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万里相思一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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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乾清宫内烛火飘摇，静悄悄的只听得窸窸窣窣的书页声。
今天是除夕，按往年惯例皇帝都会在雍和宫设下宴席宴请群臣。但是今年他因伤不能出席，这个麻烦活儿就落到国师头上了，毕竟这前朝后宫里就数他辈分最大了。
至于秋凌，也被他推出去帮着国师应付那些难对付的官员了。国师不大会说话，有秋凌帮衬着希望能少得罪些人，他还指做的是趁着望着国师日后在朝堂上牵制黎青云呢。
而且还能借此机会，让秋凌和国师多接触接触，好缓和两人的关系，真是一举两得！
纪明修自觉这次的安排堪称完美，却丝毫不知道此刻群臣百官在剑拔弩张的宴会中是如何体会度日如年的煎熬的。
但这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趁着没人管他出去溜达溜达，不然真的要躺的长草了啊。
为了不惊动殿外守着的宫人，纪明修试探性地叫了叫刚入职才七天的小亲卫。
“天风？”
“属下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一道黑影便已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又轻飘飘地落在榻前。
“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为什么会在房梁上？”
“陛下说让属下随侍，自然要随时随地紧跟陛下左右。”程天风歪了歪脑袋，一脸坦然地回答。
“不必了……”纪明修无奈扶额，刚想说大晚上的怪吓人的，却在看到程天风哭唧唧委屈巴巴的眼神后咽了下去。
“白天可以，晚上……晚上就呆在这儿吧。”纪明修笑着拍了拍床榻，“够贴身了吧？”
“嗯，属下遵命。”
纪明修本是开个玩笑揶揄一下这个死板的小侍卫，皇帝的龙榻哪是这么容易就能上的，可没想到他应的这么快，反倒让自己骑虎难下了。
罢了罢了，只是晚上应该不会被秋凌看到吧，省的又唠叨繁多。
“咳……朕记得你武功不错，不如今日就考察一番？”
纪明修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单纯好骗的小狗狗下套。
可怜的小侍卫还以为皇上真要测试自己的能力，屁颠屁颠地拍着胸脯就应下了。
“如果你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带着朕到天机楼之上，就算你考察合格，如何？”
“是。”
话音刚落，程天风就急吼吼地伸出手想将他从榻上抱下来，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鉴定为不合规的小侍卫了。
纪明修赶忙将他拦住，“等等，让朕披个大氅，外面冷死了。”
“属下帮您。”
“别别别，嘶，轻点，朕是伤员！”
好一番鸡飞狗跳后，纪明修终于能出大殿了。
墨蓝沉沉的天幕中看不见月亮，只能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点两点星来。
纪明修窝在程天风怀里，耳边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脚下是里灯火阑珊的天都城。
小侍卫的轻功不错，是让他极其羡慕的程度了。身形矫健而又下盘稳重，甚是难得。哪怕是放在他这十几年间见过的各路武学大师之中，也称得上是佼佼者。
母后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保住性命，他也落得个体弱多病的身子骨。父皇和皇兄一度想让他通过练武加强体魄，奈何他真的没什么天赋，平日里三脚猫的功夫唬人都不够的，更别说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了。
就在纪明修片刻的出神间，二人已经登上了天机楼的塔尖。
天机楼坐落在整座天都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此刻又是一年之中最盛大之时，因而更为辉煌灿烂。
纪明修没有起身，依旧裹着毛绒绒的大氅窝在程天风怀里。他久久地注视着脚下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看着汹涌的人群簇拥起万千火树银花。
自打纪明修有记忆起，每年除夕皇兄都会带着他从枯燥的宴会中偷偷溜出来，换上便装来到朱雀大街逛街会。后来皇兄日渐忙碌起来，有几年便是由顾子安带着他来的。
再到今年，就没人带他偷偷从宴席中溜出来了。
既如此，那便好好看看吧。
想必，日后也不会再来了。
然而这冬日里的寒风当真刺骨，即便纪明修特意裹了件厚厚的大氅却还得吹的他瑟缩发抖。
他自小体弱多病，平日里就畏寒怕冷，天机楼塔尖的寒风更是凌冽。纪明修冷的厉害又舍不得离开，就只能依靠着程天风浑厚的内力。他御寒尽可能的把自己缩起来，躲在程天风的怀里一边套近乎一边取暖。
“你家中父母都住在天都吗？”
这本是句废话，能在皇宫当值的侍卫家世背景都清清白白，无一不是在皇城当差。然而不知是不是纪明修的错觉，小侍卫怀抱着他的双手似乎收紧了些，
“是。”程天风低声应着，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一直都住着。”
“那你想回家看看吗，朕给你准假。”
应当没人不想在除夕夜和家人团团圆圆吧，虽然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但这份人间融融的烟火气还是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纪明修或许不知道，此刻的他看着比平日里都要苍白，带着琉璃般易碎的脆弱。明明是温柔的模样，却无端地让人觉着好似隔着万水千山的疏离。
“不，属下不想。”程天风垂眸不敢看纪明修的眼睛，略显慌乱地连声拒绝，好在纪明修并未太注意到他的不寻常。他看着怀里似乎还是有些冷的陛下，又默不作声地调转内力让自己的怀抱更温暖些。
片刻后，他终于慢慢稳住了自己的语气。
“属下和父母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家中还有弟弟陪着他们。”
“况且，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
纪明修愣了愣神，哪有人会觉得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比亲生的父母更重要的？这种官面上的话自然是信不得的，大概是程天风真的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吧。
然而此时此刻对纪明修而言，即便这只是句漂亮话，也难免在他的留下无法忽视的涟漪。
他莫名地就不想看这场无关于他的热闹的除夕夜景了。
“回吧。”
“是。”
纪明修突然发现，程天风好像从未问过他为什么，永远是他说什么便做什么，即便偶尔有些傻，却也难得真诚。
“你轻功好厉害。”
他伸出手搂紧了程天风的脖子，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真诚之人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真诚以待，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幸免。
“是。”
“你怎么都不知道谦虚一点？”
“……属下知错。”
“哈哈哈。”纪明修看着程天风憋红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冲淡了他身上淡淡的疏离，染上了些许烟火气。“那就罚你回去给朕暖床。”
“是，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万里相思一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