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乐鱼爱吃小鱼

37、第 37 章

　　从钱庄回来后，顾珵总有些魂不守舍。

　　他在摇椅上躺了会儿，成谨过来回话。

　　“王爷，明日立冬需要准备的都已备全了，”成谨递给他一本名册，说：“这是赵隗拟的礼单。”

　　立冬当日，成王府设宴，宴后顾珵要为每一位官员赐下节礼，这些都是旧例了，没什么好嘱咐的，顾珵随意翻了翻就搁在了桌上。

　　他现在烦躁的很，实在没心思看这些。

　　成谨看着他的脸色，默默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片刻，顾珵坐了起来，迟疑的看着成谨。

　　成谨疑惑的回看过去，却见顾珵一脸纠结，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王爷？”成谨犹犹豫豫的开口，“您有什么吩咐？”

　　顾珵看了他几眼，纠结半晌，又躺了回去。

　　成谨心里更纳闷了。

　　总觉得有把刀悬在自己头上。

　　可顾珵脸色不好，他也不敢问第二遍。

　　只在旁边候了会儿，见他没吩咐，便悄悄退了下去。

　　这会儿正是下午，太阳西斜，大片的余晖洒在廊前，晚霞绚烂的像是一幅画。

　　顾珵忽然觉得，这晚霞也很艳丽。

　　他慢吞吞的从躺椅上起来，朝着外面看了眼，成谨已经走远了。

　　顾珵俯身穿上鞋子，朝门口走去。

　　门口被下人打扫的一干二净，连片落叶都瞧不见，顾珵呆呆的看了会儿，忽然有些生气。

　　他的毯子呢？

　　他给林亓的狐狸毯子呢？

　　明明就丢在门口了！

　　怎么没了？

　　顾珵沿着廊前找了会儿，可地面太干净了，别说狐狸毯子，连根狐狸毛都瞧不见！

　　成王府的下人都这么闲吗？

　　赵隗真是吃干饭的！

　　顾珵皱眉想了会儿，跑回寝房翻了翻，幸好簪子还在。

　　他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放进了自己床头的宝匣中，同林亓用过的金丝铰链放在了一起。

　　刚放好，寝房门就被敲响了。

　　“王爷？”

　　是赵隗的声音。

　　顾珵放好簪子，说了声进来。

　　他坐在椅子上，双目沉沉的看着赵隗进来，又盯着人把药碗放在了跟前。

　　赵隗被他看的难受，脑中快速回想自己近日有没有犯什么错，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来。

　　立冬宴的事全都安排好了，就连下赐的节礼单子成谨也说没问题。

　　还能有什么事呢？

　　赵隗被他看的头皮都快发麻了！

　　“王爷……”赵隗偷偷觑了眼顾珵的脸色，小声提醒道：“这是今晚的药，张大夫说得趁热喝。”

　　顾珵看着他，忽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赵总管这个总管当的好啊，从上到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本王是不是得赏你点什么？”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

　　赵隗更头疼了。

　　“主子……”他苦着脸问道：“我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顾珵言简意赅的说道：“没有。”

　　赵隗顿时心中警铃大响。

　　他小心试探道：“主子今日在外边玩的开心吗？”

　　顾珵点了点头，说：“开心。”

　　这看起来又没什么不对劲了，赵隗刚要猜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想多了，就见顾珵笑着看自己，嘴中还夸赞道：“赵总管果真无微不至。”

　　赵隗：“！！！”

　　顾珵又道：“如今连本王出去玩都要管一管了，可见贴心。”

　　赵隗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吓出来了。

　　他顿时有些心疼成谨和林亓，这样贴身伺候几天，那精神不得崩溃了！

　　“主子……”他讨好的笑了笑，躬着身给顾珵作揖，“您有什么不舒心的就直说吧，罚也行骂也行，求您赏个痛快，不然我这当奴才的得吓死了。”

　　顾珵睨了他一眼，将脸上的笑容收了，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本王这寝房是谁负责打扫的？”

　　！难道丢东西了？

　　这可不得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信件丢了，八成会引起大麻烦。

　　他快速回道：“从前是林侍卫，后来林侍卫走……死了后换成了成谨，主子的寝房一向没安排过外人。”

　　顾珵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谁说他死了？赵隗，你白长了一张嘴连话也说不成了是吗？”

　　赵隗：“？？？”

　　不是！

　　这会儿下雪了没？古有窦娥六月飞雪，他今日要是不招来一场，都对不起他主子说的话！

　　顾珵看着他的动作，也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过他这人一向不会反思自己，只挑眉问道：“怎么？看天呢？天上有你主子？”

　　赵隗小声反驳道：“天上有青天大老爷……”

　　顾珵没听清，但直觉他没放好屁：“你嘀咕什么呢？”

　　赵隗连忙讨好的笑笑，狗腿子似的，“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他笑完又忽然发现一个重点，既然是成谨打扫的，那怎么会丢东西？

　　啊？

　　顾珵不想看他一惊一乍的，心烦的说道：“行了走吧，顺便把成谨叫过来。”

　　赵隗看着顾珵，欲言又止，想说成谨应该没问题，又觉得自己没立场说这种话，纠结半晌，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顾珵看他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总觉得赵隗的脑子有点毛病。

　　不过他现在没空计较这些，他只想知道他的毯子去了哪里！

　　*
　　赵隗出了内院就径直去了库房，成谨在那边对账。

　　他进去的时候大半账目都已经对好了，账本摊开放在桌子上，成谨也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休息。

　　“你可算来了，”成谨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埋怨道：“再不来我就要累死在这儿了。”

　　赵隗是个会偷懒的，自从林亓来了之后，就把成谨扒拉过来给他帮忙，如今林亓走了，他依旧没将成谨放走。

　　往日瞧见成谨这样累瘫在椅子上会觉得心虚，总怕成谨什么时候不肯帮他干活了，可今日……

　　赵隗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伪装性！！！

　　“你这样……”赵隗皱着眉头，委婉的措辞，“成何体统？”

　　成谨本来半瘫在椅子上休息，闻言直接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赵隗心情复杂的看着他，没说话，走到案前将摊开的账本都收了起来，收到最后一本时，成谨按住了他的手。

　　“赵隗，你什么意思？”

　　成谨用的力气不大，赵隗一挣就拿开了，他没敢看成谨的脸，怕自己忍不住心软，只说道：“王爷叫你呢，快过去吧。”

　　成谨看着他的动作，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皱眉问道：“王爷叫我，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赵隗没听懂。

　　“王爷叫我你发什么疯？”成谨看他将账本一股脑都放到了一起，顿时来了气，“我刚分好你又混在一起了？这下还得重新算，赵隗，你是不是闲的？”

　　他骂的太顺口了，还顺道把桌上原本特意给赵隗留的瓜子也给顺了出去。

　　等赵隗反应过来时，成谨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赵隗气得要死，过了会儿又怜悯的想，万一成谨真的有问题，以后八成再也吃不到瓜子了，那他这次就大方一点好了。

　　拿就拿吧。

　　*
　　成谨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库房，快到内院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攥着手里的瓜子越想越气，不知道赵隗发什么疯。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瓜子甩到了地上。

　　有病！

　　刚刚赵隗说顾珵找他，成谨没敢再磨蹭，缓了口气就回了内院，到寝房门口时正好瞧见顾珵弯着腰在帷帐的角落里看来看去。

　　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王爷？”

　　他冷不丁的出声吓了顾珵一跳，差点没闪到腰。

　　成谨连忙过去扶他，“王爷找什么呢？”

　　顾珵被他扶到椅子上，心里那口气还没顺过来，便没好气道：“找你呢！”

　　成谨默了默，小声提醒道：“王爷，我没那么矮……”

　　顾珵：“……”

　　顾珵管他矮不矮的呢，要是毯子真没了，他可能忍不住会把成谨揍矮。

　　“早起我放在门口的毯子呢？”他直接问道。

　　成谨一时没听懂，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您早上丢掉的那个吗？”

　　“……”顾珵嘴硬道：“放在门口的那个。”

　　成谨心领神会，他瞧着顾珵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样子，好像只要他答的不好，顾珵就要咬人一样。

　　“今儿天气好，那毯子有些脏了，我就叫人拿去弄干净，现在已经帮您收进箱子里了。”

　　顾珵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好像并不在意结果似的，成谨帮他揉着腰，寝房里暂时安静下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廊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烛光，屋子里倒是亮堂堂的，顾珵还能瞧见药碗上飘散出来的热气。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端着药碗，一仰头都灌进了腹中，动作之豪迈，喝药之果决，好像在吃什么断头饭似的。

　　成谨瞪大了眼睛瞧他，突然发觉一个两个的好像都有点大病，赵隗是，顾珵也是。

　　“咳咳咳……咳……咳……”

　　顾珵突然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他灌得太猛，呛到了嗓子里。

　　“王爷……”成谨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担忧道：“您别着急啊，这药又不会跑。”

　　顾珵冲他摆摆手，他嗓子还呛着，说不出来话，药味儿几乎要把人苦死，他憋了好大一口气。

　　等终于缓过来，顾珵才顺利开口。

　　说道：“等他回来了，先将他关起来。”

　　成谨没听明白，“谁？王爷说谁？”

　　顾珵没理他，又自顾自说道：“腿先打断吧，这样就跑不了了，”他顿了片刻，又改口道：“算了，腿先留着，省的他又要哭，先把他捆起来好了。”

　　成谨打了个哆嗦。

　　顾珵又说道：“捆在我房里就行，不要碍了别人的事。”

　　成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