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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

  •   “何意?”沐泽云的手指敲了敲徐怀诗放到桌上的庚帖。

      沐泽云原本以为自己那天说出那样的话,依徐怀诗的脾气怎么也得和他哽上几天,没曾想这次却是来得如此的快,快到他都有了几分疑惑。

      徐怀诗眉头一挑,心里的火顿时冒了起来,自己已然低声下气了,沐泽云却还要得寸进尺。

      “得,你就当我是闹着玩儿行了吧。”徐怀诗口气很冲,伸手就要夺下沐泽云手中的庚帖。

      沐泽云早有防备,一下就把庚帖护到了身后,笑了笑:“闹着玩儿?”

      “诗诗,这闹着玩儿你也得看我高不高兴,不高兴我可就要当真。”

      徐怀诗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沐泽云翻转把玩着手上的庚帖,其实沐泽云自己的震惊却是绝对不小:“诗诗,你知道给我庚帖的意义吗?”

      徐怀诗没有看沐泽云,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眼里那抹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此时的徐怀诗反倒是在心里生出一丝耻辱,他沐泽云要玩儿居高临下,难道她徐怀诗就该奉陪:“不知道,我这就回去问我爹。”

      沐泽云那里会让徐怀诗走,张开双手将她整个人从身后抱住,在徐怀诗的耳畔说道:“诗诗,你当真是想好了?”

      刚刚还是一腔怒气的徐怀诗被沐泽云一句话问的脑中恍惚一片,想好了?自己当真是想好了吗?当真就是要嫁给沐泽云了吗?徐怀诗眼带怨恨的瞪着沐泽云,她都不反抗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还要逼她,为什么!徐怀诗紧咬着下唇只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口撕碎眼前的这个人,徐怀诗深吸了口气管住了自己的一双脚没有从门口跨出去。

      “诗诗,回答我!”沐泽云板过徐怀诗的肩,将手中的庚帖递到徐怀诗面前:“如果你的回答不是点头,现在还可以拿着它离开。”

      徐怀诗望向沐泽云,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里除了忐忑那里有半分的居高临下。这样的眼神徐怀诗不知已经见过了千百次。

      沐泽云骨节发白的手紧握着庚帖,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听到怎样的回答:“诗诗。”沐泽云捏住徐怀诗的手贴到她的心口上,眼里有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悲情:“你可曾有过一次念起我的时候是单单为了我这个人而不是为了我的姓氏?你可曾有过一次主动来找我不是为了徐家而只是你为了你自己?你可曾有过一次…………”

      “不要说了!”徐怀诗制止了沐泽云再往下说,徐怀诗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向沐泽云手中的庚帖,沐泽云的脸色随着徐怀诗抬起的手变得越来越灰,握着庚帖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眼里像要将尽的灯芯,一点点暗了下去。

      不等徐怀诗的手指再靠近,沐泽云已经一个大力将徐怀诗拉到了怀中:“罢了,罢了……”沐泽云用力的将徐怀诗箍到自己的怀里,似乎想就这样把面前的人儿揉碎参进自己的血肉里,沐泽云何曾想过自己的浅尝辄止竟促成了今日之沉沦。

      徐怀诗僵硬的手抵在两人中间胸口上,若说来时的徐怀诗心里还怀了两分赌气的想法,现在却是只剩了满心的疲惫和无奈,沐泽云对她的好是出自真心还是利益她不想去分辨也不愿去探究。如果自己的选择早已经选择了放弃自己,那她又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

      宴席开始,沐泽云亲迎了王扣入席:“请。”

      宾主坐定,徐怀诗挑了个靠后,不大眼底位置坐下,见自家二哥徐怀之也是同席。

      “王将军。”沐泽云举杯:“你我久未聚首,先干了这杯。”

      一众人推杯换盏,沐泽云的眼神几次扫过徐怀诗都见她神游天外,并没有去看王扣,连眼神都没有投去一个,可如此并不能真让他心安。

      忽然,徐怀诗看到坐在对面的徐怀之冲自己递了个眼色,徐怀诗悄悄从席上退了下来,暗暗冲徐怀之指了个方向,便往府内花园方向走去。

      到了花园,徐怀诗原本以为等在那里的不过是徐怀之不想却看到了一个不想见之人。

      徐怀诗见到王扣也在,一张脸立时冷冷下来,狠狠地瞪了眼站在一旁的罪魁祸首,徐怀之。她这个二哥真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明知沐泽云在场竟还引了她来见王扣。

      王扣瞥见徐怀诗责怪的眼神,不想让徐怀之难做:“四儿,是我想见你一面,跟……”

      徐怀诗眼波一撩,寸寸如箭投到王扣脸上,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冷漠的截断王扣,寒声道:“王将军,我的小名你叫着怕是不妥当吧。”

      王扣刚刚苦笑了一下,一旁的徐怀之已经窜了出来:“那是不是我也要跟着叫你一声四小姐才是啊?”

      “哼!”徐怀诗白了徐怀之一眼,不愿和他在这儿拌嘴:“二哥,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我要走了,越王还在等我。”徐怀诗唇齿间加重了“越王”两个字,眼角余光如愿看到王扣嘴角一抿。
      不给王扣任何开口的机会,一身红衣的徐怀诗已经如烟雾辗转消散在夜色中。

      徐怀诗回转宴席却是被沐泽云招收唤了过去。沐泽云看着眉头发紧的徐怀诗,心里已经猜出了三分:“怎的?谁惹你不痛快了?”

      “没有的事。”徐怀诗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送到嘴边:“不过是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喝了。”沐泽云握住徐怀诗拿着杯子的手,就着徐怀诗的手把杯中酒注到了自己嘴里。沐泽云如此不避嫌的亲密让徐怀诗一时惊到了那里,虽说两人的暧昧早不是什么秘密,但如此的明目张胆不畏人言还是第一次。沐泽云趁着徐怀诗和众人错愕、失神的时候已经展开手臂将徐怀诗拥了过来。

      王扣和徐怀之二人回到宴席,正看见沐泽云半拥着徐怀诗,两人共饮一杯,远远只见高台上的徐怀诗眼波如水的投在沐泽云脸上,沐泽云则是含笑对望,情意绵绵似眼里早没了众人,此时的徐怀诗那里还有半点刚才对着王扣的咄咄逼人。

      徐怀诗缓过劲,颊上飞起一抹嫣红,手上暗暗在沐泽云的手臂拧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沐泽云含笑回望徐怀诗,烛光下的徐怀诗眼波盈盈,埋怨的话也听到而里也更似嗔怪。沐泽云轻靠过去用额头抵住徐怀诗的脸颊,嘴里带了几分酒气:“我敢做自然敢当,你这么慌,莫不是怕被某人看见?”

      徐怀诗控制着自己不要让眼神飘向王扣,瞪大了眼横着沐泽云:“我有什么可慌的。”

      “怎么见了王扣一面就浑身不自在了?”

      “你!”徐怀诗指了沐泽云:“你竟然跟踪我!”

      徐怀诗的话落,沐泽云的脸色也是变冷:“用不着跟踪你,只凭你回来那副脸色便可知。”

      徐怀诗懊恼自己的反常,不自在的理了理两鬓:“你莫要多想了,王扣于我不过就是一张熟脸而已。”

      沐泽云扯开拦住徐怀诗的手:“如你所说最好。”

      沐泽云用下颚抵住徐怀诗的额头:“诗诗,你最好清楚我并不是那可以任你勾手既来,挥手便去的人。”

      “你还笑的出来。”徐怀之看得碍眼,回头竟见王扣嘴边噙着笑,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随歌而舞的舞姬,徐怀之不信王扣没看到徐怀诗的样子,低声在王扣耳旁说道:“那死丫头摆明了故意让你难受,等我回去帮你收拾她。”刚才的徐怀诗活像一只斗鸡,说句整话的机会都不给王扣,这会儿在沐泽云面前却又温顺的像是收了爪子的猫。

      王扣笑望着上首处众目睽睽下脉脉含情的两人,仰头饮尽杯中酒,声音干涩的对徐怀之缓缓说道:“从前以为这辈子四儿只会对我一个那样笑。”此时的徐怀诗正在沐泽云的注视下盈盈而笑,王扣不知是否自虐,落在两人身上的眼神一直没有挪开:“不过,她插把刀在我胸口,总好过忘了我这人。”

      王扣不怪徐怀诗这般对自己,那是他根本无从怪起。徐怀诗还是从前那个徐怀诗,那个爱恨都是炽烈如火的女子,她曾经可以为了王扣不惜违背父母意愿,踏千山万水、渡险关丛林,风尘仆仆几千里的寻了去,只为守住两人之间的诺言。但若是一朝心死却也是能如此绝情,即便你近在咫尺也能将你是若无物。

      “你……这……”徐怀之举着杯子,左右是说不出句话,王扣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怀之已然是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笑笑,这两个人的脾气还真是一个模样:“我看你还是和小妹做对异性兄妹的好,那样都强过如今这般如路人相见。”

      “兄妹?”王扣望着杯中晃荡的烈酒掩住眼神的黯然,他那一颗躁动的心在见到徐怀诗之后没有平静反是跳动的更加猛烈:“我宁愿和她是路人也不要做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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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诗回到家竟见徐怀之早已等在了小院:“二哥。”徐怀诗打了声招呼径直往屋里走去。

      徐怀之跟在徐怀诗身后往屋里走:“小妹,你对王扣那脸是不是太黑了点,莫不是你……”

      “你想打探什么?还是有人让你打探什么?”徐怀诗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凌厉的扫向徐怀之,语气不善。

      徐怀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面前这个小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我没有要打探什么,只是觉得过了这么久,你也应该豁达些了。”

      徐怀诗深吸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抵到了胸口,心上那道疤时至今日依然会痛让她如何豁达:“对于背叛的人我永远豁达不了。”

      “那么说你还没放下了?”徐怀之对徐怀诗的话换了种理解。

      徐怀诗不懂为何徐怀诗总要纠缠于自己和王扣之间,很是无力的说道:“我早放下了,二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个名字。”

      “放下了?以前日日在我面前叨叨的名字,如今却是提都不能再提,这也叫放下了?”徐怀之语气里满是不信,徐怀诗并不辩驳,任凭徐怀之一人多说:“那你告诉我,既放下了,你还去撩他作甚?”

      徐怀诗一瞪眼:“我何时撩他?”

      “你不要在我面前嘴硬,就你今天那态度,还敢说是早放下了,你徐四对放下的人正眼都没一个,可对着王扣你是什么样,分明一副斗鸡样,还敢跟我说放下了。”徐怀之说完见徐怀诗并不反驳,拍了拍徐怀诗的肩:“别怪你哥我嘴碎,只要你一天没嫁过去,想反悔都成。”

      “反悔?”徐怀诗轻笑了一声,想起了沐泽云,心下萧然:“二哥,王扣今时今日如何都已是他自家事,你以后别再为我和他费心。我不欠王扣,当做之事我早已做尽。”

      两兄妹一时无话,徐怀诗陡然想起一事对徐怀之说道:“有一事二哥怕是还不知。”

      “何事?”徐怀之端起桌上的茶水大大喝了一口,如今和自家妹子说话是越来越费劲了,徐怀之也不知是自己久待军旅舌头变拙了,还是这小妹愈发的油盐不进了。

      徐怀诗看了徐怀之一眼:“定研上月初七成亲了。”

      徐怀之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到桌上,顾不得嘴角残留的茶水,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徐怀诗,满眼的不可置信。

      “二哥。”徐怀诗拍拍徐怀之的肩:“定研……定研她也难,我听说绝食、上吊她都干了,可还是没能拧过家里…………”

      徐怀之摆手,阻止徐怀诗再往下说,就见他脸上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成亲了,成亲了。”

      徐怀之满眼凄凉让徐怀诗都忍不住撇开了头,徐怀之的左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徐怀之提及那一刻,徐怀之才清楚的知道,原来那些思念已经垒了那么高。自己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的女人,那个自己立誓要生恒相爱的女人,如今却是已经嫁人了。

      “是啊!她那年纪是该成亲了。”徐怀之说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要将埋在心里的思念全部吐出,从今往后,那个名字他再不应该装在胸中。

      ※※※※※※※※※※※※※※※※※※※※※※※※※※※※※※※※※※※※※※※※※※

      当徐怀诗再一次与王扣巧遇在自己巷口,徐怀诗没走闪躲,而是迎头走了上去。

      再见王扣,他那么悲伤的一双眼望着自己,让徐怀诗心中想恨都恨不起来。

      两人一时间目光如绞,宛若千年。可不管心中再爱再恨,眼前的两人都不能回到从前。徐怀诗狠狠吸了口气,压下早已噙满眼眶的泪水,如今的徐怀诗已经学会了心酸时该如何微笑,轻轻唤了一声,将两人从梦境中摇醒:“王扣。”

      王扣站在那里少有的局促,想说的话千万句,到了嘴边只剩一声:“四儿。”面前站着的仍是那个王扣记忆中的红衣飞扬的徐怀诗,可再一细看却又不像是他的四儿,王扣的四儿眉宇间从来没有眼前的徐怀诗那种忧愁,更不曾以这般冷淡疏离的眼神看过自己。

      “王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这样频频出现在面前究竟是想干什么。”徐怀诗对着王扣一如以往的直来直去:“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王扣接了话问道:“什么事?”

      “我已经把庚帖给了沐泽云。”徐怀诗以为自己会没有感觉,可真对着王扣说出这句话心里为什么还是会痛的一顿。

      王扣错愕的望向徐怀诗,眼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徐怀诗并没有避让而是眼神坦然的迎了上去。

      真的,徐怀诗说的是真的,怪不得沐泽云对徐怀诗那般作为,徐怀诗都没有制止,王扣早该想到,却还是不愿面对。

      王扣怆然的看着眼前的徐怀诗,还是决定将心中所藏的话说完:“四儿,当我有一天发现自己倾尽全力得到的并不是心中最想要的,而真正想要的珍惜的已在路途中被遗失,那一刻真是人生最大的讽刺。”

      徐怀诗撇过头,避开王扣的眼神,嘲讽的说道:“你现在手握兵权,前程锦绣,根基、人望,该有的,想要的,都有了,还有什么可遗失。”

      “四儿,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要珍惜的是什么,我想要珍惜的不过是你这么一个人。”王扣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能永远在我身后注视着我的你,无论我身处何处都会一直在那里等着我的你。”王扣深深的望着徐怀诗,他敢再站在徐怀诗面前,敢再存一份奢想就是笃定徐怀诗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他王扣:“四儿,若我的身边真的没有了你,那这些眼前的风光,尘世的繁华对我而言又还能有什么意义。”

      “哼!”徐怀诗低头深吸了口气暗暗压下眼底涌动的泪光:“你这会儿将军做了,热闹够了又想着要回归平静了,世间哪有如此美事。”徐怀诗说的愤愤,她当真有些恨自己面对王扣时的无法抑制:“王扣,你怕早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我说过‘一切只要有你,我就能坚持下去’,你当初既然那般决然地抛下了我,如今在跑到我面前说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

      “四儿。”王扣有些着急,伸手想抓住徐怀诗却是被她甩开:“你这样想我不怪你,可当初我又怎么能那么自私,我怎么能只顾着自己让你和徐家决裂。”

      “哼!你不怪我?”徐怀诗不为所动,只是冷漠的回到:“这么说你都是为我着想了?那我娘呢?她当初不是一样跟着我爹落魄,如今呢?”

      “但是,四儿你可有想过徐夫人这些年的心酸,她人后抹泪的样子又有谁知道。我不想你再步你娘的后尘,被岁月蹉跎了青春。”这些话王扣从没和徐怀诗说过,只是怕她听不进去,也不能明白。王扣当然知道,当初只要自己说的出口,徐怀诗就敢不顾一切的跟了他走,可他真的不能那么自私。

      “青丝不在,红颜变老,这些是我看中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抛不下锦衣玉食的人?王扣,不管你当初是行权宜之计,还是为我着想,但你既踏出了那一步便已是否认了我俩的关系,亵渎了曾经的誓言。”徐怀诗一双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她可以忍受清贫,也可以抛却富贵,当初甚至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舍弃自己的姓氏,因为王扣是她心爱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早就认定的人。徐怀诗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能和王扣在一起,可是王扣却舍弃了她,不管是因为怎样的理由徐怀诗都不能原谅。

      “对,我的四儿从来不在乎那些。”王扣自然知道徐怀诗的决然,但他却没有办法像徐怀诗般做到为了爱抛下一切,他有抱负要施展,他有理想要实现,那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选了他以为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份:“四儿,当时的情形,我若保持中立,那便是两边得罪,若是投向世家,一来,王家并非真心接纳,二来,世家也绝不会放我重回北疆。最好的结果无外乎是外放一任,安稳一生。可那样我却辜了南王的知遇之恩,我的抱负,我理想那便是未曾施展便已夭折,我不甘心就此平淡一生,那般一事无成的我也不是会四儿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徐怀诗忍住鼻尖酸涩,冷冷的问:“你不能辜负南王知遇之恩,更放不下你的抱负、理想,所以该放下的自然就是我了?”

      “四儿……”王扣唤了一声却是对徐怀诗的话无从辩驳,不管此刻如何说,他当初已然做了那样的决定,那样没有任何理由再来解释的决定。

      “你等我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跟我翻这些旧账?”徐怀诗冷脸望着王扣:“还是说你只是想来告诉我,当初错的那个人本就是我,我的所在造成了你的为难,我本就不该………………”

      “不!不,四儿。”王扣截断徐怀诗不然她再往下说:“四儿,我今天不是来翻旧账,这件事上,自始错的便是我。我等你,只是想问你一句话。”王扣顿了顿,在徐怀诗面前他从不曾如此刻般没有自信。

      王扣上前一步,忍住想拉住徐怀诗的念头,焦灼的站在离徐怀诗一箭之地,恳切的望着她。

      徐怀诗眉头微扬,避开王扣的眼神:“有话便问。”

      “四儿,我想问,你现在还愿不愿意跟我走?”王扣如今不求徐怀诗给他一分机会,只要徐怀诗此刻点头,即便是半分机会,即便此刻徐怀诗心里还在怨恨自己,可只要她点头,王扣就会拼尽全力的去挣,他不管徐怀诗是把庚帖给了谁,只要徐怀诗还没嫁,只要徐怀诗还肯点头,他便敢就此带了她走。

      徐怀诗眼里泪光盈盈,却是强忍着不让一颗泪坠下,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王扣才问出这句。

      徐怀诗泪眼婆娑的望着王扣,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凉,如今的王扣荣耀在上,如今的王扣万人景仰,如今的王扣功成身就,但这一切对她徐怀诗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这个王扣已不再是徐怀诗认定的那个人。

      “王扣若果这话是在两年前你问我,我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你,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你,只想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可你当年回报我的是什么,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放下便放心,没有一丝留恋的走了,你让我再不敢相信男人。”徐怀诗顿了一下,眼神放柔了不少:“不过,就在刚才,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平了。”徐怀诗摸着自己的胸口,嘴角带了一抹笑:“因为,王扣,你后悔了,我看见你后悔了,这也就够了。”

      徐怀诗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轻声叹了口气,黯然道:“王扣,你走吧,我对你心早已冰凉,你我心里都清楚,从你那天的转身便已注定你我之间没有可能了。”

      “四儿!”王扣紧紧拽住徐怀诗的手,生怕徐怀诗这个转身之后他们就真的两清了。

      徐怀诗低头望着被王扣握住的手腕忽而抬头笑了,那样浅浅柔柔的笑,时光霎那间便似回到了霍樟那颗老树下,青青的映日果还挂在两人头顶,淡淡味道飘了下来。

      徐怀诗没有挣脱,任王扣那般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都很凉谁也给不了谁半分暖意,只听徐怀诗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对王扣又像是对自己说:“男女之间真就是这般奇怪,自己以为可以相伴终身的人,最终却是劳燕分飞,反倒是当初一无瓜葛的人却终成携手之人。王扣,我要嫁人了,不管你曾在我心里有多重,但我要嫁人了。”

      徐怀诗抬头,一双弯弯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王扣,像是隔着千万里,像是王扣在梦中见过千百次那样,无声的对他说:“王扣,我们已经再无干系。”

      ※※※※※※※※※※※※※※※※※※※※※※※※※※※※※※※※※※※※※※※※※※

      徐怀诗回家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徐怀凝的院子前,门开着,徐怀诗望着坐在院子里仰头发呆的徐怀凝,嘴角展着半分笑却似噙了十分的苦。

      徐怀凝低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怀诗,缓缓倒了杯茶水放到空座上:“要不要进来坐坐。”

      自那日山上以后,徐怀诗没再徐怀凝讲过一句话,但今日见了徐怀凝一身未亡人的打扮心上却是酸的发疼。徐怀诗叹了口气,终是抬腿走了进去。

      徐怀诗坐下并未说话,只是望着徐怀凝鬓角那一朵小小的白花发愣。

      徐怀凝抬手抚了抚发鬓:“我知道晚了。”

      徐怀诗望着眼神幽幽的徐怀凝,消瘦的脸颊让她的一双眼在脸上显的更大,徐怀诗知道梅四良最爱望着徐怀凝的一双眼睛笑,那笑里有牵就、有隐忍、有纵容、有成全、有一生一世。

      “不管大师兄是生是死都永远只想你好。”

      徐怀凝笑了笑,那样的云淡风轻:“小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的心终于不再惶恐,终于可以一心一意的向着四良了。”如今的徐怀凝喜、乐、悲、苦都只会在她脸上轻轻带过,她对梅四良也许不及徐怀诗对王扣的坚强,也没有徐怀诗的决绝,一切不过是轻轻的来,淡淡的去,但并不表示她爱的便没有徐怀诗深。

      “你今日怎会到我这里?”徐怀凝问,她见徐怀诗的模样也不像过得比自己好。

      “我在门口遇见了王扣。”

      徐怀凝侧过头把耳朵离的更近:“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嫁人了。”话出口,已有一层水雾弥漫过徐怀诗的眼:“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你怎么答?”其实徐怀凝不问也知道答案,能让徐怀诗这般痛苦的人,世上除了王扣便再没第二个人。

      徐怀凝握住徐怀诗的手:“若真想放下便把他扫到一角再也不要去想,若真放不下便随着自己的心去决定。”

      徐怀诗抬手擦了擦眼泪:“他跟我说自始错的便是他,若果这是牌局该多好,错了,输了,重来一次就好。如果可以重来,错的那个是我又何妨。三姐我不想哭,可你说为什么眼睛却是不听使唤。”徐怀诗越擦泪却掉得越多。

      徐怀凝拉过徐怀诗的肩膀让她靠到自己怀里,就同以前做过千百次都一样,轻轻拍着徐怀诗的肩道:“小妹,你可真傻。”

      徐怀凝拉过徐怀诗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你不想哭,可你的心在流泪。要么你就这么任它把泪流干,要么你就让它就此止住,除了你自己旁人都帮不了你。”

      徐怀诗吸了吸鼻子,到觉得现在徐怀凝劝自己的话就像自己当初劝她的一般,可无论徐怀凝怎般说,徐怀诗心里早已有了定论:“我的心在流泪又怎样,在流血又怎样,我和王扣之间早已是不可逆。如果可以我真想自己从不认识这个人,像如今这般心里留了一点恨,那种苦让人太难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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