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葭葭》关尔闲语

21、番外二

　　“主子，姜三公子来访。”“让他进来。”姜三公子姜玄伦身穿水蓝的锦衣，一脸不屑，拿那合起的小扇一拨珠帘，轻佻地走了进来。

　　“城主据说是天姿国貌，有此等容貌何必藏着掖着，能否赏脸见我一见。”居中之轻蔑语气令揽玉听了都有些沉不住气，想从屏风后冲出来指着他鼻子骂他挫挫他的登徒子气。城主倒是不慌不忙，脸上毫无表情，冷冷说道，“当下我这病重的很，不便示人，此番来姜三公子是有何事？”

　　姜玄伦浓眉轻挑，折扇往手里一搭一搭地敲着 ，“说来倒也不是大事，就是我这儿扣了几个人，可是那捕事好说不说偏要将这人带走，这叫我姜家面子哪儿搁啊，大哥特此叫我来向城主赔个罪，也希望这人啊能由我们姜家管。”话毕姜玄伦还毕恭毕敬鞠了个礼。

　　“既然姜三公子都特地过来了，我再托辞也没趣，你先回去，我这便差人去叫捕事回来。”

　　“那便积了洛城主的德了。”姜玄伦又是轻蔑一笑。做做样子鞠个礼扭头便走。

　　洛枍往嘴里送进一块吃食，又靠回美人榻上，举手投足间皆是怡然自得，她的眼神瞟向离开的姜玄伦，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回府时，姜四小姐在门口守着，见姜玄伦下马车，她连忙拥上来道，“哥哥，谈的如何了，那新城主好应付吗？”姜玄伦对着这正午暖阳，弯着凤眼，把玩着手中这琥珀折扇，微笑道，“不难。”便三两步踏入门内，后头三四个仆从也低头窜进。姜四小姐仍旧忧心忡忡，也只能暂且对这同房的兄长表示放心。

　　话说只角里名头不小的便是这姜家三少，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天生是出了名的好样貌，一双凤眼生的极为妖冶惑人，偏偏性格又是残忍乖戾。虽是风流无度，可说实在的，谁也不清楚姜三公子喜欢什么，这青楼的姑娘们使了法儿都不晓得怎么才能讨好他，唯当时月明楼的凤娘吹得一手好笛，得了宠，被姜三公子赎了出来，天天为他吹笛唱曲。

　　到了自个的院里，凤娘已经端了茶在候了，姜玄伦笑吟吟地把凤娘搂进怀里，将她调戏一番，凤娘忙推开他笑骂他不识礼数。姜三公子也不恼，反而搂得她更紧了，凤娘钻在他怀里只是笑个不停。

　　姜玄伦也不过二十又四，虽是排行老三，还是庶出的，可大房的大公子早年骑马摔了个半身不遂，二公子又是三房生的，从小体弱多病。也只有他倒是无病无灾，脑子也好使，姜父器重于他，这是全只角都知晓的事。

　　没几天后的午夜降临，西边住仆从的厢房走了水，活生生烧死了二十多人。那姜玄伦扣着的几个山匪走水时还在里头，烧得都不成人形了，蜷曲在地上，黑炭一般。而事因查得也快，说是奴仆一时疏忽没将炉灰给弄熄。

　　这种走水不可能死这么多人，姜玄伦心里头明白得很。在只角没人敢同姜三公子叫板，说不定只是某人的下马威。他遣人将那疏忽的奴仆给做了，那崽子已经吓得什么也不肯说，留着也没用。

　　“哼。”姜玄伦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想着彼时还觉得这病根子城主成不了气候，如今看来也不止如此。

　　下回他去见她，特意登门拜访，却不等接待从宅子口一路横进，进了园子里，见她坐在湖边亭上幽幽投鱼食。他心里有气，那也得收敛着，上前没几步，结果倒是突然看她吐了血，脸色一片惨白。四下无人，就他躲着树荫下的假石后偷看。

　　他听到她艰难说道，虽然是从嗓眼里极为艰难的极细的声，“救我。我若死了，你也不会有好处的。”

　　姜玄伦一声冷笑，本想着多说几句趁这机会刺激一番，结果这女子瘫软在亭座上，已经昏过去了。他当时若下得了手，自然绝了后患，但他不至于如此愚笨，只能上前抱起她送到正院里去，彼时她虚弱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他当时若下得去手，若没端详过她胜雪的容貌，若没被好奇心打压一心想知道这神秘城主的过往，若不是被此女的若即若离惹烦了心，日后也不会被这女子占走了心。

　　可情这东西，又岂是轻易可说清楚的。大名鼎鼎的风流倜傥的三公子，也有一天会对其他美人感到厌烦，抱着凤娘时想起的竟然是那女子的脸，他登时自感厌恶的推开了凤娘，瞧着凤娘一旁不解的委屈神色，姜玄伦他自己都要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