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九话 短暂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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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的夜色中，被黑暗所包围，四周一片寂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几日了。漫长的岁月，如同在填满大海的过程中落下了一粒沙子。
在这个悲伤的梦境中，连可以伸手抓住的人都没有，除了记忆中，再没有可以爱的人，在这无法停止的生命中，我还能做什么？
“拉法。”
不知道为什么要呼唤这个名字，但是似乎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选择。思绪开始混沌，抉择开始迷茫。
不多久身边就多出了一个人，我轻轻的靠在他身上，带着眷恋的迷茫。抬起手看着虚无光泽白皙的掌心，我陷入了沉默。
“美夕，怎么了。”
“只是被记忆和寂寞混淆了罢了。”坐起来，没有看拉法，只是垂下眼睑，拉法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土地上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什么都不用说的，我知道，我知道。”五指并缩，将落下的花瓣握在手心中，花汁顺着手心纹路流下。
最终拉法保持了沉默，在人来前消失，我知道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去了一个暗处，可以看这里一切却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美夕！你果然在这里。”时夜喘着气，在我坐的树下抬头仰望，“夜晚的樱花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
“深夜，在妖魔肆意的时间，你不睡觉，只为了跑学校来看樱花？”我的眉心撅起。
“不啊，只是来找美夕，冷羽说你在这里。”
“去过我家了？冷羽没做什么？”
“诶，她能做什么吗，看起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时夜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停下了话语，“该不会冷羽也不是人吧。”
对此，我只是轻扬嘴角，没有回答，似笑非笑。不过时夜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她说，“我的家就在这附近，倒是美夕不回去么？”
没有直接回答她，我只是仰头看天空中片片的樱花瓣，说“我喜欢这里。”在黑暗中仿佛莹莹发光，带着温柔的色彩翩翩起舞，那短暂的绝美的景色，坐在樱花树上，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让我悲伤地无法抑制。
“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爱美夕。”
她的话，让我感觉到可笑，“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人在你身边，似乎每次都是因为我的靠近而让对方消失的，虽然我只是一个人类，但是我看得出他对美夕真的很温柔。他喜欢美夕吗？”
“你是说拉法，呵呵~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所以你的猜测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忍不住露出冷讽的笑容，“我和他只是被鲜血所联系在一起的，仅此而已。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拉法为何留在我身边，没有信任的理由。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你所谓的爱。”拉法是西洋的神魔，和血族一样拥有无尽的时间和力量，甚至在不久前我们还是敌对关系，相识都没有超过一个月。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可悲。
“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喜欢。”
“为什么？”时夜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要这样说。“美夕寂寞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所以我想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美夕吧。就连我有时候都会被美夕触动，每次美夕一个人时候的表情，总是那么安静寂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掉一样，好像这个世界就没有你在意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用这双手掐断时夜的脖子，但是，按耐下那种冲动，只是看着她还会继续说什么。
“美夕难道就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也许有的吧……”也许那个时候，连爱都是存在的吧。
“诶？”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人类，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凭自己喜好将对方也变成了吸血鬼，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堕落衰竭，最后在我手中凋零成尘灰。”看见时夜不可思议睁大的眼眸时，我轻笑，“很不可思议，对吧，但是他是那个时候唯一一个……”和其他食物不同的人。“但是我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孩子，”
“特殊？”
“是啊，相遇就是一个巧合，但是有他陪伴在身边，因为血族的诅咒带来的痛苦我都可以忘却，只要他在我身边，那么一切都可以不再需要。甚至连自身的憎恨都可以放下，想要和他一起去世界的尽头。”就算人类和纯血种共存，最终也只会和曾经那个人一样，明明等待着自己的只会是地狱，但是这些话我绝对不会说出来……
“和曾经那个人不同，却同样给我带来过光明的孩子，他很执着，所有的感情都写在脸上，却什么都不说，于是我也不问，当做不知道一般看着。”
“为什么？那个孩子对美夕而言很特殊不是么？为什么不说？”
“吸血鬼，都是可悲的感情淡薄的生物，因为漫长无止尽的生命，吸血鬼和人类终究不同，无论什么都不能付出全部，一旦爱上，那种爱必将毁灭双方。”即便他的泪水让我心如刀绞，死前想要带他一起离开，也终究没有做到。吸血鬼的爱，只会让人惨烈罢了。
——闲大人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开我玩笑了啊。
其实喜欢啊，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但……
——还是故意对你的想法装作不知道吧，然后与你保持微妙的距离好了。
“所以，时夜，若想好好活下去的话，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和吸血鬼太近是没有好处的。”我半真半假，似笑非笑的说道。
明明知道我是血族，为何毫不恐惧的靠近，不害怕吗？
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时夜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这一切由我亲自撕开吧。
“因为我知道，美夕是很温柔的。血液只是你的食物，就像人要吃饭一样，这样一想就是理所当然，也不是那么恐怖了。而且比起被吸血的威胁，我更想替攸看看美夕不再寂寞的样子。”
时夜的淡然让我微微诧异。
“而且如果想做美夕的朋友，这种勇气怎么能没有呢。”如今的时夜和最初印象的时夜完全不同了，是为什么呢，因为经历了奈奈子那样的事情吗？面对她的话，我只是抿起唇瓣，“随你吧。”
看着时夜回家的背影，我只是有些沉默。这个时候我身边出现一个人，不是拉法，而是那个带兔耳朵的西洋监视者，科拉迪亚斯。
“你来做什么？”
“来关心一下与我同一个职业的伙伴啊，遇到一个如此体贴的人类一定会很感动吧。”
我眼神蓦然一冷，“你想要说什么？”
“啊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沉迷于这种感觉，毕竟人类是很脆弱的，被卷入我们的世界，说不定一不小心哪天就死掉了。”科拉迪亚斯无辜的后退了两步，从我坐的树枝上后退，最后就那样站在空中。
“我不需要你提醒。”
“啊对了，你之前说的喜欢人类是真的吗？”
虽然我说那些话没有隐瞒的意思，甚至拉法都听得到，但是却没想过这个科拉迪亚斯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提出来。看到我眼眸中越来越冷的光，抬起的手中有火苗若隐若现，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刻解释道“我没有任何意思的，真的，真的！”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下去。“我只是觉得，你如果寂寞的话，找人陪伴，还不如找你身边那个神魔，或者找我也是好的啊！毕竟我们都是同类啊，啊啊啊，不要动粗，不要动粗，我错了错了！”说完他就消失了，我的火焰扑过去什么都没有碰到就在空气中散灭。
那些过去的事情，即便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和如今的时间和世界也不同了。
“在美夕记忆中那个孩子很重要吗？”拉法这样问我。
“恩，很重要，如果还有机会遇到的话，可以穿过时间和空间的话，我一定会想要回到他们身边吧。”我轻笑着说，半真半假，但是我却没有想过，真会遇到这样的事。如今才觉得，这一切可能真的是注定，注定要面对的抉择。曾经想要改变的东西，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古老的社会依旧没有改变。
但是时夜却经常来找我。
——美夕，看，这是埙，一种和笛子差不多的乐器。我很喜欢这种凄凉古老的乐声。
——美夕，给，这是给你的，我们一起学习吧，一起吹奏。
埙，是一种瓷器上有几个洞用来变调的乐器，和笛子比起来，音更萧瑟更寂寞一点，我很惊讶时夜竟然喜欢这种乐器，但是这也是她带给我的最初和最末的礼物。
即便知晓吸血鬼和人类不能长期在一起，结果绝不会太好，也不想会来的如此快。
“不要和人太接近了，监视者大人的使命只是将迷失的神魔回到黑暗中。”
“冷羽，你的父亲又来过了？这话是她叫你转达给我的？”看见冷羽点头，我冷漠的扬起嘴角，“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还容不得他人过问。”
就算是自己不去在意，也总是有人将之摆放在我面前，逼着我面对，逼着我睁开眼，逼着我作出选择。
和时夜一起的日子，让冷羽的父亲忍无可忍的来提醒。
我的职责？我的选择？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旁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竟敢这样做。
“时夜！”我的眼眸骤缩！看到时夜被冷羽父亲掐住脖子吊起来的瞬间，看到他抬手的下一刻，我冲过去，手带起划破空气的力袭击过去，乘机抢下时夜。
抱着时夜刚落在地上的时候，耳边就传来“咳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我睁大了双眼，将她放在地面上，轻轻拍着她的面颊，“时夜，时夜。”
怎么也不敢想，在不久前还笑着呼唤我的名的少女，此刻就面色苍白的如死人一般，呼吸弱到几乎消失不见。
“监视者大人。”冷羽的父亲很诧异我的突然出现，即便将时夜救下，那一击也没有避开，只是偏了一些。
“闭嘴！拉法抓住他！”
“美夕……”时夜睁开了眼，张口的瞬间血液就涌了上来，给她苍白的唇瓣增添了一丝血色。她呼吸虚弱，但是她依旧笑着，“当初你说……吸血鬼和人类没有好结果，我不信，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呢……”
“时夜。”你后悔了吗？
“但是，我没有后悔，这根本不是美夕造成的啊……就算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也不后悔……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真正待我好的亲人，看到奈奈子的结果，我就发现了，有些事情隐藏在心里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和美夕成为朋友的日子，让我觉得很高兴，就算用余下的生命来换……咳……”一口血溅到我的手上，意识因为那浓厚刺鼻的血腥味而有短暂的失神。
“美夕，我……快要死了吗？”
我却没有办法回答，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坦然面对这种残忍的话题的吧，无法欺骗，却也无法坦然相告。
“我知道的哟，美夕……真的太温柔了。”犹如叹息的话语，明明快死掉的不是自己，明明是她，却还在最后如此在意我吗？“真的好可惜，好想看看美夕不再那么寂寞的模样，我真的好想成为美夕的朋友，还不想这样离去啊。”
鲜血的气味越来越浓厚。
“呐，美夕，吸我的血吧。”
我因为地上女孩笑着说出来的话而震惊。
“最后，能为我的朋友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我献出我的血，给我一份梦境吧，我想和你还有攸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还是害怕的，即便带着笑容，那颤抖着流下的泪水，还是害怕的，害怕死亡的黑暗与寂静。
“好，只要是你的愿望。”最终我应诺，不能因为舍不得而给她永生，人类的归属终究回归尘土才是幸福，没有必要再让她背负和我一样的宿命。正因为相识，所以才会不忍。“只要你希望的话，我让你的生命承载最美丽的梦境。”给你永恒的幸福。
在我张口准备咬向她脖颈处的时候，就听见她的笑，和那犹如叹息的声音说，
“我能和攸一样，为美夕而死，没有遗憾了。”在我赋予她梦境的时候，她也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如果爱不能在一起，那么作出对方做过的事情，就会感觉所爱之人就在身边注视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九话 短暂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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