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杜明（城翊）》云镜

1、上

　　杜城自以为发现了沈翊的一个秘密。

　　那是破获铜城公司险恶计划，抓获幕后黑手陈舟后的第三个月，夏季终于过去，迎来凉爽的初秋，也遇到了新的棘手案件。
　　一起涉及境外犯罪集团的跨多省市谋杀案，受害者众多，主犯在别的城市已被击毙，从犯之一流落到北江藏匿。北江分局刑侦大队接到上级命令协助搜查，幸赖有沈翊的画像技术，很快将对方行踪掌握，然后依照杜城的安排，抓捕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
　　谁也没想到会中途生变，被追到穷途末路的从犯竟然拼死挣扎中爆发力量，硬生生踹倒一面墙，然后飞奔而逃——最可恶的是，他还眼尖地判断出不远处被墙倒砖飞吓了一跳的沈翊也是个警察，提着枪就把人劫走了。
　　这既不能怪沈翊脖子上的工作证太亮眼，也不能怪沈翊身手太差。
　　从犯毕竟是专门训练过的，国际杀手级别。
　　杜城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混蛋挟持了他的人，还抢了他的车然后带着他的人跑了！
　　谁让当时沈翊就在他的越野车旁待命呢？总之就是倒霉透顶。
　　小画家接二连三遭遇黑手，简直命里犯水。一次掉海里，两次掉海里，这一次不出意外地又掉海里了。
　　看起来好像是那个混蛋还不够走运。只有把警车当飞机开的杜城才知道，那是沈翊拼命争夺方向盘扰乱匪徒心思给了杜城一枪毙命的机会，结果不擅长开车的沈翊沿着海岸线又跟方向盘搏斗几秒钟后连人带车坠了海。
　　杜城庆幸他开车没有紧锁车窗的习惯，不然也不能轻易击毙罪犯，更加不好从大海里再一次把小画家捞起来。
　　入秋的海水可真冷啊……
　　他把沈翊拖到海岸上之后，冻得浑身发抖。至于身娇体弱的小画家，已经两眼迷迷惘惘，即将昏死过去。
　　“沈翊？沈翊？撑着点儿！”杜城轻轻拍打对方脸颊，语气中难掩焦虑。
　　他瞧着小画家圆圆的猫眼睛闭上，又挣扎着睁开，一副气息奄奄模样又费劲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愣了愣神后微微俯身。
　　四周是刑侦大队忙成一团的景象，警笛声呜呜地还在叫个不停，清晨初升的阳光洒落在海滩将他们笼罩其中，海浪哗啦啦地一波波涌上来又后退……
　　杜城从沈翊脸上看到失而复得般的微笑，然后收获了一个亲密拥抱，和一句甚是暧昧的低喃——“阿城……”

　　沈翊被送去了医院，杜城被张局连环夺命call叫回警局复命并顺便接受劈头盖脸的责骂。
　　“你说你安排得万无一失！你放屁的吧！好，我就当那堵墙年久失修是意外，你怎么安排的沈翊？啊？那可是刑侦大队的宝贝疙瘩！你要么就别把人带出去，要么就早点儿给他把身手锻炼安排上来！你一天天往406跑三百趟，都教了沈翊些什么？啊？幸好人家沈翊命大，不仅没让咱们北江分局损失大熊猫——呸——损失一员干将，还帮你挣了个击毙匪徒的功劳……给你两个小时交报告，然后买个大果篮到医院伺候人儿去！”
　　张局在里头把大茶缸子摔得砰砰响，外面一群人听得心惊胆颤。
　　等杜城出来，一群人立刻凑上来，追问张局都说了什么。
　　杜城倒不见被骂的委屈或倔强，面儿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他心情似乎还不错。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老闫你去催催何法医，赶紧把那混蛋的尸检结果发我，我这儿还等着提交报告呢！蒋峰你去买点儿……算了等会儿我自己买。你去联系我姐，叫她赶快给我弄辆车过来，我等下要去医院呢。要跟之前那辆一模一样的啊——弄完再打个电话给李晗，问问她沈翊现在怎么样了，最好每隔半个小时给我汇报一下沈翊的情况……那个小周，沈翊手机掉水里应该不能用了吧？你帮我去给他买一个新的，就原来他用那款，电话卡给他放好，我等下来拿。局里报销来不及，钱我转你……衣服！蒋峰你再跟我姐说下，叫她送两身新衣服过来，给沈翊换的……”
　　杜城叽里呱啦一顿交代，风风火火地回办公室，透过玻璃一群人能看到他稳坐电脑前，双手似乎在飞快地按键盘。
　　了不得，之前交个报告跟要他命一样，要么磨蹭好几天拖到deadline，要么甩手给蒋峰，这次居然积极地坐下来写报告！
　　刑侦大队的小伙伴们唏嘘不已，暗中感叹这都是沈老师的教化并对沈老师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感激，然后抱着热忱的工作态度去处理案件后续了。

　　李晗在医院觉得可无聊了。
　　医生说沈翊只是落水时脑袋磕到方向盘，轻微脑震荡加上呛了点儿水，短暂昏迷，休息一天两天的就能活蹦乱跳，这会儿他睁不开眼只不过是劳累多日后太过困乏睡得太死罢了。
　　李晗想反驳医生说我们家沈老师温柔矜持，从来不活蹦乱跳。但是看看一向浑身散发着圣光的沈老师躺在病床上苍白憔悴的模样，也不由得带上了那么一点点期盼。
　　赶快好起来吧沈老师，就算你活蹦乱跳打破以往的形象，我们也一样爱你。
　　她是想帮沈翊做点儿什么的，奈何沈翊被送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被杜城收拾得浑身妥妥帖帖，就连病号服都是杜城给换的。难为他们家粗手粗脚的大队长，自己天天胡子拉碴，照顾起人来居然那么细心，先擦脸再擦手然后擦脚，差点儿被隔壁病房的人当成护工。
　　本来是可以坐在旁边欣赏沈老师盛世美颜的，但队长说了，她跑一天浑身灰尘，别离沈翊太近，免得病菌啥的伤害到脆弱的沈老师。
　　你就说气人不气人。
　　好在这个队长没有完全厚此薄彼，下午一点多提着超大果篮来医院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了盒饭。李晗捧着盒饭狼吞虎咽的时候，杜城坐在沈翊病床旁给他削苹果。
　　“医生说了，沈老师至少要到晚上才能醒呢。你这苹果削得早了到时候焉巴巴的。”李晗吐槽道，“沈老师一看就是那种挑食的人，才不会吃……”
　　杜城手上动作顿了顿，扭过头丢个白眼给李晗：“你知道得可真多！他有胃病不吃辣的凉的就是挑食？这是歧视！”
　　被无端扣了个大帽子的李晗无语问苍天。
　　队长啊队长，当初不是你看人家吃饭也看不顺眼，说人家挑食嘛！
　　现在是怎样？生死搭档了，彼此的底牌了，了不起哈？
　　杜城最终还是放弃了削苹果，抱着胳膊窝在小凳子上，看着沈翊发呆。
　　沉默半晌后，他忽然问道：“你上午守着他的时候，他有没有说……梦话什么的？”
　　李晗不明所以然，艰难吞下嘴里的红烧肉：“没有……吧？沈老师一直在睡觉，没醒过来。”
　　杜城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咕哝道：“没有就算了。”
　　李晗挥舞着筷子吃得飞起：“沈老师就是内敛的性格，就算有什么心里话也不会在睡梦中说的——就算说梦话，那也是跟抓坏人有关吧！‘别想跑！’‘你们逃不掉的！’还能说啥？‘城队，快来救我’……沈老师可坚强呢，才不会说这些……”
　　“……那要是一个人昏迷的时候喊另一个人的名字……”
　　“哈？这得多喜欢对方啊，昏迷了还记挂。电视剧都喜欢这么演……”
　　杜城伸手挠了挠头，在李晗看不见的角度，他弯起嘴角，笑得灿烂又得意。

　　晚上八点多，沈翊还没有醒，杜城不免有些着急，碰巧值班医生来查房，他就起身到门口，跟医生小声讨论沈翊的病情。
　　“……都还好，就是以后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胃病需要好好养，也不是光喝粥就行的。按时吃饭，有营养一些，也需要适当的运动，体质好了胃口自然也就好了……”医生喋喋不休，音量不知不觉提高了少许。
　　“……阿城……”
　　说话间，耳尖的杜城察觉到身后病床上有动静，立刻转过身去。
　　迎面对上睡眼朦胧的沈翊，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表情。
　　杜城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片刻后拿食指挠了挠鼻尖，等敬业的医生跑过去给沈翊察看一番，确认没有大碍之后离开，他轻轻关上病房房门。
　　他给沈翊安排的是豪华单人病房，医生一走，病房里格外安静。
　　沈翊也彻底清醒过来，盯着杜城看了一会儿，露出常见的那种淡然笑容，软乎乎的，叫人心里莫名觉得平和宁静。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沈翊呛了水，嗓音略显嘶哑。
　　“哦。”杜城恍然大悟。他就说有什么不对劲。原来自打凌晨出任务，再到跳海救人，他就穿着这件深蓝色毛呢大衣，泡了一身海水，又沾了半身泥沙，这会儿从里到外都半干了，浑身透着股咸鱼味儿。
　　怪不得护士提醒了他两次赶快回家休息休息呢。
　　大衣是之前杜倾给买的，说是出差的时候见模特穿过，非常显气势，就给他定了一件。这不入秋天冷，凌晨接到任务，匆忙间随手把这件大衣捞出来穿上，倒也没耽误抓罪犯，就是跳海救沈翊的时候都忘了脱，在海水里大衣沉甸甸的，差点儿耽误他救人还赔上一条命。
　　杜城将大衣衣襟揉巴揉巴，还好，干得差不多了，挤不出水来。
　　他也不觉得冷。大概是医院豪华病房已经开了暖气。
　　沈翊想坐起来，杜城赶紧上前扶着，给人在背后放好靠垫，又是拿水又是拿吃的，反倒惹得沈翊更加尴尬——他输液太久，又躺了快一天，憋不住要去洗手间。
　　沈翊坚持要下床自己去，杜城没敢坚持扶他进洗手间，就搁病床边来回踱步等着。等沈翊收拾好出来，他伸手把人安顿好，看对方洗过脸精神头也好了许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左瞟右瞄。
　　沈翊也不说话，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城偷偷去看的时候，见沈翊又开始咬手指。这是他从前的坏习惯，想事情的时候习惯咬着点儿什么。之前是咬手指，让杜城见过几次，嫌弃不卫生说了几次，后来改为咬着饮料罐里的吸管。
　　“那个……你……”杜城觉得经历了这么多，他跟沈翊已经算是无话不说的，不至于找不到话题，可眼下他真不知如何开口。
　　“我真的没事。”沈翊看看他，轻轻笑了一下，礼貌又克制，“要不……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别冻病了，入秋天冷。”
　　杜城想说他不冷。但考虑到他都能闻出来自己一身味道，猫鼻子的沈翊更加闻得到，便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跟张局请假了，多休几天。”
　　“嗯。”
　　“……我，走了。”杜城指了指病房旁边小茶几上的一堆水果和饭菜，“记得吃，饭菜和汤都还温着。”
　　沈翊只是微笑点头。
　　杜城拉开病房门走出去，又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一眼。
　　沈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怎么？”杜城挑了挑眉。
　　沈翊抿了抿嘴巴，笑道：“你穿这身衣服也挺帅的……长得高果然有好处。”
　　杜城不是第一次被沈翊夸，这次却觉得颇难为情，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忍不住脸上犯热——“是吗？哈哈，我姐也常这么说。”
　　关上房门后，他脚步在医院病房里停顿了足足三分钟，整个人浑浑噩噩如坠梦里——沈翊，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夸我……还有海滩上那个拥抱……
　　他怎么突然叫我“阿城”？
　　只有他老爹老妈老姐这样叫过他“阿城”。小时候他抗议过，觉得把他叫得不够男子汉气概，长大了接受良好，觉得这是家里人给予的亲切温暖。
　　沈翊初认识杜倾那天，杜倾当着沈翊的面儿这么叫过他。
　　当时沈翊还笑着问：“被姐姐这么叫昵称的感觉怎么样？”
　　杜城说还不错。然后自豪地表示，这个称呼只能家里人叫，包括他未来的老婆。别人要这么叫他，他不同意。
　　可是沈翊这么叫他。
　　原来被沈翊叫“阿城”，是这样的感觉——千万只小蚂蚁在咬你的心，可你不觉得痛，只觉得甜。

　　捕风捉影小能手被迫住院三天后终于回到工作岗位，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李晗和蒋峰作为代表送上全大队凑钱买的大捧花束和超大包零食，老闫学一回年轻人帮着拉了个响炮儿。
　　彩纸碎屑满天飞，放往常杜城早开骂了。
　　这回守在沈翊身后笑得挺开心，跟沈翊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形成鲜明对比。
　　“经历了生死，果然不一样啊！”张局感叹，“咱们北江分局杜城和沈翊这对文武搭档，绝配！”
　　杜城努努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挤上前，一只胳膊轻轻搭在沈翊肩膀上，把人往自己旁边带了带：“既然是绝配，那麻烦再有什么市局什么局的来挖沈老师，都帮我挡着点儿。”
　　他没好意思正面迎上沈翊的笑脸，搭在沈翊肩头的手也不敢太用力。
　　沈老师矜持腼腆，他怕把人吓到了。
　　忙完之前的案件，北江暂时恢复风平浪静，沈翊这边不需要协助画像，就趁着空闲把办公室画像资料整理一番。
　　忙到中午时，饥肠辘辘，沈翊打算去食堂，拉开房门却瞧见一个狼狈逃窜的背影，对方手里提着的高档饭盒晃了两晃。
　　“城队？你来找我吗？”沈翊好奇问道，“怎么不进来？”
　　虽然进局长办公室不敲门，进406随手敲门也只是个形式，但在他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不进来被发觉后又急忙转身逃走，着实诡异。
　　“呃……”杜城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只好实话实话，“来找你吃饭，怕你还在忙，打扰到你。”
　　“怎么会？”沈翊笑着把人请进来，“是给我带了一份吗？”
　　“对。我姐到附近办事，给我们带了些好吃的。”
　　杜城一只手将高档饭盒举高高，发现沈翊只能仰脸看，赶紧放下来把饭盒塞人怀里。之后见沈翊被沉甸甸的饭盒压得臂腕下沉，又赶快夺回饭盒，麻利地摆开在小茶几上。
　　沈翊怕弄脏办公桌，之前都是在外面跟蒋峰他们挤在一块儿吃饭。小茶几是杜城专门买来给他喝茶放零食用的，当做饭桌也正好。
　　沈翊瞧他这么殷勤，不免觉得纳闷，慢吞吞地坐好，手里被塞了精致的筷子、小碗米饭，而杜城捏着他手腕，用消毒餐巾给他的筷子擦了一遍。
　　沈翊半歪着头，不知所措地瞪着杜城，好半天没动。
　　杜城忙完坐好，瞧他这样子，蹙眉道：“米饭太少了吗？我是怕你用不惯大点儿的碗，这白瓷餐具挺好看，端着也不沉，吃完再盛，够你吃的。再说还有粥呢。”他觉得自己又明白了，“你不喜欢用消毒餐巾擦筷子？那我去找热水给你烫一烫……”
　　沈翊连忙摇头：“不是，都挺好的。”他眨了眨大眼睛，笑意融融：“谢谢你，城队。”
　　杜城愣了一下，局促地笑笑：“……赶快吃吧。”
　　饭菜量挺大，两荤两素两甜品再加一饭一粥，满当当摆了一茶几，色香味俱全，而且温度刚刚好，饶是刚刚出院的猫儿饭量的沈翊也忍不住多吃了些。喝甜汤的时候他有点儿吃不下，慢吞吞地小口啜饮，恰好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得让沈翊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发现杜城盯着他，目光专注无比。
　　“怎么了城队？”沈翊咬着白瓷汤勺的另一端，好奇问道。
　　“呃，没什么。”杜城将身子前倾的坐姿调整为后背贴着椅背，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轻敲着大腿，看似随意放松。
　　沈翊喝完最后一口甜汤，放下碗的时候故意离杜城近些，还歪了歪脑袋细看他的脸色：“你很紧张？”
　　“怎么会？”杜城笑了两声，赶快转移话题，“你好像……很少叫我的名字……”
　　沈翊坐回去，思索了几秒钟，眉头微微皱起来：“一开始不太熟，叫过几次的。现在熟了嘛，习惯叫你城队。”
　　“那要是再熟一点儿呢？”杜城忍不住追问。
　　“？”沈翊愣住，但他向来认真对事，竟真的思考起来。
　　杜城欣赏他认真思考的模样，但是又不喜欢此时他还需要思考。
　　“你可以叫我……”
　　“叫队长好像生疏了。”沈翊忽的抬头，促狭笑道，“叫杜局嘛，好像有点儿早……”
　　杜城一颗心七上八下，最终归于平静。帮着一起收拾了空饭盒，还给人用湿纸巾把小茶几擦得蹭亮，离开406之前沈翊抓了两颗糖给他，对他歪着脑袋微笑。
　　杜城装得潇洒，出了门就把脑袋往楼道墙壁上一磕，满脸颓然。
　　他就是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
　　似乎本该水到渠成，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翊看他的眼神中少了点儿东西。
　　沈翊的笑容依然……柔和，美丽。但跟之前一样，也没有多出别的什么。
　　这让杜城疑心自己在海滩上，在医院病房听到的那两声呼唤，全都是幻觉。
　　又或者，是他在自作多情。
　　可是他，确确实实得到了一个拥抱，那绝不是平日里沈翊会做出的动作。他也真真切切听到两声“阿城”，那也绝不是平日里沈翊会用的嗓音。
　　惊喜、依赖、亲昵、撒娇……还有几分缠绵暧昧。
　　“他这是干嘛呢？”
　　“谁知道？最近怪怪的……单身老男人的通病？寂寞空虚冷？”
　　“蒋峰你说谁单身老男人呢！城队那可是风华正茂，跟沈老师一样，不大不小刚刚好……嘿嘿。”
　　“你什么意思？你想啥呢！你看清楚点儿！城队不可能是你的，沈老师更不可能！”
　　“你懂个P——懂个毛线！”
　　杜城面无表情地从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蒋峰和李晗中间挤过去，内心无力吐槽——好想找个人指点迷津，可是数遍北江分局，没一个靠谱的。
　　关键时刻还是得找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