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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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终于到来，这天难得没刮风，温度却格外的低，人在外面站一会儿冻的脸冰凉。
赵隗一早就叫人备了驱寒的药物，滚烫的茶水一直在小吊炉上烧着，再送来明礼堂。
顾珵在堂前坐着跟杜之滨闲话，下面一众赴宴的属官，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偶尔赔笑两句，瞧着很不自在。
顾珵点了个座位比较靠前的，问道：“李大人，可是王府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本王瞧着，你怎么有些不大舒服？”
“没有，王爷，”那姓李的官员直接站了起来，紧张的回道：“第一次见您，难免有些紧张。”
他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解释，瞧着更不自在了。
杜之滨性子直，见顾珵不解，便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勿见怪，这两日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您身子不好，说两句话就能累的晕过去，故此他们才不敢放松下来。”
顾珵：“……”
原来是怕自己累死……
顾珵抽了抽嘴角，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道：“本王身子不好是事实，不过倒也没虚成这样，”他说着看向成谨，吩咐道：“不是说安排了人表演吗？不必依着什么规矩先见礼了，这会儿就喊过来吧。”
“是。”
舞乐声起，气氛终于活络起来，顾珵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忽然发现下面弹古筝的女子有些像李泠。
他看向成谨，低声问道：“舞乐的名单谁拟的？”
成谨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了眼，也发现了李泠，他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名单是明月馆的绿衣姑娘推荐的，不过我之前看过，没有李泠的名字。”
顾珵看了眼底下表演的女孩儿们，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吩咐道：“叫人盯紧些。”
成谨应下了，又退到后面再次检查了一遍名单，好在除了多了个李泠，其他人都没出什么问题。
不过他依旧冷汗涔涔。
名单他之前已经过了好几遍，杜之滨那边也都一一检查过，现在竟然在双方都没发现端倪的情况下多了个人？
这是严重的失误。
倘若有刺客这样混进来，那顾珵的安危怎么办？
他叫人再次检查了一遍，确保这些表演的人没问题后才暂时放下心。
前边听着已经热闹起来，成谨交代了几句就又回了顾珵身边。
杜之滨似乎已经喝醉了，正在同顾珵诉苦，发愁自己家那个想霸王硬娶妻的异族王子济拓。
又问顾珵什么时候去监司府瞧瞧？
顾珵这才想起来之前答应了他要去会会济拓，不，也不能算是他答应的，分明是林亓提议要去监司府瞧瞧！
这狗东西可真是能耐，给他添了一堆麻烦后就跑了，留他在这儿听杜之滨念叨！
顾珵阴着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热酒，腹中暖和了，心里却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底下人见顾珵脸色不好，连忙扯了扯杜之滨的袖子，小声提醒他说话悠着点。
杜之滨人虽然醉了，眼色还在，他醒了会儿神，又跟顾珵聊了些别的。
然而一直到结束，顾珵心里想的都是要去监司府这件事。
不为别的，他想去会会这个济拓。
虽说多尔木与顾朝没有龌龊，甚至称得上是友好，老皇帝在世时还曾经将宗室里的一位郡主嫁到了多尔木，双方也为此签订了通商协议，但顾珵仍旧不放心。
他要亲自去看看。
宴席逐渐到了尾声，顾珵按惯例将提前备好的赏赐发了下去，然后就借口累了出了明礼堂。
路过后堂时正好瞧见李泠在同一个侍卫说话，顾珵顿了下，停在了原地。
她大约和那侍卫很是相熟，脸上带着笑意，不知说了点什么，过了会儿，那侍卫也笑了。
顾珵静静地看了会儿，然后对成谨吩咐了几句，就回了寝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成谨将李泠和那侍卫一起带了过来，后边还跟着被吓清醒的杜之滨。
李泠瞧着倒还算冷静，或许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神色未变的给顾珵行了个礼。
顾珵看了她一眼，也没发火，只笑问道：“李泠姑娘怎么来我这了？”
他们第一次在明月馆见面时，李泠只化了淡妆，瞧着淡雅的很，气质有些清冷。
可今日，大约是因为要献奏，她用了艳红色的口脂，额间点了梅花花钿，瞧着比往日艳丽不少。
勾的人移不开目光。
那侍卫跪在她身后，瞧着脸上焦急不已，若不是杜之滨在旁边压着，想必已经跳起来替她说话了。
李泠先是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笑着对顾珵说道：“王爷，我是特意来求见您的。”
她说话不疾不徐，叫人听着也舒心，顾珵难得没心烦，只看着她，叫她接着说。
“您之前说……”李泠顿了下，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说若我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您，虽不知是不是随口闲话，可我还是厚着脸皮上门求见了。”
她说完又道歉：“借着旁人的幌子私自上门是我冒犯，若您生气，我愿意承受任何责罚。”
她说的很没有底气，想必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会惹人不喜，况且顾珵之前去明月馆时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
顾珵看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直到李泠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才淡淡的开口。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没问李泠怎么知道自己是成王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门路，李泠既然能找过来，想必已经提前打听了一清二楚了。
“我……”李泠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纠结，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想回京城。”
顾珵看了她一眼，随后挥手叫人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李泠一个人。
顾珵才说道：“接着说。”
第一句话已经出口了，剩下的话就好说了，李泠没再犹豫，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她昨日收到消息，说京城中发生了大事，庸王不知发什么疯，竟然在无诏的情况下擅自回京，还试图劫狱将李淮救出，结果被当场抓获。
原本抓住后并没处置，只是暂时关押，李淮是重犯，没有顾祁的旨意，谁也不敢擅自处理。
庸王身份又贵重，下边人不敢来硬的，只是将他暂时软禁在府中，等待皇帝示下。
可不知怎么回事，宫里一直没有旨意传出来，庸王几次闹着要面圣都被拦下，时日一久，便传出皇帝没在宫中的消息。
有大臣联想到皇帝已经称病多日许久未上朝的事，不免对这消息又信了几分，便联合了几个有异心的，跪在殿前求见。
顾祁一直不见人，有那胆子大的，想要赌一把，梗着脖子就要往里闯。
御前侍卫这次没拦着，任由他们闯进勤政殿，谁料顾祁竟好好的坐在龙椅上看奏折，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以犯上的罪名叫人拿进了刑部大牢中。
又下令，庸王无诏进京，还犯下劫狱的大罪，直接圈禁在府中，任何人不得去探望。
李淮之前贪污三百万两白银，拒不认罪，亦不补齐，如今又犯下逃狱的大罪，直接问斩。
眼瞧着皇帝是没耐心查明真相了，下边的臣子却没一个敢开口求情的，这一桩桩的罪名，谁挨着都是要问斩的程度。
李泠心急如焚的说完这些事，又求道：“王爷，陛下虽未明旨问斩的日子，可想来也拖不了太久，李淮他、他犯下大错，可做这些事都是有缘由的，那三百万两也并未消失不见，求您帮帮我，我知道那些银子在哪儿。”
三百万不是小数，银子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个顾珵早有所料，也猜到李淮和李骥之另有打算，只是他没想到真正知道银子下落的竟然是李泠！
顾珵垂眸想了会儿，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道：“你说的很感人，可这些事与本王又有什么干系呢？贪污、受贿、劫狱、闯宫，哪一样不是大罪？本王若管了这些事，落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有可能惹一身腥，李泠姑娘求人之前都不思量一下吗？”
他说罢又笑笑，“本王之前说的话也不算诳你，若你想离开明月馆另找栖身之地，本王倒是真的可以帮帮忙。”
李泠似乎早有所料他会这样说，闻言也不生气，只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来求王爷，自然是已经打算好了，这些事明着看与王爷是没什么关系，可蛛网之下，谁知道覆盖的是什么呢？”她嫣然一笑，决绝道：“王爷若没应下我，恐怕会抱憾终生。”
这话几乎是明着告诉顾珵这三百万与他有关了。
可顾珵最恨的就是旁人威胁他。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哦，这话听着有些意思，姑娘不会是想说你们贪污这三百万银子都是为了本王吧？”
李泠看着他的表情，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顾珵摸了摸一直放在怀中的玉佩，想起来了林亓，不免又想到，林亓从来都没有这样威胁过他。
“你特意挑这时候过来，又和本王说了这样一番话，不就是明着告诉本王，你们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本王，想要本王帮你们一把？”他说着又笑了出来，“左不过两件事，一件是想推本王这病秧子上位，好当李骥之的傀儡。另一件么……”
顾珵脸上的笑意蓦地收了，他阴着脸说道：“你大概是想说，这事与本王的生父有关？”
顾珵看着她，攥着玉佩的手指握的死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头那点火气压了下去。
他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想在这种情形下由着别人操纵棋盘。
“你走吧。”顾珵淡淡的说道。
“王爷？”李泠没想到他能拒绝的这样彻底，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珵却摆摆手，起身回了内室，再没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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