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爱你》可可C

33、过去过不去，未来不会来

　　【185】
　　2007年6月7日，小爱第一次见到深爱着何离的那个天蝎座女孩。
　　她听说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听说她，都是通过何离。
　　何离对小爱说，那个女孩如果失去了他，会选择自杀。
　　小爱一直以为那个女孩很可怜。
　　何离对那个女孩说，他选择小爱，是父母之命难违。
　　那个女孩一直以为小爱俗不可耐。
　　直到小爱和那个女孩真真正正地面对面，她们才发现：所有的冲突，都是由于何离的难以割舍，才被他一手导演。
　　这真是一个荒谬至极的结尾，以至于小爱和那个女孩都愕然地不肯接过真相。
　　何离转向那个女孩，对她说：“其实我是爱你的。”
　　小爱看着他把她搂在怀里，就像在看一场表演，因为半个小时前，他才刚刚说过他爱的人是小爱，他也预先向小爱解释说，如果他对那个女孩说爱，只是因为无奈。
　　理由？
　　他不是说过一万遍了吗？
　　他不能伤害那个女孩，所以只能欺骗她。
　　而他现在说爱，到底是真的爱，还是，欺骗？
　　小爱想起分手时宇濒临分裂的状态。
　　他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让小爱答应他分手以后还是朋友。
　　他始终不肯承认在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清晰明了的谎言背后，是晦涩难懂的真相。
　　就像何离后来指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对小爱说：“如果不曾真心爱过，又怎么会用伤痛作为纪念？”
　　何离用水果刀深深地划伤他的手臂，血一道一道地流下来。
　　他问：“小爱，这样你可以原谅我吗？”
　　小爱说：“你不需要这样。”
　　她阻止了他，如同她在宇想要伤害自己时阻止的那样。
　　如果她不能得到一份完完整整的爱，就让他们带着完完整整的自己走吧，而没有必要用爱到创痛的惨烈回忆来祭奠逝去的一切。
　　可是，小爱要怎样才能忘记？
　　何离那些字字滴血的短信，将她冷冻在绝望的间隙，就算她挣脱出去，也如同跌入被戏弄的更加绝望的命运，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一次受伤却无能为力。
　　酷夏的夜晚，冰冷的影子将小爱绊紧。
　　她劝解自己。
　　她无法原谅自己。
　　她疯狂地想见到何离。
　　她想对他说：“让这一切都重来吧。”

　　【186】
　　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们要不断地割舍，不停地别离？
　　2007年6月21日，小爱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她，不经意地看到何离在网上给那个天蝎座女孩的示爱留言，只觉得天旋地转。
　　何离发现了她，她冲出门外，像个当场被抓住的贼一样，拼掉性命地疯狂地跑。
　　她的奔跑如同光速，梦境叠合着幻境，将何离的话闪回播放。
　　他说：“小爱仿佛是一首诗一卷画，可是背负着责任的我，只能够远远地欣赏你。”
　　他说他想要一个家，孤单的他，总是觉得好累啊。
　　梦里，他追上了小爱。
　　他拉住她的手，她回过头去看他，她从梦中哭醒了。
　　何离曾经说，他不想成为小爱和宇的爱情陪葬品。
　　他问小爱：“即使你担心再次受伤，你就能永远不再选择了吗？你现在不相信我，将来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比我更值得你相信吗？”
　　他们曾经说好，要在“六·一”结婚。
　　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吗？
　　2007年6月21日，小爱把何离和宇拖进□□的黑名单，又把他们从黑名单中清除了。
　　这两个她爱过的人，就这样随着两个指令，从她的生活中一笔勾销。
　　短信没了，聊天记录没了，一切，都没了。
　　D说，删除了有关他们的一切，也许我就可以去安心寻找真正的幸福了。
　　而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小爱听说宇要结婚了，本以为自己会大度地祝福他，但是她恨他。
　　她也没有勇气面对何离。
　　要分开的最后一晚，何离喝多了。
　　他对小爱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对你死缠烂打的小男生。”
　　“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对你唯命是从的小女生。”
　　“小爱，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倔强？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小爱哭了。
　　何离的眼泪也流下来。
　　他说：“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小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小爱抹去眼泪。
　　他说：“傻瓜。”
　　“你才是傻瓜。”
　　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说：“小爱，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而她没有办法回答他。
　　她想起从前宇跟她道别时的画面。
　　那时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说：“要好好吃饭，要记得长胖，要考试过关。”
　　在熙攘的车站，她流着眼泪，不住地点头。
　　车来了，车开动了，宇在路边向她挥手。
　　有很多次，一想到要跟宇分开，小爱就有种被剥离的痛。
　　她想对司机喊停，想立即冲下车门，只要还能再次回到宇的身边。
　　然而短暂的停留之后呢？
　　在回忆的定格中，那条熟悉的路，或者每一条不熟悉的路，由于被伤别渲染，常常会模糊地交叠，在最终的某一次回望里，触动中想起他，他却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消失在不复年少的路上。

　　【187】
　　2007年8月10日，纪晓爱哭了整个晚上，感觉自己就要病倒了。
　　她发着烧，意识变得模糊，闭上眼睛，想起何离划伤手臂时她的冷漠。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了解那时的他有多痛苦无助，她曾经遗弃他如同遗弃一件报废的旧物，而现在的她，却像无人认领的东西一样，蜷缩着被忘却在世界尽头。
　　她想去把何离找回来，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问他还爱吗？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再爱？
　　D说：“有些答案不必去问，等着等着，它们就会出现了。”
　　小爱说：“我不喜欢等，我也不要你再等。”
　　她被何离一遍一遍地伤害，D又被她一遍一遍地伤害。
　　为什么他们那么执意地相信着爱和幸福，却要受到残忍现实的捉弄？
　　她对D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不想你成为替代品。”
　　“如果我真的可以替代他，你为什么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不能明知道是伤害还要去伤害。”
　　“你一再地拒绝她，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因为我无法释怀。”
　　D说：“我给你足够的时间。”
　　而多久才是，足够的时间？
　　当邢芸得知宇和小爱分开后，曾让小爱搬去与她同住。
　　可是，就算小爱能够暂时逃避分手的痛苦，但当她重新回来之后呢？
　　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不能更改的事实。
　　第一个独自入睡的晚上，她失眠了。
　　凌晨三点，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想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D问她：“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她说：“不用了，谢谢你。”
　　每次D想要帮她分担，她都会谢绝他的好意。
　　在电话这头，当她让D先挂断时，她听到他的叹息。
　　他说：“如果你不挂断，我不会先挂断。”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挂断他的电话。
　　她已经放开了何离，她也会放开D。
　　即使曾经的每一次，当她想要逃离，何离都会执意不让她走。
　　就是用那样的方式，笨拙的也是最有效的，他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温柔地抱着她，而她哭着哭着，就在温暖而又哀伤的绝望里，慢慢地睡着了。

　　【188】
　　“悲伤会使人变得深沉和纯净，还能教人默默地忍耐。因此，她会心甘情愿地赋予偶尔来访的悲伤以呼吸。只有让它呼吸，给它舒适的休息空间，悲伤才能不成为杂草，犹如兰花般明净而茁壮地成长。”
　　——金和仁《最爱纪》

　　某些东西某些人就这样走出了小爱的世界，在她转身的霎那。
　　会比想象的要痛吗？
　　或许再坚强一点就好了。
　　2007年8月9日，小爱又见到了何离。
　　她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问他痊愈的状况。
　　他说：“我好多了，你也保重吧。”
　　“谢谢。”
　　夕阳里，他们简单地问候过彼此就各奔东西，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是看着上一场轮回没来得及消除的一抹印记。
　　他们真的曾经爱过吗？
　　那些撕心裂肺的挣扎过后，一切又回归云淡风轻。
　　她从前问过宇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分手以后，她忘不了他怎么办。
　　他说，当遇上另一个令她心动的人，她就会忘了他。
　　何离曾经令小爱心动，可他没能令她忘记宇。
　　D也不能替代何离。
　　也许世间本来就没有谁可以彻底地取代谁，最终的获胜者是时间。
　　宇走的时候问小爱：“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而她，缺他这样一个朋友吗？
　　既然分开了，就最好在彼此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必要再暧昧地纠缠不清。
　　朱逍和初恋分手以后，用了很长时间来抚平伤口。
　　他始终不肯原谅她，因为原谅了她，就是解脱了她。
　　然而，爱与恨终究都是有限的，朱逍也释怀地宇往事挥别。
　　小爱问他：“你会祝她幸福吗？”
　　“她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祝福了。”
　　小爱想，能够真心去祝福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爱了，而她希望宇受到一些挫折后再得到幸福的想法，是因为她太过自私还是因为她还爱着他呢？
　　这个问题，可能永远都没有答案。
　　或者只有走过很远很远以后，她才能够看清。
　　而很远——
　　究竟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