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长夏》殊越

31、第 31 章

　　沈从宴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对观众？
　　对粉丝？
　　还是…对她？

　　台上已经在颁发最佳导演奖，还有两个奖项和一个节目，今晚的颁奖典礼就要结束了。

　　徐知夏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沈从宴：你从C侧门出去，有助理会带你去休息室，在那里等我。］

　　徐知夏下意识看向沈从宴的座位，那么多人看着，他居然在给她私发消息。

　　她环顾四周，今天的媒体太多了，有些犹豫。
　　这时，沈从宴又发来一条消息。
　　［沈从宴：我有话对你说。］

　　徐知夏紧抿着唇，想起答应要亲口对他说恭喜，内心叹了一口气。
　　［徐知夏：好。］

　　徐知夏起身往C侧门去，刚出门就有一个面生的男助理上前询问：“请问是徐老师吗？”

　　徐知夏点点头。

　　“请跟我来。”

　　男助理带她走另一边的人工通道，又刷卡乘电梯上楼，出了电梯就看见沈从宴的专属休息室。

　　“徐老师，您在这里等一下，颁奖典礼很快就结束了。”
　　助理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好，谢谢。”

　　徐知夏在休息室等了十多分钟，沈从宴带着姜晔走了进来。

　　姜晔边走边说：“等会我让工作人员清场，然后我们直接去地下车库。杨师傅已经把车停到地库了，这是钥匙。到时候我们先走，你们从另个出口离开。”

　　沈从宴接过钥匙，说了句“好”，然后走到徐知夏面前把奖杯递给她，“我去换身衣服。”

　　“哦。”徐知夏想也没想，顺手接过奖杯。

　　姜晔看到二人的互动，轻声笑了笑。
　　徐知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怎么就这么熟络的接他递过来的东西。现在这个奖杯她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徐知夏憋得脸都红了。
　　她眼一闭，心一横。
　　算了，随便吧。

　　等沈从宴换了身轻便的休闲装出来时，姜晔也将事情安排妥当。

　　姜晔：“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他们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电梯刷卡到地库，然后姜晔带着助理上了之前徐知夏坐过的那辆商务车。

　　等商务车走后，沈从宴带着她找到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沈从宴将车驶离地下车库时，徐知夏坐在副驾上还有些发懵。

　　“怎么了？”
　　徐知夏一言难尽：“我们好像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沈从宴被她的话逗得笑了笑。

　　“……”
　　徐知夏撇了撇嘴，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高耸的建筑物，熙熙攘攘的人流。
　　一块、两块、三块……好多沈从宴的广告牌。

　　“你的广告牌好多。”
　　“嗯，代言比较多了。”

　　红灯亮了，车停在柏油马路上，这一片是寸土寸金的城市商圈。

　　徐知夏指向远处的那块一秒万金的LED屏说，
　　“你在哪里。”
　　然后，指了指沈从宴，
　　“又在这里。”

　　以前见他，徐知夏感觉他像是被供在神坛上的人物。
　　可现在，他穿着朴素的衣服，开着普通的车，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她身边。
　　太不真实了。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沈从宴却听懂了，
　　“那里是工作，这里是生活。”

　　在聚光灯的背后，在明星身份之外，他也只是一个真实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

　　徐知夏忽然感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遥远。
　　他好像一直都是她的同桌，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在不同领域做着不同的工作罢了。

　　车停靠在云水壹号的路边，徐知夏将还抱在怀里的奖杯递给他。
　　“恭喜你，金鼎奖最佳男主角。”
　　“谢谢。”
　　沈从宴一点也没有要接过奖杯的意思，徐知夏不解地望着他。

　　“送给你的。谢谢你见证我的荣耀。”

　　所以，刚刚台上最后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徐知夏愣了一下，然后慌张地将奖杯塞给沈从宴，“不不不，还给你。”

　　她解开安全带，正要打开车门离开，“咔嚓”一声，沈从宴用驾驶位的系统将车门锁了。

　　徐知夏掰不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沈从宴。

　　他瞳孔漆黑，清冷的眼底蕴含着罕见的温柔。徐知夏透过他的双眸看到一个倒映着的自己。

　　他的眼里现在全是她。

　　徐知夏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沈从宴，你要干嘛？”

　　沈从宴微微靠近，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徐知夏，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每次见我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让周围的氧气都变得稀薄，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她攥着手，紧张不安地回答：“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应该有联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哦，是吗？”
　　沈从宴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好心放过她，将身子后倾。
　　她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着，她又听见沈从宴说，
　　“其实这段时间我想过了，如果你顾虑的是这些，我可以不当演员。”

　　徐知夏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刚拿了金鼎奖的影帝，一个最有可能获得三金影帝大满贯的人，跟她说，他不干了？

　　身份的差距固然是她不愿意踏足这段感情的原因之一，但不代表着她要将他从神坛上拽下来。

　　闪闪发光的明珠变得暗淡蒙尘，这并不会让她感到快乐。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神情很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痕迹。

　　徐知夏怔怔地凝视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

　　片刻，徐知夏移开视线，低头闷声说：
　　“沈从宴，你不需要这样。我是喜欢过你，可过了这么久了，我不喜欢了也很正常。再说了，你喜欢的可能是十八岁的我，我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不会，我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现在的你。”
　　他句句诚恳，许下承诺，
　　“从前，现在，未来，每一个时刻的我，都会爱上相应时刻的你。”

　　徐知夏的内心微微颤抖，喉咙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避开他的眼神，片刻，语气带着浓浓逃避的意味，“我想回家，可以让我离开吗？”

　　车内静了几秒。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徐知夏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

　　当晚，徐知夏梦到了一件学生时代发生过的事情。

　　学校一年一度的十大歌手比赛，徐知夏怂恿沈从宴去参加，“你唱歌那么好听，去试试。”

　　“不去，没兴趣。”
　　“别呀，去吧去吧，我想听你唱歌。”

　　沈从宴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她，却没想到，一路杀到了决赛。

　　报决赛曲目那天，徐知夏鼓起勇气戳了戳沈从宴的手臂，“你决赛的时候可以唱Dear Jane 的《不许你注定一个人》吗？”

　　沈从宴：“嗯？”

　　这是首看名字就知道内容的小情歌。
　　一如她昭然若揭的感情。

　　徐知夏有些害羞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算了……这是首粤语歌……好像有点难。选你拿手的吧，这样容易得奖。”

　　沈从宴点点头说“好”。

　　十大歌手的决赛定在周五的晚修时间，徐知夏本打算和周乐巧早早到大礼堂占位置，谁知道班主任有事把她喊了去。

　　等她们到大礼堂时，前面六排都坐满了人。
　　没办法，她只好拉着周乐巧在第七排的中间坐下。

　　直到比赛开始她还在焦虑沈从宴能不能看到她。

　　赛前抽签，沈从宴抽的八号签。
　　徐知夏对前面的人表演都不感兴趣，就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等啊等。

　　等得她都快睡着的时候，被周乐巧猛推了一下，“醒醒，到沈从宴了。”

　　周乐巧的一句话，直接赶走所有瞌睡虫。

　　徐知夏精神抖擞地盯着舞台，决不允许自己错过沈从宴每一分每一秒。

　　沈从宴缓缓走上舞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抬手示意伴奏老师可以开始。

　　伴奏响起的那一瞬间，徐知夏就知道，沈从宴选了那首她让他唱的歌。

　　她最喜欢的人正在唱，
　　她最喜欢的歌。
　　那一刻她坐在台下无比的幸福。

　　沈从宴不是广东人，并不会说粤语。
　　这首歌却唱得很标准。
　　他有用心去学。

　　他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小礼堂的观众，最后眼神驻足在正前方。

　　徐知夏的心猛跳，他看见她了吗？
　　是的吧。
　　两人仿佛穿过人山人海，眼神交汇。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听见他在唱：

　　“不许你注定一人
　　永远共你去抱紧
　　一生中百样可能
　　爱上你是种缘份
　　…………

　　不作陌生人
　　只做你情人
　　不枉此生
　　…………”

　　一曲终了，台下议论纷纷。

　　“沈从宴那么清冷的人居然选择唱这样的情歌，不可思议。”
　　“他是恋爱了吗？”
　　“和朋友打赌打输了？”

　　周乐巧悄悄凑过来在她耳边问：“你让他唱的？”
　　“嗯…”徐知夏吞吞吐吐，“我只是建议。”
　　“啧啧啧。酸死了。”

　　最后，十佳歌手大赛的第一名是个声乐特长生，而沈从宴凭借这首歌，拿了亚军。

　　徐知夏看着他被校长授予一个银色奖杯，比自己获奖还要开心，一直和周乐巧念叨：“沈从宴，真是太厉害了啊。”

　　周乐巧看着她一副花痴样，白眼都要翻上天。

　　晚上，沈从宴送她回家。
　　到家楼下时，徐知夏紧张地抠着手，试探问：“我喜欢你的奖杯，可以送我吗？”

　　沈从宴看了看拿在手上的奖杯，没有犹豫，直接递给徐知夏。
　　“给你。”

　　徐知夏也是顺杆就会往上爬的人。
　　她得寸进尺地继续问：“以后的每个奖杯都可以给我吗？”

　　“可以。”

　　徐知夏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满月的夏天。
　　清风徐徐，院子里飘着兰花香，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的美好，却远远不敌心上人的一句首肯。

　　歌曲Dear Jane的《不许你注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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