私自动用育仙禁术,踏着别人尸身填自己私欲,为此夺去了不知多少小妖的性命,甚至连那鲛人和胎尸都是无辜之人,其心思阴毒又可耻,绝对不可饶恕,但转头看看自家灵尊,又有些纳闷,祖宗怎么也不阻止他胡言乱语?

      倒是彧夙,坐在最末的位置,把胎尸放在腿上,心悦诚服的看着纪怀卿,这套路他很熟悉,但每次都感觉不太一样。

      纪怀卿有些不耐烦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等我反悔了,可就没的商议了。”

      归砚渊的目光着急转向玉皎尘,却发现这位祖宗笑的有几分……欣赏?

      是我疯了还是灵尊疯了?

      再看看彧夙,发现这学生也是满目崇拜,归砚渊心想,可能是这六界疯了。

      蝎斫心动了,但又怕是个陷阱,因此踌躇不前。

      纪怀卿收放自如,甜枣给够了就该施威了:“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若还是不识趣,就是自寻死路了,若真动起手来你应当知道后果,凡事还是有商有量的好,蝎斫,你觉得呢?”

      归砚渊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不抱期望了。

      玉皎尘心道小神官这哄骗人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

      彧夙听得入神,他其实没怎么听懂,但觉得纪神官这几句话十分厉害。

      只有纪怀卿从容自若的理了理衣摆,等着蝎斫现身,他只负责把人骗出来,剩下的事,有身旁的人做主,用不着自己操心。

      纪怀卿转头看了看玉皎尘,投以一个“接下来的事我不管了”的眼神。

      玉皎尘瞧的清楚,心意相通的眨了眨眼。

      一众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蝎斫才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姗姗而来的现了身,他那想遮掩又不好意思遮掩的扭捏模样,叫人看了误以为这位妖王是出来卖笑的。

      蝎斫强撑着两个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见过灵尊、纪神官。”

      玉皎尘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妖王何必这般为难自己,笑的如同哭丧,还不如不笑。”

      蝎斫只觉额头冒出冷汗,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能手脚无措的站在几人面前,如芒在背的等着玉皎尘和纪怀卿发话。

      妖王很实在,他觉得神仙当是言出如山,更何况如此尊贵的神仙,定然不会出尔反尔的,因此心里那份焦灼之感便渐渐弱了些。

      玉皎尘没有让蝎斫一人独自在殿中尴尬太久:“有几件事要问问妖王,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九婴养在此处的。”

      来了,悬在脖子上的第一刀终于落了下来,蝎斫心知自己逃不掉,便老老实实的开口交代了:“回灵尊的话,九婴……九婴是我早些年捡到的,那时它还没有长到这般庞大,因此要制服它虽费了些力气,但也不是没法子。”

      玉皎尘冷笑道:“九婴是上古凶兽,体型再如何小,也不是你一只蝎子能对付的了的。”

      蝎斫生怕这位祖宗一气之下改了主意,便连忙和盘托出,将他如何遇见收服九婴、从何处得了五色石中的黄石,又是怎么知道育仙禁术的由来一一吐了个干净。

      两万年前,蝎斫刚坐上妖王的位置没多久,妖界角逐妖王的法则十分粗暴简单——全靠妖法比试,胜出者统领妖界。

      蝎斫在千百妖怪中杀出一片血路,野心也随之膨胀,一度欲壑难填,自此后便觉得妖界装不下他,想要在神界也占一席之地。但此事可谓难于登天,蝎斫一开始还坚持着走正道,越到后来越觉得困难,便到处偷寻有没有可供投机取巧的法子。

      说不上是蝎斫运气好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万年前,还真让他得了这个巧合——彼时正遇上神界某位神官历劫,蝎斫不知道是哪位神官,反正三道天雷降下,连带着妖界都感到了震颤。

      蝎斫当时一门心思的在修仙路上偶变投隙,在这种事上的敏锐程度简直无人可比,当下就意识到这是神仙在历劫,若是这位神官修为低了些,这劫数渡不过去,那自己便可在对方奄奄一息时占了那副躯壳,明目张胆的一步登天了。

      他一路寻着天雷的响声找去,却没寻到任何神仙的影子,甚至连片衣角都没有,反倒是在路上遇着了九婴——这上古凶兽有点背,被天雷连累波及,雷劫的余威将它劈的一息尚存。

      蝎斫平时是断然不敢招惹这等杀神的,即便它此刻气若游丝,自己也绝不是它的对手,因此很惜命的想要不打草惊蛇,可惜还是被警觉的九婴发现了。蝎斫心知自己那点妖法道行不够对方掂量的,于是下意识就想逃,但双腿却像被九婴下了蛊一样,开始不受控制的走近它。

      蝎斫惊慌之余吞咽口水,借此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冲出嗓子眼了,惊怕之下仿佛全身都麻木了,只有眼珠带着惧意在颤动。

      九婴张了张血盆大口,阴恻恻的盯着蝎斫,蝎斫觉得自己满身毛发都要炸起来了,对方粗粝带刺的长舌吐出,黏腻的触感扫过面目,蝎斫越发胆寒,只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吞食了。

      然而想象中的被吞之入腹的景象却没有发生,蝎斫发现九婴好像无意取自己性命,因此壮起胆子问道:“你……你想如何?”

      慌乱之时说出的话总是没头没脑的,蝎斫这时候也顾不上九婴能不能听懂、会不会说话了。

      九婴凶恶的环伺着蝎斫,指引性的歪了歪头。蝎斫两股颤颤的向九婴指明的方向看去,隐约感觉到它指的是回妖界的方向,蝎斫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你想去妖界养伤?”

      孺子可教。

      九婴奖赏性的舔了舔蝎斫的脑袋。

      蝎斫被刮的脸疼,但还是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好说好说,我带你回去。”

      蝎斫就这么将九婴带回了妖界,养在填尸井下的火海中。九婴喜火,填尸井内的火海对其大有益处,因此就那么一直在里面待着。

      刚说到一半,玉皎尘就喜怒不辨的开口道:“一万年前有位神官历劫?你寻着天雷追到何处了?”

      蝎斫不知玉皎尘问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感觉这灵尊此时的气场比谁都要阴冷,含含糊糊的回道:“海……海云境,就在海云境附近。”九婴当年便被封印在海云境之内,玉皎尘的这三道天劫,不仅劈错了人,还将九婴的封印劈毁了,九婴被镇压多年,又受了天雷余威波及,第一反应,自然是找个地方疗伤将养,而好巧不好,蝎斫就送上门了。

      归砚渊不晓得灵尊为何挑了这一点来问,这怎么听也不算是重点啊。

      纪怀卿一言不发,仿佛此事跟他无关,神情淡漠的像个局外人一样。

      但他和玉皎尘都十分清楚,海云境距离幻空境不远,蝎斫口中想要趁对方之危的神官,可不就是自己么。

      踩雷踩的这般精准,实在是个人才。

      玉皎尘不置一词,弄得蝎斫忐忑无比,他反复在想自己方才有没有哪句话说错了,但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无论如何也跟这几位不搭边啊。

      半晌后,玉皎尘才施舍般的开了口:“噢,这样啊……”尾音有意无意的被拖的很长,蝎斫顿觉那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条鞭,恨不得将自己从中间扫断。

      纪怀卿看不下去般的叹了口气:“无妨,妖王请继续说吧。”

      蝎斫如获大赦,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继续说起一万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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