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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

  •   朝堂之上只见高座龙椅上的沐镇容一脸震怒,手掌在把手上重重一拍,力道之大,惊的堂上众人神色皆是一动。

      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上就听沐镇容满含怒气的声音说道:“王惟幍何在?”

      王惟幍躬身出列:“微臣在。”

      “自己看!”沐镇容扬手将手上的奏折甩到了王惟幍身前。

      王惟幍其实不看已是知道了大概,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奏折,王惟幍越看越是觉得背脊发凉。

      王持吾掌管的珠机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等状况,他王家实在是难辞其咎。这次月赤国更是接连两月未有消息带回,派出的人马也是一波接一波如沙尘大海不见踪影。

      眼下陈夏国在月赤国几乎等同与一瞎子、盲人,对方任何举措皆是没有消息传出,而且最为可怕的是种种迹象表明此次的事不仅是下层联络出了问题,而是与月赤国所有眼线均失去了联络,仿佛同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了,消失了。

      要知安插在月赤国的某些眼线乃是陈夏国历经几年,甚至十几年在月赤国不惜血本打下的根基,那些消息更是直通沐镇容,如若是真断了线那还不是任那老鬼远走高飞,陈夏国对他将再无牵绊,经营几十年之心血也将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皇上,我现下立刻增派人马前往月赤打探,务必将事情查清。”

      “查?还怎么查!”沐镇容说话间已是走到了王惟幍跟前几乎就是指了他的鼻子说道:“你王家有脸开这个口,朕都没那个胆让你们去做。”沐镇容此话已是极为尖刻,那便是说你王家靠边站,我已经不敢交事情到你们手上了。

      顷刻间,王家掌管珠机阁之权被夺,王惟幍的脸上已是便是挂不住,堂上众人也是“嗡!”的一声众人一时也不顾还在朝堂之上,议论之声哄然而起。要知道这珠机阁不仅掌管对外的监听探查,同时还掌控着陈夏本国各地的眼线,如此庞大的一股黑暗力量掌握在手中将是怎样的份量,各方瞬时间便有些蠢蠢欲动。

      沐泽云微抬了眼往徐琏敬所站立的地方一瞟,恰与徐琏敬眼神交汇,匆匆错过,却是已通晓了彼此方知的意思。

      沐镇宗垂着眼,似老生入定,但实则心中却是在盘算,皇上剥去王家掌管珠机阁之权,那势必将会有人顶上,朝廷刚刚完成分乱各家掌管事务,若此时再由朝廷出面接手掌管珠机阁必将以其世家同声抗议,所以接任之人只能还是出自世家。叶家?彭家还是徐家?

      此时王扣虽是站稳北疆,但叶、彭两家在军中仍是掌控实权,而徐家一直以来都是四家中最弱的一家,此番盐务之事都是借沐泽云之力方才拿稳,怕是没有实力吃下这掌管珠机阁之权,所以在沐镇宗看来接手之人最有可能还是出自叶、彭两家。

      “父皇!”

      正在众人交头接耳之际,沐泽云斜跨一步出列:“父皇,儿臣以为,此时我朝在月赤国之情形已是十分危急,若是换将便得从速,来不得半点拖延,否则我在月赤之苦心经营将被摧毁殆尽。”

      “嗯!”沐镇容皱眉点头:“越王可是有何接任人选。”

      沐泽云没看任何人,只是微垂首对沐镇容道:“儿臣推举徐大人掌管珠机阁。”

      一旁本是垂着眼的沐镇宗眉头一挑,眼内精光一闪,这老二想要干什么?帮徐家摆平盐务或可说成是为大局着想,此番出头却是无从说起了,难道…………

      被沐泽云提及的徐琏敬并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站在原处。

      沐镇容思索片刻沉声道:“徐大人。”

      “微臣在!”

      “便将珠机阁暂交于你,待查出此次月赤国事情原委再行最终定夺。”沐镇容听从沐泽云的建议选了徐琏敬却又没有完全定下,但都知道沐镇容如此说,只要徐家能将事情查明白,拿下这珠机阁便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臣领命!”

      散朝后………………

      “王公!”徐琏敬不出朝堂紧走两步追上前面的王惟幍。

      王惟幍一张脸上犹自还未全数缓过,铁青中还带着些愤愤之红。

      “怎的?徐公就是这般迫不及待?”王惟幍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话来,一双眼更是看都不曾看站在一旁的徐琏敬一眼。

      徐琏敬也不计较,知道王惟幍刚才在大殿之上被剥了脸面:“不是老夫迫不及待,而是事情紧急,请王公务必尽快将月赤国倚燕楼之情况交予我手,我方才好调拨人手予以应对。”

      “哼!”王惟幍眼角一斜:“徐公如今同越王连成一气,倒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啊!”

      王惟幍话里嘲讽徐琏敬只当不知,却也是紧了脸话也是说的不再客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想来不用老夫再教了吧。”

      王惟幍眼神一凛,大袖一甩,扔下一句:“午后交接!”人便已大步离去。

      ※※※※※※※※※※※※※※※※※※※※※※※※※※※※※※※※※※※※※※※※※※

      “老二!”

      沐泽云下得朝来未及出宫便被沐镇宗唤住,拱手一礼道:“二叔。”

      “上车!”

      吕仲器站在车下,挑开车帘,放下脚踏,沐泽云一脚便跨了上去。

      “听说你最近和徐家那四丫头来往不如从前了,怎的?吵架了?”沐镇宗并未直奔主题而是闲话家常。

      沐泽云一笑,看来自己同徐怀诗之间看似小儿女的情事,上心的人还真不少:“小辈怄气,实在不劳二叔操心。”

      “我看那叶家小女就比那丫头好,要不彭家那小丫头也不错。”

      沐泽云莞尔:“二叔口中的好乃是二叔所见,好与不好,人各不同,且好的那个并一定就是你自己真正想要那个,也许在外人眼中某人的那些千般不是,但在我眼中却有可能都化作了独一无二。”

      沐镇宗听到这儿才正视了沐泽云一眼,抬起眼皮问:“怎的?听你小子这口气,这次是要当真了?”

      沐泽云没有答,因为他心中都是尚无定论,况且,这事当真是他一人当真便能当真了吗?

      “二叔,今日堂上,我举荐徐家并非如二叔所想那般,因着徐家有个诗诗我便偏袒徐家,或是我想与徐家扣手怎样。”沐镇宗不问,沐泽云却是自己挑了话说,反正沐镇宗真正想问的不外乎就是此事,他不仅要说,还有挑明了说,因为他这个二叔并非摆设,在朝中军中都是沐家自父皇之下第二号人物,不得他信任自己以后那是寸步难行。

      “说来听听。”

      “叶家、彭家在军中势力太大,若是再让其中任何一方掌管珠机阁,对朝廷都不是好事,但此时显然朝廷并不适合接手。”

      “盐、铁、马之分化几家虽是照办,但除却徐家其余三家都是在胸中憋着一口气,朝廷此时接手珠机阁必将为世家阻拦,如此耽搁纠缠,月赤国之事也就不必再救了。”沐泽云说完见沐镇宗脸色未变显然并未信服。

      便见沐镇宗眉眼一挑,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沐泽云,出声问道:“那怎就不能助王家一臂之力,王家久掌珠机阁,人、事都最为熟悉,此次虽是有所差错但经此一事必将更为谨慎,何以便非得是那徐家?”

      “不选王家有两个原因。”沐泽云坦然与沐镇宗对视:“其一、王家此代宗主王惟幍,为人刚愎自用,心胸狭隘,实非成器之人,让其重掌珠机阁,也许能解眼下之危,但长久还将有事。”

      沐镇宗没有反驳,只因沐泽云对王惟幍的评价也是他心中所想,若非王家根基深厚便是要败在王惟幍这一代之手,只是若是王家下代再无英才,怕是不等朝廷出手其余几家也是容不得他了。

      “其二为何?”

      “其二便因王扣。”沐泽云瞟了沐镇宗一眼,见他听到王扣之名只是轻捋胡须并无异样:“王扣眼下虽不认王家,可谁能保准他以后就不会认,徐琏敬以前也不为徐家所有,现在如何?王扣若是认下王家那分量如何,自不必我说,二叔怕是比我更为清楚。所以,反而是徐家,目前来看这几家之中势力最为弱小,对于其我们何不如搀上一把,虽不求他徐家记下我这份情,但徐家一旦起来,世家便是要重排一个座次,各自提防间,凝成一团起码在近几年内都是不可能的事。”

      沐泽云话落,车厢里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到打马走车之声和耳边隐隐传来市井喧哗之语。

      马车停了下来,吕仲器就着车帘在外说道:“王爷,沉花巷到。”

      沐泽云整了衣衫便准备告辞下车,此前一直闭目假寝的沐镇宗突然开口道:“老二啊!你怕是心里一直都觉得我对老大比你要亲近些。”

      沐泽云身形一顿,没有答话,沐镇宗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径直道:“的确,自古长幼有序,在皇家更是容不得乱!”

      “侄儿知道。”沐泽云知道沐镇宗这是想要告诫自己不要妄动。

      沐泽云站在巷口目送沐镇宗的马车离去,沐镇宗看的穿他的心思,那自己父亲,大哥也不会看不出,只从遇袭一事便可知起码他那同胞大哥已是容不下他。

      一个人的欲念一旦兴起,那便会止不住脚步的想要继续,沐泽风是如此,沐泽云也是一样。

      ※※※※※※※※※※※※※※※※※※※※※※※※※※※※※※※※※※※※※※※※※※

      与此同时北疆大营也是收到了两封密报,一份是月赤朝廷内乱,现如如今驻守月赤西部边军皆被调回边城空虚,另一份却是月赤国本月并未有平安信送出。

      大帐内的众人都是看过两封迷信,第一封看完都知道此乃攻入月赤以西的绝好机会,但第二封却是又提醒着众人,第一封的消息或许根本就是个圈套。

      彭素业与叶国汀在刘淮竖统领领北疆之时关系算不上融洽,毕竟世家间并非都是亲密无间。可这番朝廷任命了王扣出任北疆大将,倒是直接便将两人推到了一堆,两人都是在北疆打拼大半辈子的人,谁也不服谁,自然是更不会服一个从自己手下升上来的北疆大将。两人对视一眼,见王扣看完密信似并不打算有所动作,彭素业率先站了出来:“怎的?如此大好良机将军却是准备任其溜走,按兵不动?”

      彭素业口气轻慢,并无半分下属应有之尊重。楚腾印早已是看不惯彭素业倚老卖老之姿,愤然站了出来:“朝廷已来书,并未收到自月赤国传出之平安信,老将军安之这一消息不会是月赤国故意放出的消息,引我军入瓮。”

      彭素业见说话之人乃是楚腾印,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怎的?楚家人那软骨头的毛病这么些年还未根治?如此空巢也是畏首畏尾,你等怯战之人自是怕之,老夫却是不怕。”

      楚腾印脸上涨红,颈上青筋突起,绷直了后背,腰间紧握的佩剑发出“嗡嗡~~”之声,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彭素业走到楚腾印的面前指了他的鼻子:“楚家小儿,还是早些回家抱着你娘去吧!莫等上了战场再如你叔父那帮吓得个屁滚尿流,到时可就难看了。”说罢,彭素业“哈哈~~”一笑,幕府之中彭、叶两帮的将领更是随之哄笑起来,为兵之人多是老粗,口中更是蹦出些不堪入耳之话。

      王扣刚要出声喝止,就见楚腾印一跃而起,提剑变向彭素业砍了去:“你个老匹夫,我今天便要砍了你!”

      彭素业人虽老但身手依然矫健,忙一个躲闪却也是被楚腾印刺中肩胛。帐中众人都是没有想到楚腾印竟敢如此大胆,待醒悟过来,一哄而上都是扑向了楚腾印。楚腾印如入疯魔般,双眼着火一剑剑向彭素业刺去。

      “郭潜、齐九知还不拿下楚腾印!”王扣一声吼惊了楚腾印,就见他脚下一缓,已是被郭潜与齐九知拿在手上。

      王扣铁青了面色厉声道:“楚腾印当众刺伤副将,即刻拖出去军棍一百,扣半年粮饷,一月之内不许出帐。”

      “得令!”郭潜与齐九知即刻便押了楚腾印出帐,待伤医赶来为彭素业包扎伤口之时,帐外已经响起了军棍之声。

      王扣已雷霆之腕与电光火石间了解此事,只怕楚腾印落于彭系一手将是没有活路。

      “哼!”彭素业重重哼了一声,脸上不知因刚才被楚腾印追赶所致还是气愤使然,眉毛胡子都是竖了起来,冲身旁刘伟徳使了个眼色。

      刘伟徳站了起来,抱拳道:“将军如此袒护手下之人,我等不服!”

      “不服?”王扣双眉一挑,冷眼扫过帐中众人最后落在刘伟徳之脸上,原本气势十足的刘伟徳被王扣这么挑眼一瞪竟是眼神中微微有了些许退缩之意。

      “你等要怎样才服,是要让彭副将刺回一剑,还是将楚腾印之手剁下方才能平你等心头之怒。”如今的王扣沉声一喝已是自有气势,那出头之人,见王扣如此强硬便又是悄没声的坐了回去。军中常斗殴,寻衅之事,帐中众人都是知道王扣对于楚腾印的处置于法不差,摆上台面说并无偏袒。

      只听王扣一字一句道:“彭将军,王某即受朝廷任命,为北疆主将,营中之事王某便就有这决断之劝,若是何人觉得本将处置有失偏颇那我们便将此事呈请朝廷,看皇上当是如何处置。”王扣走到彭素业身前,弯下腰,似在查看那伤医包扎之处是否妥当。

      王扣靠近彭素业耳边沉声道:“老将军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王扣直起身,见无人再有异议,走回了位子上接着之前之事说道:“对于月赤国现下边城空虚一事,本将以为我们现下应先看清月赤国之意图,谋定而后动。”

      一直未曾出声的叶国汀也是表明态度:“等将军你看清,那时战机早失。”

      “叶将军此话是何意?”

      “我等之意便是即可出兵,拿下月赤边城。”

      “哦?”王扣缓缓应了一声,坐回位子上,看着同一鼻孔出气的叶、彭二人慢声道:“二位将军可知,若是此番贸然出兵,将会有怎样的后果,有将会担上怎样的责任?”

      包扎好伤口的彭素业一脸的横色冲着王扣说道:“你这般话中夹棒是想说老夫这把年纪在军中半载还分不清是非轻重不成。”

      叶国汀也是同声响应:“若老夫战败,甘当兵法。”

      “好!”王扣大手一拍桌案,他等的就是彭素业与叶国汀这句话。王扣冲齐九知使了一个眼神,便见齐九知立即从一旁捧出笔墨,在彭素业面前摊开一轴白纸,便听王扣沉声道:“既如此,便请老将军在此立下军令状。”

      彭素业眼神一闪,没想这王扣居然还要逼他话落纸上。

      “当然老将军此时反悔也是来得及。”王扣说罢嘴角微微一挑,显然是要将那彭素业逼入骑虎之境。

      “哼!”彭素业鼻中冷哼一声,提笔便是立下了令状。彭素业笔停,齐九知上前一步吹干纸上墨迹卷纸为轴承到王扣面前。

      王扣接过,握在手中并不展开,只是眼含深意的望向彭素业:“彭老将军当知,军中无戏言。”

      彭素业冷眼扫过王扣脸上,再无多话,铁臂一展身后披风,“哐!哐!”大步踏出幕府大帐。

      望着彭物业决然而出的背影,王扣嘴边轻轻说了句:“但愿你不要是窝里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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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里,原本逍遥自在管了徐怀诗,这次回了绥安却是觉得无处可去。在家要被老娘唠叨,梅四良一得空又总是和徐怀凝黏在一起,徐怀诗也是不好意思去打搅那刚刚苦尽甘来的两人。原本还有一个说的上话的叶定妍也是被家里软禁了起来,徐怀诗闷着一肚子话却是找不到人说,那感觉真像是要大解却被人绷住了□□。

      徐怀诗在街上游来荡去,不知不觉竟是到了陆绍的住处,眼下也只有陆绍同她一样还是孤家寡人。

      徐怀诗也不敲门,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扯了嗓子喊道:“大胡子!大胡子!”

      “你怎么来啦!”陆绍从屋里钻出来,衣服下摆别在腰上,见到徐怀诗有一丝吃惊。

      “怎的?你这儿破庙也容不下我。”徐怀诗说着已经拨开站在门口的陆绍进了屋。

      “呀!”徐怀诗惊叫一声,睁大了眼回头等着陆绍:“大胡子!你这屋进贼啦?”

      难怪徐怀诗会这般想,陆绍那原本摆设齐全的屋里现在是空空如也,只剩窗户边还挂着的葫芦和剑。

      陆绍转身站了进来:“送人了。”

      “送人?”徐怀诗听着奇怪,这空空的屋子坐处都是没有一个,徐怀诗跑到陆绍跟前,弯腰扭头看着他:“你又要走啦?”以往陆绍的出现都是匆匆几日,这次去了盐津又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徐怀诗原以外陆绍这便是要安定下来,没想这人还是要走。

      见陆绍不答,徐怀诗觉得没了意思,直起腰,挥着手道:“走吧!走吧!你一个个都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见最好!”

      “四良没同你说?”

      陆绍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得徐怀诗满头雾水:“四娘?说什么?”

      ※※※※※※※※※※※※※※※※※※※※※※※※※※※※※※※※※※※※※※※※※※

      “爹!爹!”徐怀诗从陆绍住处一路不歇气的跑回家,直冲了徐琏敬书房。

      柴世正在书房同徐琏敬商量事情,耳中刚听到两声喊,回头便见怒气满身的徐怀诗冲了进来,劈头盖脸便是一句:“爹,你怎么能让大师兄去月赤?”

      徐琏敬两鬓翘起,脸色一沉,压下心底怒气:“我做事还不需要同你交代。”

      “你是我爹,自然不需要同我交待。”徐怀诗胸口急速起伏,眼见灌满血红直直的逼视着坐在书桌后的徐琏敬:“但爹你知不知道,四良他不仅是我大师兄他还是我的兄长,我的亲人,你怎么能一手把他推进火坑,却还能冷漠的坐在这里眼都不眨一下…………”

      “四儿,你知不知你这是同谁在说话!”徐琏敬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徐怀诗也知自己心中焦急之下言语莽撞,微微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软了声唤了一声:“爹。”

      “哼!”徐琏敬鼻子内冷哼一声,口气却也没了刚才的强硬:“只要梅四良不去我自会再派他人,你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可有问过他是否是自愿。”

      徐怀诗一楞,自己刚才从陆绍口中得知他同梅四良即日便要去月赤国,什么都未都想,便跑了回来质问自己父亲,只当自己父亲是逼了自家大师兄前去,却是未曾去问过梅四良。但此刻听徐琏敬如此说倒像是梅四良自家愿意的了。

      “不可能,四良他怎么可能这么傻!”徐怀诗连连摇头,她是如何都不相信梅四良明知此去等同于送死却还会愿意。

      一旁的柴世见徐怀诗这般模样,开口道:“四小姐,是真的。徐公并未曾开口要求,梅兄是自愿请命。”

      徐怀诗看看柴世又看看徐琏敬,心中来来回回想了几遍陡然明白了过来,睁大眼看着徐琏敬。徐怀诗不希望自己想的是真的,可最大的可能却是如此,徐琏敬的确不用自己开口,所有的话只要另一个人提一下,便是要了梅四良脑袋怕他也会自己割下捧了上来。

      徐怀诗想通其中缘由,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不敢想被自己深爱的人求着自己去送死的梅四良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徐怀诗紧咬了下唇,徐怀凝她怎么可以这样!

      徐怀诗夹带一腔怒气从徐琏敬的书房一路冲到徐怀凝的小院,肩膀撞开徐怀凝的房门,闯了进去。秀儿吓得一声惊呼,徐怀凝却像是早已料到,摆手让秀儿退了出去。

      徐怀诗看着抬头望着自己的徐怀凝,陌生的眼神似两人今日方是初见。

      在徐怀诗眼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她父亲徐琏敬而是她的三姐徐怀凝:“三姐。”徐怀诗冷冷笑了笑:“我真想掰开你的心替大师兄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流的是什么血!”

      徐怀凝没有答话,连山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动过,就像是一个呆坐的木头人。

      “大师兄有什么错,他不过就是喜欢你,难道他就要因为这份喜欢活脱脱的为徐家送命!”

      徐怀诗的双眼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悲伤早已经通红,愤恨中带了悲哀的望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徐怀凝:“三姐,你才是爹的女儿,你们对人都是一样的物尽其用。四良他守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那么多年,只怕是个石狮子眼里都该能蹦跶出两滴眼泪了,你呢?你呢?”

      “三姐,你怕当真以为不喊痛的人就没有感觉吧。”

      徐怀诗句句逼问,因听到梅四良要去月赤国,心里聚集已久的怒气一下冲到了顶点,她不明白梅四良为什么就要这样任自己爹假徐怀凝的手予以摆布,为什么就不拒绝,为什么要这样的委曲求全。徐怀诗打心眼里把梅四良当了自己的亲人,容不得他人欺负,即便是自己的三姐也不行。若不是徐怀凝是她的三姐,只怕眼下气头上的徐怀诗立时就要将她劈裂于掌下。

      徐怀凝看着悲愤的徐怀诗,并不辩驳,事实上她也无从辩驳,她亏欠梅四娘的的确太多太多。

      徐怀凝的不辩驳被徐怀诗当作了无所谓,徐怀诗彻底恼了,真想即可掐了徐怀凝的脖子,最后却也还是忍了下来,把徐怀凝的肩膀捏碎似得握在掌心用力的想要将徐怀凝摇醒:“徐怀凝!徐怀凝!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四良他这次去月赤国意味着什么!”

      “九死一生,有去无回。”徐怀凝低垂了头,淡淡开口:“你要我怎么办?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

      不等徐怀诗答话,徐怀凝立刻接着说道:“向你们一样去挣?你和二哥不都也是挣了,可结果呢?”

      徐怀凝的一句话击中徐怀诗的痛处,徐怀诗一下便焉了下来,垂下捏着徐怀凝肩膀的手,颇是无力的说道:“可是,你至少可以阻止,只要你开口,大师兄绝对会听你的。三姐,你不能啊!”徐怀诗使劲摇着徐怀凝只希望她能醒悟过来:“你不能仗着大师兄喜欢你就这样让他去枉送了性命,没了大师兄这世上你还能到哪里去找一个对你如此掏心掏肝的男人,三姐!”

      是啊,只要她徐怀凝开口,梅四良又有什么会不听她的呢,但徐怀诗想到的徐琏敬又怎么会想不到,所以徐琏敬早早便给了徐怀凝一个开不了口的许诺。

      “小妹,四儿。”徐怀凝握住徐怀诗的手:“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样。”其实徐怀凝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徐怀诗身上那股狠劲,那样也许一切早已不同。

      徐怀凝沉静的望着徐怀诗:“小妹,你有宠着你的爹,有疼着你的娘,这些我一样也没有。”

      “你也……”徐怀诗想说话却是被徐怀凝的手指封住:“小妹,你信不信,若我像你或二哥一般忤逆了父亲的意思,结局只有一个。”

      徐怀凝一顿,缓缓说出:“便是被爹逐出家门。”

      徐怀凝的手很冷,徐怀诗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声音,徐怀诗惊异发现原来在这个家里徐怀凝和自己一直不同。

      “三姐……”徐怀诗心里清楚徐怀凝说的话自己无可辩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爹也是疼你的,你一直是爹眼里最听话的女儿,在人前爹夸得最多的也是你。”

      “是啊!”徐怀凝笑了笑,只是眼神却有些淡漠:“小妹也知道我是爹最听话的女儿。”

      是啊!她徐怀凝永远是爹最听话的女儿,在这个家里她徐怀凝是唯一的庶出,那庶出的疏离之感,徐怀凝也是从未少过。所以,她只能乖巧,只能听话,不可以有一丝半点的任性。所以便注定了有些人她要不起也留不住。

      徐怀凝挽了挽垂下的头发:“况且爹不还送了我一份拒不得的礼。”

      “爹送了你什么?”

      徐怀凝苦笑了一下:“小妹没见我娘的牌位进了宗祠。”

      徐怀诗握紧了拳头,爹怎么能这样,明知这是三姐的死穴偏要在这般时候如此做。“嘭!”的一声徐怀诗一拳重重砸在桌上。

      徐怀凝只是撩了撩眼皮:“所以,小妹你勿需再来劝我,我即便是对四良自私也只得这一回了。”

      “三姐,我不想劝你,只是想同你说,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是自私,连爹爹也是如此,你娘便是最好的硬证。现如今老天让你遇上了四良,一个真愿把你放到心尖的人,我只是想你是不是也该好好珍惜才是。”徐怀诗说完也不再留,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尽,听不听便是徐怀凝的事了。

      “四儿。”梅四良刚走到徐怀凝的院子就撞见徐怀诗耷拉着脑袋眉头深锁的走出来。

      徐怀诗闻声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梅四良,仿佛从不认识:“大师兄。”徐怀诗眼睛红红的喊了一声。

      梅四良一楞,随即笑了起来:“怎么?转性了。”平日里徐怀诗都是四娘、四娘的叫,梅四良又怎会不知道徐怀诗今天突然变了称呼为的是什么。

      “大师兄。”徐怀诗郑重其事的看着梅四良:“你心里难道真的就只装下一个三姐,我呢?你自己呢?”

      梅四良没有答,只是眼神投向了徐怀诗身后,不知何时徐怀凝已经站在了那里,两人的眼神纠结在一起,徐怀诗知道自己此时已然是个外人。

      梅四良冲着徐怀凝微微一笑,只是那难分悲喜的笑容,看在徐怀凝眼里让她觉得心酸。望着徐怀诗的背影,徐怀凝想起她骂自己的话:“三姐,你怕当真以为不喊痛的人就没有感觉吧。”

      “梅大哥!”徐怀凝痴痴情深的一声叫,顿化了梅四良的心。

      梅四良拉过徐怀凝对手重重的握在掌心:“小凝,不要觉得自己欠我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甘心情愿。”

      徐怀凝张了张嘴,却是找不到任何能出口的话。

      “我本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除了师父和四儿这世上我唯一挂记的人就是你,她们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一直都想护住的女人。我知道你在徐家过的并不容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抛的开这个姓氏,但如若我这次能侥幸不死,我便也能在徐氏占有一席,我想问到时你可愿…………”梅四良低下头想看清徐怀凝的脸,贴到她的面上问道:“凝儿到时可愿嫁给我。”

      徐怀凝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狠命的点头:“我愿意,梅大哥我愿意。”

      梅四良舒心的一笑,紧紧将徐怀凝抱到了怀中:“小凝,等我从月赤回来什么事不做头一件便是找徐公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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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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