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舍生取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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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浊气愈盛。
重渊以灵力点起幽蓝色的火焰驱散周围浊气，众人调息过后，都恢复了不少，青落的伤势也堪堪稳定下来。
漫长的一夜在众人的沉默和担忧中过去。
翌日清晨，季川正要带着休憩过的弟子前去将四方守阵的弟子换下，地面忽然一阵剧烈震颤，笼罩在山壁处的灵光溃散，黑雾升腾。
“不好，西方位破了！”季川看向那个方位，眉间阴云一片。
阵法讲求协调配合，牵一发动全身，如今东方位失守，一下子失去平衡，浊气瞬间就从那薄弱处突破而出，已成撕裂之势，就算现在赶去也很难再将缺口补全。
所有在山脚禁制圈内的弟子们也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向这边围拢过来，焦急而惊恐地等待着季川和南宫玥的下一步安排。
“不能再待下去了，趁着浊气彻底爆发前，我们还能离开！”南宫玥看向季川，现在只能出信号让守阵的弟子回归，带众人离开。
“等等！”季川玉骨扇一横，拦住她道，“这里的阵法不能破！”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办法？”南宫玥盯着他，又转头看向青落，“还是，要靠他？”
“命魂。此阵的关键，便是命魂和血祭。”季川沉吟道。
“但没有是阴日阴时之人，如何进行血祭？”南宫玥疑虑道。
“并非只有阴日阴时之人才能成为阵眼，只是这个时辰出生乃至阴至煞之的命格，用他们的命魂行此献祭阵法，能事半功倍，一人之力，可抵千百人。”季川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若以千人的命魂，也能完成此阵？”南宫玥不可置信地看他。
“命魂虽有轻重，但可以用数量弥补，不足之处，也可由修为加成。我已知晓此阵关窍，对此加以改造，也能成封印之效。”季川嗓音有些艰涩，“只是如今我们不过几十修士，只能将此时浊气困住一时。”
“季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用命魂献祭这个阵法？”南宫玥不由睁大了眼睛，面露震惊地看他。
季川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你疯了！这些都是你的宗门师弟！”南宫玥尖声喊道，“事到如今，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去换取这‘一时’，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我们能撑到宗门前来救援的时候。”季川艰难道。
他的声音低哑而沉，手指紧握着玉骨扇。目光扫过一张张稚气的脸。
“以正念护人间，以剑锋除邪魔，这是身为仙门弟子的使命。世间浊气弥漫，我们便是最后的屏障！纵使无法成为光明，我们也能撕开黑暗的口子，为光明开出一线生机！”
季川手臂一扬，玉骨扇挥出的灵力直向苍穹，将黑沉的笼罩而下的雾气劈开一条长长的裂缝，虽无法驱逐整片黑暗，但晨曦的光，却在那一瞬间穿透厚重的阴云，落在众人身上。
他站在那，长身而立，蓝色衣衫飞扬，玉扇指地，腕间鲜血顺着扇面滴落到泥土中。
“有没有人，愿和我一同前往？”季川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坚定。
“大师兄。”青落站起身，清清冷冷的目光中透着温和坚定的神色。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季川已明白他的意思，他看着他，像每一次对着这个小师弟无可奈何时那般用玉骨扇轻轻敲了下他的头，说道：“师弟，坚守你的道心，做你觉得当为之事。”
华岭向前迈出了一步，身后的四名弟子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身旁，握紧了手中长剑。
季川在出云宗执掌弟子事务多年，行事不似南宫岄般霸道凌厉，平易近人但赏罚分明，在弟子中声望颇高，很是得人心。
年轻弟子的双眸熠熠，神情坚决，那是少年人的血气和孤勇，对正义的追求和对季川的信任。
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黑暗。
知不可为，亦知不能不为。
剑指苍穹，誓死不悔。
季川看着面前的少年们，矛盾和不安在他的眼神中闪过，他有些无法直视那些赤诚的目光，但理智却迫使他不得不直面残酷。
“我们不是圣人，不是仙人，救不了所有人，也没法做出完美的选择。然而，危机面前，我们必须做出决断。我们会怀疑，会害怕，会挣扎，但挣扎过后总还是会一往无前，去坚守心中的道。”
年轻弟子们的神态逐渐坚定起来，他们心中的信仰被点燃，目光中燃烧着执着和勇气。
此刻的选择，或许不是最好的答案，不是正确的答案。
但无论如何，他们将一往无前。
“师兄，我也一起去！”怯生生的声音传来，一个的弟子从树后走出。
他模样生的白净瘦小，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应当是刚入门不久的小弟子。
“你叫，什么名字？”季川看着他问。
那名小弟子抬头，眼里闪过亮亮的光：“大师兄，我叫卫小叨，入门那天，师兄给我改了名，叫‘卫道’。”
听到这个名字，季川终于想起了这个在入门时就被他调侃过的小弟子，唇角微扬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除魔卫道，是好名字。”
卫小叨紧紧抓着手中的剑，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但眼神却越发亮了起来。
“师兄，还有我……”从另一边走出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黝黑的弟子。
他的剑负在身后，双手捏成拳，眸光垂了垂，眼中闪过惭愧之色，想来是方才一直在挣扎，现下才做出决定。
季川深吸一口气，驱散心中一直萦绕的那股的无力感。他不知道此刻众人的选择能否撑到宗门援军到来，但他能争取的，只有这一线生机。
南宫玥咬着唇，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她知道，在这个时刻，她的言语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她握着自己手中的剑，站在剩下几名没有出列的弟子身前。
季川将毅然带领着这些年轻的弟子踏上有去无回的道路，但她，会同身后这些弟子站在一块。
有人慷慨赴死，有人艰难求生。存亡面前，他们的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
*
阵眼所在的山壁外，季川已设下了新的阵法，对应六合大阵的四方和上下，各自方位由六名弟子守阵。
只是目前西方位已破，其余方位的五名弟子都坚守得十分困难。季川安排修为较高的华岭和另一弟子前去撑持西方位，他带着其余五名弟子和青落两人进入山壁之内。
依照方才路上拟定的安排，季川在五名弟子身上都施下灵符，来到玄棺处重新起阵，青落和重渊则负责应对白雪和江小梨。
先前季川用符咒暂时稳固了此处阵眼，但现在那些灵符已经消散，山腹深渊内的血水正不断翻涌旋转着，旋涡中不断散出黑色浊气。山洞内一片幽暗阵眼中的玄棺静静地悬在空中。
季川站在玄棺顶端，卫道立于玄棺尾部，四名弟子分别站在四方锁链之上。
“师兄再同你们，上最后一次阵法课。”
季川双手在胸前结印，右手持玉骨扇指天，左手法印指地，灵光自指尖散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迸发出来，凝聚在空中，在山顶一线天处形成一轮明月般的光环。
五名弟子均双手结印，口颂法诀，灵力自他们身上涌出，一道道莹白色线条迅速凝结，犹如脉络般纵横交错，以玄棺为中心，在几人间连成一个圆形法阵。
而另一边，江小梨被季川设下的禁制困在其中，金色符文和灵流织成一张球形的网，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重渊在外护持，青落只身踏入禁制当中，立刻便进入了一个纯白的世界。
入眼是无边无际的白，如置身云端，被白雾包围，只能看到自己周身几丈内的事物。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纯净无暇的，没有一丝杂质存在。这里像是什么都没有，但又似乎什么都有。
头顶有光透过白雾洒下，柔和而明亮。柔和的风从脸上拂过，带着淡淡的青草和绿叶的清香。耳畔有悦耳的流水声，像是脚下正踩着清澈的溪水。
如一方梦泽仙境，又如是内心的一片净土。
季川在禁制中设了一个针对意识的阵法，白雪和江小梨虽和浊气融合，但意识仍在，便能借由阵法，将他们困在此处。
而这无边纯白世界中，弥漫着的白雾，是明岚的剑意。
先前青落说，想用九歌剑法配合明岚所留下的剑意，去净化浊气，季川便由此，用阵法将剑意汇集此处，尝试将白雪和江小梨的残魂意识和浊气剥离开来。
青落往前走去，脚下仿佛淌过潺潺的溪水。不知走了多久，鸟叫和虫鸣声远去，脚下的温度越来越冷，渐渐像是走在冰面之上，四周的白雾渐渐成为了萦绕周身的风雪。
远处茫茫落雪中，渐渐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白雪赤着双足行走在雪地上，她像是感受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微微一笑，那张脸清丽脱俗，带着冰雪般的冷情和焰火般的动人。
她转过身停在那等着两人上前，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停下了行走的脚步。
“你们终于来了。”她说。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第57章 舍生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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