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月色如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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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宋步迟的表情有几分古怪，随后缓缓憋出来一句：“你莫不是瞧上我了？”
谈何疏：“……”
这人的不要脸程度似乎随着剧本的不断变化越来越深了。
只听他继续道：“你看上我也没用啊，你我人鬼有别，再者你是献给鬼王的祭品，我可不想因为你连鬼都做不了，虽然你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闭嘴。”谈何疏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床的方向带了带。
宋步迟就着他的动作睁大双眼，虽然满是震惊，但是身体倒是很诚实，一点儿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饶有趣味地扒拉了一下谈何疏散在肩上的头发：“欸，你这见软的不行来硬的啊？你这做派和你清冷美人儿的形象不太搭啊。”
若不是谈何疏现在没空理他，这人现在就已经死了。
“外面有动静，你没听见吗？”
宋步迟微微侧身，扫了一眼门口不断移动的光影，“鬼影子罢了，忘了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你出去到处都能看见，不是真正的鬼，只是一些鬼魂消失后留下的残余物。”
谈何疏微微弯了弯唇：“那你说说外面的声音也是鬼影子发出来的？”
只听外面传来微微的交谈声——
“他回来了吗？”
“刚才我去城内看了眼，第二盏灯是亮着的，但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声音是方才那女鬼的。
谈何疏继续听到外面的对话。
“你还记得灯是什么时候亮的吗？”
“约莫半个时辰以前。”
“那大概是要回来了，我先进去守着，免得出什么意外，要是他回来了记得将周围的灯都灭了。”
“是。”
进来？谈何疏忽然开始慌乱，这个情况下不是完蛋了吗？现在这种情况下往哪里躲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随之一阵开门声伴随着慌乱而来。
与此同时，只见宋步迟将他一把按在床上，随后拾起地上散落一地的红色喜服，将它盖在了自己身上，将两人笼罩在红色之下。
四目相对，近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觉得过分吵闹，耳朵边嗡嗡的。
“啊！”进来的女鬼看见这场面不禁呼出了声，尾音都在颤抖，足以见得被吓得不轻。
宋步迟伸手一挥，带着一阵风，女鬼被迫退了好几步，戾声呵斥：“滚！”
“是，是。”女鬼连忙跑出房门，待门关上后，谈何疏才反应过来。
“你……”他有些欲言又止。
宋步迟忽然变了神色：“演得还行吧？”
“演的？”谈何疏的眼里尽是不信，“那她会听不出你的声音？”
“你是不知道鬼王这个人吧？”宋步迟解释道：“他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声音也是变幻莫测，有时候像个老人，又时候是个青年男子，甚至他的手下都不能非常准确地判断。”
谈何疏觉得这样的距离实在不是聊这个的最佳姿势，推了推他：“起来。”
“还不行。”宋步迟按了按他的手。
现在的谈何疏面红耳赤，若不是因为红色的头纱遮掩了几分，那一脸的春色都能被瞧得滴出血来：“你是不是有毛病？人都走了。”
“没走远呢。”宋步迟小声道：“这里面到处都是眼线，我刚刚还没跟你说完呢，鬼王为了让下属能够准确地判断他是否回来了，所以每次出现的时候会在城内点灯。”
“灯不是谁都可以点的吗？”谈何疏不解。
宋步迟摇头：“当然不是，城内一共有三盏灯，点一盏灯表明他在鬼市，两盏表明他回了城内，如果三盏都点了说明……”他顿了顿继续说：“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哈？”谈何疏听到最后觉出些不对：“你不是耍我吧？”
“耍你可没有好处。”宋步迟回道：“不过……逗你这样的美人儿是挺有趣的。”
谈何疏一把推开他：“滚！”
宋步迟笑了笑，“别生气嘛，就是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我看你死死地揪着我的衣服，似乎特别需要我。”
“那你是看错了。”谈何疏淡淡回道：“你没听他们刚才说点灯了吗？再不走你就一个人留下来吧。”
“走是可以，但是——”宋步迟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他的腰带，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你这衣衫不整的走出去是不是不太好看，万一到时候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我？”
“你一个鬼比我还在乎名声？”谈何疏觉得好笑但也并没有拒绝这人越靠越近。
“是啊，我生前就是以洁身自好出名的。”宋步迟一本正经道，边说着帮他把衣服系好，“不过你这种没经历过大事的美人应该比我还在乎些，再者，给你穿衣我还是很乐意的，不吃亏。”
谈何疏发现在自己手上毫无章法的衣服在宋步迟的手上竟然这么容易就弄好了，若不是这人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纨绔子弟。
“你的腰真细。”宋步迟给他系着腰带还不忘评价一句，“怪不得谁都没看出来你是个男子。”
谈何疏装作没听见，毕竟自己现在受制于面前人之手，而且逃出去是眼下最关键的事情。
“好了吗？”他有些不耐烦道。
宋步迟站直了身体：“好了，走吧。”
谈何疏打开方才宋步迟进来的那扇窗户，往左右瞧了瞧，发现四周除了自己的这间屋子都是漆黑一片。
“走！”宋步迟拉着他的手腕儿跳了出去。
谈何疏被他就这样拉着，穿过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在这样的情况下饶是自己识路的本领再好估计也得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地形里迷路。
但是这人倒是轻车熟路。
稍微跑到有些光亮的地方，谈何疏松开了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熟悉里面的地形？”
“想知道？”宋步迟反问道。
谈何疏负手靠墙，刚才跑得太急，自己运动能力本就不强，微微喘着气：“你怕不是什么普通的鬼吧？带我出来有什么目的？”
宋步迟勾了勾嘴角，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开，讳莫如深地指着不远处的树梢处：“你看，今天的鬼市难得地能够看见月亮。”
“嗯？”谈何疏不解。
宋步迟继续道：“鬼市居于人界和仙界之间，无论是哪一界的人都不待见，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能存在吗？”
“制衡？”谈何疏猜测道，虽然他也是刚接触这个剧本的设定，但是处在某种境况之下会和曾经接触到的某些相似的东西连接起来，他觉得很多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观都存在着相通的一套规则体系。
“没错。”宋步迟应道：“但是也不只是如此，你常年待在人界，又不是一个修仙者，估计也不会怎么知道这些。”
谈何疏微微蹙眉：“那你说。”
宋步迟：“人死了之后都会变成鬼，头七之后大部分的鬼都会选择到地府进行轮回，不过有的鬼并无亲人也没有坟冢，这样的孤魂野鬼游离在世间四处作祟，人界因此遭受了很多无妄之灾，于是仙界的人只能下来除祟。”
“但是千年以前仙界突遇天灾自身难保，所以人界的鬼魅变得愈加猖狂，他们有组织地找了一块儿被认为是没有一丝一毫活物的地方当作滋养他们拥有力量的巢穴，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鬼市。”
谈何疏似乎感觉到了点儿什么，于是说道：“能够让鬼趋于一致肯定是具有共同的利益，但是长期如此必然会遭受到自然制约。”
“是，所以凡人修仙者由此产生了。”宋步迟说道：“他们主动承担起了除邪祟的担子，一开始也死了不少人，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场无休止的战局。”
“鬼王吗？”谈何疏随口猜测道。
“不是。”宋步迟回道：“是仙界的一枚弃子，当时仙界内乱抛弃了他才换来了难得的和平，不过被剃了仙骨失了法术的他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位老人救了，但是这位老人却在一天夜里被鬼魅所伤，不治身亡。他为了报答这位老人重新燃起了斗志，主动上山去修仙门派重新练习功法，不过要知道他本来就并不是凡人，曾经也是仙界鼎鼎有名的战神，不到几年的时间便在修仙门派中有了姓名。”
谈何疏：“然后呢？”
“然后他就带领一众修仙者除尽孤魂野鬼，但很快这件事情就被仙界的人知晓了，于是便派了人下来。”宋步迟缓缓道：“当时的仙界还并没有完全恢复生气，他在人界除邪祟自然会让凡人倾向于他，而且修仙者也供奉他，如果如此纵容下去那么势必有一天仙界也会受到威胁。”
谈何疏微微点头，果然如他所料，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世间所能够存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制衡才能长久下去。
“可是这并不好谈判吧？”谈何疏说道，“毕竟他是仙界所遗弃的，还因此差点儿没命了，会乖乖听他们的话？”
“会。”宋步迟果断道：“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仙人剔骨之后能活下来本就是奇迹，他还练了凡人的修仙术，这是有悖于天道的，所以撑不了多久就会死，而且他还不能像凡人一样死了还能做鬼，死了只能化作世间的一阵风，吹过就消失了。”
谈何疏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趣的，忍不住问道：“那鬼王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他为何而生，只知道他那周遭的鬼气让鬼都害怕，在鬼界和人界交界之处有一处秘境，那里的沼泽滋养了世间最恶的东西，进去的无论是人还是鬼还是仙都别想着能出来，而他就诞生于那里。”
“从毫无活物的地方诞生，生于最不可能的地方，会让所有人都忌惮吧？”谈何疏说道。
宋步迟的眼眸微微波动了几分，“是啊，不过他出生的时候也是孩童的模样，起初也是以真面目示人，但是随着千年时间的变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人或鬼都不在了。”
谈何疏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并不完整，但是眼下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久待之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听你这样说，那鬼王知道我们的事情怕是要追上来，死了倒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至少不能是现在。”
“好。”宋步迟走在前面带路。
谈何疏忽然抬眼，恍然间看见了月光：“你刚才指月亮做什么？”
“因为在鬼界只有这一天的时候能够看见月亮，所以这时候鬼市就格外热闹。”宋步迟回道。
“为什么只有这一天？”
宋步迟：“因为月光是至纯之物，仙界的那帮人觉得我们这些鬼不配，但是又不能太绝，所以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打发我们，至于理由我也忘了，反正百年就这么一次，有些鬼就为了一睹月光之下的鬼市，百年都没有选择轮回。”
“百年？”谈何疏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鬼王迎新的时候不也是百年一次？”
“是啊，因为他觉得这天日子好，所以就定在了这个时候，鬼多热闹。”
谈何疏忍不住调侃：“这鬼王作为鬼还信这些？”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所谓的玄术天命，有时候他比人可靠。”宋步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不远处就是鬼市城内最繁华的地方。”
谈何疏看了眼灯火繁华之处，随口问道：“那里有什么？”
“有比人心干净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月色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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