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步步高升》然墨墨然

3、第 3 章

　　“小姐，门房来回话了，老爷刚从外面回来，往书房去了。”
　　“嗯，”苏婉若放下书，起身对竹筠笑道，”随我去趟书房。”
　　竹筠忧心忡忡的说道，“非要去吗？老爷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的。”
　　“苏鸿有一句话是对的，在宫里独木难支，没有娘家的支持是走不远的。我不指望苏鸿能给我多大的支持，但至少他不能为了程氏的撺掇给我使绊子。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
　　竹筠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疼自家小姐要去服这个软，“小姐你又得受委屈了。”
　　“怎么会，”苏婉若好笑道，“如今我已是陛下亲封的美人，他敢给我委屈受，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来干什么？”苏鸿看到苏婉若的时候，板着脸，没有一点好脸色，他刚从外面回来，不过半天的功夫，竟已有了流言。流言将他塑造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听的他脸上都臊得慌，这才匆匆回来了。
　　苏婉若像是没看到苏鸿的脸色，不卑不亢道，“想必今日的事给父亲造成了些许困扰，女儿是特地来给父亲道歉的。”
　　“道歉？”苏鸿嗤笑一声，身体后仰靠在太师椅上，“如今你是苏美人了，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你今天可真是光彩，养了你十五年，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苏婉若淡淡道，“父亲没照看过我几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苏鸿的怒气还没发出来，又被噎了回去，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冷的审视着苏婉若，“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是。”苏婉若坦然承认。
　　她竟然还敢承认，苏鸿勃然大怒，“你是不是非要闹个家破人亡才肯罢休。”
　　“在我眼里，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家破人亡了。”苏婉若提高了音量，冷声说道。
　　又是十年前，今天他为了十年前的旧事，已经栽够跟头了，苏鸿眼中陡然浮上一阵乏力感，“你到底想怎么样，明天你娘的牌位就会摆上祠堂，嫁妆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你还要怎样？”
　　“女儿并不想怎样，只是为娘亲讨一个公道罢了，并不想针对父亲。”
　　苏鸿眯起眼睛，想到外面遍天的流言，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外面流言霏霏，你还敢说你不想针对我？”
　　苏婉若轻蔑一笑，“流言是不能罢你的官的，父亲不是还指望女儿进宫争宠呢吗？若是我能得宠，父亲不也得偿所愿了吗？”
　　苏鸿眉头皱起，一时不敢相信这是苏婉若说出来的话，“你什么意思？”
　　“说到底，我和父亲到底是血脉亲情，我讨厌的也只有程氏母女罢了，若非程氏刻意挑拨，娘的牌位又怎么可能进不了祠堂？我今日也只是想给程氏不痛快罢了。你说对吗？父亲？”苏婉若抬眸看着苏鸿，似乎在期待他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苏鸿下意识的心虚过后，很快肯定了苏婉若的问句，“对，是这样。”
　　听到自己意料中的答案，苏婉若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父亲之前讲的道理我还记着，进宫后要想活得安稳，只靠一己之力是不能的。你我父女连心，难道不能在宫中搏一搏前程吗？还是说，父亲因着程氏真要与我结仇吗？”
　　苏鸿半晌没说话，他盯着苏婉若的眼神，想分辨出说的是真话假话。但苏婉若一脸坦然，眼神并不惧和他对视，他似乎还隐隐在眼神里看到了孺慕。苏鸿移开眼神，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他怎么也没料到苏婉若竟然主动来找自己说这种话，因着今天的事，他本来已经在后悔送苏婉若进宫了，就怕最后捧出个仇敌来。但如今来看…婉若倒像是真心求和的，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真要进了深宫大院，哪有不害怕的。
　　苏鸿打定了主意，站起来走到苏婉若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正该如此，父女哪有隔夜仇，你能这样想，为父很高兴。只要咱们父女两个联手，区区流言又算得了什么。等你进了宫，为父定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了，遣人报个信就行。”
　　苏婉若也露出一个笑来，“这样我娘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欣慰的。”
　　提到白萱，苏鸿神色浮现一些不自然来，但他很快遮掩了过去，附和道，“这是自然。”

　　从书房出来，苏婉若脸上的笑立刻没了，眼中浮现出一抹讥笑。苏鸿这样的男人，一心为利，从前能抛弃她娘，以后也能为利抛弃程氏。

　　“苏郎……”程氏穿了一件宝蓝攒花曳地裙，提着一个松檎双鹂的镂空雕花食盒，扶着门框，期期艾艾的望着苏鸿。
　　苏鸿的怒意已经被苏婉若去了个七七八八，再看程氏温柔小意的样子，自然一丝怒气也没了。忙招手让程氏进去。
　　程氏把食盒放下，走到苏鸿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娇声说道，“苏郎，是我想茬了。白萱比我先嫁给你，我一直都很嫉妒她，听说要把她的牌位接回来，才一时乱了分寸。苏郎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迎牌位的事我会协同管家办好的，她的嫁妆单子我也找出来了，一定不会给苏郎添乱的。”
　　被程氏含情流盼的眸子一望，苏鸿的一分责怪早已变成了十分心疼，赶忙将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慰一番。
　　“刚才是我说话重了，并不是有意责怪你。婉若那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是她激进了。但为人父母的，总得为着孩子善后不是。刚刚婉若也来找过我了，认了错，又保证了进宫后能为苏府着想，可见事情总是在变好的，你也不必再为了陈年往事伤神了。”
　　听到苏鸿说苏婉若受了委屈，程氏眼中浮上狠厉，委屈？她现在只后悔没趁苏婉若小的时候弄死了她，也省得现在惹出不少风波来。程氏闭了闭眼，把心中的狠毒藏下去，只把头靠在苏鸿胸前，柔声说道，“我都知道的，不会让苏郎忧心的。”

　　两人柔情蜜意了许久，程氏才回了主院。她的奶嬷嬷凑上来问道，“夫人，和老爷和好了吗？”
　　“嗯，”程氏点点头，脸上哪还有刚才温柔的样子，“我去的时候，苏婉若那个小贱人已经把苏郎哄的五迷三道了。现在苏郎真要一心给苏婉若铺路呢。”
　　“这怎么能行，”奶娘大惊，“真让她在宫里立住脚了，哪还有夫人您的好日子过。”
　　“哼，”程氏冷笑一声，“立住脚？她真当宫里是什么好去处呢，到时候死在宫里，都没人给她收尸。”
　　程氏靠在美人塌上，心中已有了计较，问奶嬷嬷道，“我记得苏婉若和骠骑将军府的千金是不是有些恩怨？”
　　“夫人好记性，”奶嬷嬷诡异一笑，“正是呢，几年前郡主组的诗会上，苏婉若害的虞小姐丢了脸面，虞小姐不是还放话和苏婉若不共戴天嘛。”
　　程氏满意的笑起来，“可不是巧了，虞小姐也选上了，这样的好事，我一定要书信一封表表庆贺。”

　　“小姐，竟然真把夫人的嫁妆送回来了。”碧辰院里，竹筠看着一箱箱的嫁妆，几乎不敢相信。她本以为程氏只是做做面上功夫，能把嫁妆送回来三四分就不错了。没想到眼下院里满满当当的竟然是实打实按照嫁妆单子送回来的。
　　“不止呢，苏鸿还添了一些。”苏婉若看着满院子的嫁妆，神色刚柔和下来，又皱起眉头。娘的嫁妆里不少是名贵的桌椅屏风，这些东西一时是带不进宫去的。刚选上的秀女都是册封美人，赐住储秀宫，只有被召幸以后才能赐居别处。苏婉若不想刚进宫就那么高调，这些大件东西自然是带不得的。
　　苏婉若手拂过一个个摆件，心中不舍。这里的不少东西都是娘以前用过的，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再见到。苏婉若心中叹气，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些年东西先暂存在碧辰院，有之前达成的共识在，想必苏鸿会尽心照看的。
　　苏婉若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下黯然，碧辰院留存了她十五年的时光，记载了她最快乐的几年，也记载了她的狼狈。她曾为了一碗饭给苏婉月下跪，也为了抢夺一本书，苦苦哀求几个奴仆。回忆间，苏婉若神色肃然，眸光冷冽，十年的挣扎求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人嫌贫爱富，贪恋权贵，要想不被人践踏，只有自己成为人上人。
　　现在，她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