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同居（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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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口中的宿舍位于米花町二丁目，距离传说中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只隔了半条街距离。
宿舍有三层楼高，第一层是咖啡厅，第二层是安室透的住处，第三层则全部属于赤井秀一。除客厅、阳台、厨房之外，另有两间客房，自带独立卫浴，一间书房和一个杂物间，宽敞舒适中透露着财大气粗。
两间客房，一间挨着主卧，另一间在主卧对面，一应陈设装潢完全相同，只不过前者采光更好，而后者常年被对面的高楼大厦遮挡阳光。
“你喜欢哪间，自己选吧。”赤井秀一倚在主卧的门框上，双手抱肩，右腿微屈，半长的发沿耳际一垂而下，“选好了我帮你打扫，正好最近一段时间，我也要住在这里。”
琴酒点点头，在两间房内各自转了一圈。赤井秀一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眼中明暗交杂，深邃又渺远。
“这间。”
琴酒最后选定了采光好的一间，落地窗正对东面，晴天的早上一起床，就能看见太阳从地平线尽头缓缓升起，光线盈屋。
凭心而论，赤井秀一也喜欢这间屋子的采光，尤其是此刻正值中午，满室金光辉煌灿烂，哪怕独自待在其中，也不会觉得寂寞。
可是琴酒往那儿一站，那房间就像变成了一座坟墓。阳光葬在此间，他的背影与地板相融，仿佛孤独的墓碑。
“嘶……”
被自己的联想整得牙疼，赤井秀一伸手捂脸，挫败又好笑地低语：“怎么不管什么东西与他搭上关系，画风都这样清奇……”
“说什么疯话？”琴酒朝他投来一眼，冷冷淡淡，理直气壮地使唤他：“不是要帮忙打扫？去拿拖把来拖地。”
赤井秀一直起身，无奈地走向杂物间：“是是，不过拖地之前得先扫一下，你别动手，等我把清洁工具都拿过来。”
琴酒想了想，低下头，地板上原本积着厚厚一层灰尘，现在又多了两排脚印。
他默默退出了房间。
清扫工作说难也不难，只是繁琐。琴酒无论前世今生都没做过几次类似的活儿，真正执行起来，难免显露出少有的笨拙。
赤井秀一常在家中帮忙做家务，比他熟练不知多少。清理墙角的蜘蛛网时，不经意回头，看见他拎着扫把左划拉一下右划拉一下，差点没笑出声。
“黑泽，”他语重心长，“你是要用它扫掉灰尘，而不是做法试图让它飞上天。那可不是中世纪的魔法扫帚。”
琴酒横他一眼：“就你长嘴？”
“我是担心打扫不干净，你住起来不舒服。”赤井秀一将最后一点蛛网撩干净，气定神闲道。
琴酒别过头，懒得搭理他，继续与灰尘作斗争。
一个新手一个熟手，忙忙碌碌大半天，总算在入夜之际将主卧与客房两个房间收拾干净。
床单被褥有现成备用的，和主卧那套同款不同色，晒了一下午，柔软蓬松，浸满了阳光的味道。
赤井秀一抖开床单，铺完最后一层，他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
彼时，琴酒盘腿坐在窗前，面前是一城灯火，头顶有漫天繁星，视野开阔，风景壮美。
而在此情此景之下，他正捧着手机，在思忖晚餐要点哪家的外卖。
“附近愿意提供外送服务的饭店不多。你想吃什么，不如我们出门去吃？”赤井秀一洗完手回来，见琴酒还未做出决定，便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用同一个姿势并肩坐着，影子在背后长长延伸出去，在某个节点交汇，然后融为一体。
“不想出门。”琴酒托着下巴，犯懒犯得光明正大。
夜风吹起他的发丝，一缕卷曲的发尾朝旁边拂动，扫过赤井秀一的手背，痒痒的，让他不禁瑟缩一下。
他偏头去看琴酒，夜色将外头锋锐冷硬的钢铁丛林渲染得温柔，也让他低垂的眉眼变得平静。
“既然不想出门，又不知道点什么，那就尝尝我的手艺吧。”赤井秀一伸手按住琴酒的肩膀，借力起身，他眨眨眼，露出几分狡黠笑意：“我记得一楼的厨房里有一箱泡面，是安室买东西，人家给的赠品，应该还没过期。”
琴酒扫开他的爪子，嗤笑道：“我大概猜到你的手艺是什么水平了。”
泡面嘛，就算把配料加成国宴级别，也就那个味道。
两人前后下楼，把一楼的灯都打开，发现这里十分整洁，平常虽不营业，但应该经常有人来打扫。
咖啡厅以前是安室透在经营，最近他忙得很，也就暂时停业，不开张了。
厨房里，水电天然气都还能用。
赤井秀一开火烧水，从橱柜中搬出一箱还未拆封的方便面，是个不认识的品牌，外面“赠品”两个大字格外吸引眼球。
琴酒倚着门看他忙活，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露出一点几乎称得上是熟稔的嫌弃：“这东西真的能吃？希望你不是打算.毒.死我。”
赤井秀一发出一声闷笑，仿佛他说了多么幽默的话：“这世上还有比你的嘴更.毒.的东西？就算泡面有.毒，经过你的味蕾也被过滤干净了。”
说话间，他拿出三包泡面，将包装袋逐一剪开，把面饼放入烧开的热水，用筷子搅动打散，力度均匀。
至于那些料包，他碰都没碰，只加了点盐和粉包调味。
冰箱里还剩一沓鸡蛋，是一周前购入的，赤井秀一也打了两个进去。蛋黄蛋白搅得散开，香味融入升腾的热气里，冷清的厨房一时变得温暖起来。
琴酒静静看着他忙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过去的琴酒在血雨腥风里奔忙半生，与普通人类似的那套神经系统早就冻得冰冷僵硬，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冻。
非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他只能说，偶尔吃一顿泡面清清肠胃，不是一件坏事。
“黑泽，拿碗。”
赤井秀一的声音传来。
“哦。”
琴酒答应一声，放下环抱的手臂，走过去拉开碗柜。
门外，窗前。
一道阴影闪了闪，在碰触到门缝下的光线时，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
深夜，万籁俱寂，连风声也止步窗外，唯有月色皎洁入户。
琴酒躺在床上，姿势板直而端正，闭着眼，长睫毛一动不动，呼吸绵长，好像睡得很熟。
落地窗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狭窄的阳台铺满了流银似的月光，其中隐隐夹杂着一道阴影，被风吹得扭曲一瞬，而后觑准时机，猛地钻进房内。
“呼啦”一声，窗帘被狂风扬起。
床上的人置若罔闻，依旧动也不动。
那道阴影融入黑暗，仿佛水墨里游弋的鱼，很快来到床边，沿着床单的垂脚攀沿而上。
眼看着逼近琴酒身旁，一只触角忽然凭空探出，伸向琴酒搭在腹部的右手。
就在这时，琴酒猛地睁开眼睛，缩在被子里的右手飞快扬起，一支笔尖锐利的钢笔刺向触角。
他的动作之大，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破空声，眨眼睛就要将那只触角扎个对穿——
“冷静点，自己人。”
夜色中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又冷静的腔调，让琴酒的钢笔顿在半空。
触角：当时那支钢笔离我的咽喉只差0.01毫米。
钢笔：我一睡醒就被奇怪的东西怼脸。
“……木之本桃矢？”
笔尖仍然抵着触角不放，琴酒揉了揉头发，试探地喊出记忆中的名字。
“是我。”桃矢淡淡应道，尾音略带古怪意味地上扬：“你用鬼怪当武器？”
“哦，它是笔仙，我答应它帮它找个更好的载体，顺手将它带在身边。”琴酒随口解释着，下床准备开灯。
“等等。”桃矢制止了他，“别开灯，我现在的状况，不能见光。”
闻言，琴酒皱了皱眉，眯着眼仔细勾勒床边那模模糊糊的轮廓，勉强拼凑出桃矢的模样。
不过和上次他们分开时相比，此时的桃矢身上多了些东西——那大概是一只形似八爪鱼的古怪，像吸盘一样牢牢贴在桃矢后背上，七根触角在他身后展开，缓缓浮游，第八根则僵在床边，半晌不敢缩回去。
琴酒方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加上笔仙自带的恐怖震慑，让这只鬼怪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所以它不敢轻举妄动。
“那东西是什么？”琴酒饶有兴趣地问。
“我的‘限制器’。”桃矢说道，“它是我在古宅里找到的鬼怪，与它相融，可以暂时遏止我体内力量的异化，方便我在现世活动。但代价是，我不能见光。”
他话音刚落，琴酒便听到了仓鼠的提示音：
“日常任务1.0已完成，十万美金已经入账。”
“触发主线任务——异化的力量。请尽快回到水厂，取得解决木之本桃矢遇到的难题的专属饮料。”
琴酒面无表情，在心中问道：“专属饮料可以让他的力量停止异化？”
仓鼠：“不，但是会改变异化方向，朝好的趋势发展。”
琴酒没说信不信，捋了一把额前散落的长发：“我也许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跟这东西分开。”
他闭了闭眼，再次看向那道有八条触角的身影，感受到了一种深沉暴虐的恶意。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桃矢沉默许久，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他想了想，暂时没有探究琴酒说的解决办法，而是问：“我无法自行与它分离，它比我强。”
“这样吗？”
琴酒挑了挑眉，冷不丁想起之前住在怪谈公寓时，安室透炮制恶鬼的手段，心里有了打算。
他冷笑道：“没关系，我认识一位厨师，能把恶鬼按在砧板上细细切做臊子，让他帮你做一次刮骨疗毒就行了。”
“……”
桃矢深吸一口气：“你确定他不会把我一起切了？”
“我想不会。”琴酒耸耸肩，“他对给人类做切片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同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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