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哥哥怎么在一起了》惊支雀

5、第 5 章

　　相安无事了几日，因为是群戏，剧组的演员差不多也混了个脸熟，众人一看顾意和乔峤平时连话都不说一句的样子，心下对圈内传言二人不和的事情更加信了几分。

　　大夜戏的最后一场是个爆破戏，拍完就能转场拍内景，最近温度开始降下来了，演员们的戏服薄，几乎人手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各式毛绒绒暖手宝。

　　就连乔峤都入乡随俗，经常抱着一只谢书书给他买的小松鼠暖手宝看剧本，搭配上他那各式或长或短的民国绸衫，看上去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不过真正的公子哥儿是不用这个的，他要么披着大氅外头翘着腿刷手机，要么就回房车等开拍通知。

　　总而言之，主动减少社交。

　　不少人对他多多少少有些微词，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又没有影响到别人，不愿意‘入乡随俗’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总不能说他们是见跟顾意没机会混熟才有意见的吧。

　　乔峤换了套戏服回片场，顾意的戏服也是造型做出来的破破烂烂款，上面又是血又是泥的，倒把他那张骨相优越的脸衬的无比正气。

　　这场是个长镜头戏，得一镜到底，场内数十个演员得一起配合走戏，一条过是最好，不然NG一次就得多烧一点经费。

　　反反复复走了近一个小时的戏，特殊道具组那边也再三确认过片场的爆破点没有任何问题，导演终于喊Action开拍。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乔峤饰演的角色要领着一帮人穿过这一片战场，他把路线记得很熟，就算场景慌乱，该表演的部分也完成的很好，导演坐在监视器后边看着，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乔峤也不是头一次拍这种戏，并不害怕那些人工设置的爆炸和火焰，眼看着再跑过两个爆破点就能一条过的时候，离他很近的土堆附近忽然炸开了一声巨响。

　　他的耳朵‘嗡’了一声，好似有层隔膜一般暂时拦住了所有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气流朝他涌了过来。

　　乔峤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整个又被身后一道更大的推力给扑倒在地，他下意识用胳膊撑了下地，才没让脸直接跟地面接触。

　　开玩笑，真要是破相的话后期进度就跟不上了。

　　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乌压压地涌了过来，似乎要跑进片场里，乔峤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条估计得废了，要重拍。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腾空，后领被人给拎了起来，乔峤踉跄几步，余光看见有道人影在拽着他往前跑。

　　短短的十来秒里，乔峤的脑速转得几乎快要过载。

　　原定好的爆破点不可能那么近，那股冲击力一看就很强，要不是有人把他给扑倒，谁知道会不会被炸出几米开外去。

　　他现在的状态如何了？不会受伤了吧？其他演员呢？

　　乔峤扭头往身后看去，刹那间，不远处又亮起了好几道火光，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看着那群演员惊慌失措地朝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跑出镜头外就没事了，这边是安全区，医疗设备和救护车都是提前备好的。

　　慌乱间，有人扶住他的肩膀，乔峤的视线飘忽着，看着绕到自己身前的那个人，对方拧着眉，神情急切，嘴唇一张一合，看口型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

　　乔峤按住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暂时听不见了。

　　半跪在他面前的人见状不再跟他说话，低下头迅速地检查起他的状态，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之类的。

　　乔峤倒没有感觉到哪里有疼痛感，可他的视线落下去，看见的却是对方沾染了一片血色的手臂。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

　　-

　　片场一片混乱。

　　十来个演员，只有乔峤和顾意被送去了医院，前者到现在还有些耳鸣，没有外伤，不过得拍个片子确认；后者则……乔峤看着他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鲜血渗透了纱布，洇开好几片晕痕。

　　出事的一瞬间，顾意从后面扑了上来，压着乔峤躲开了那一处爆炸，但他的手臂却因为护住乔峤而被伤到了。

　　现在看不见伤口，乔峤很难想象纱布里面的样子，一张脸煞白，衬得那双瞳仁格外幽深不见底，顾意都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给逗笑了：“干什么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多重的伤呢。”

　　乔峤眉毛一抽，看着他的目光愈发不友善起来：“你太冲动了。”

　　顾意瞬间收起笑容：“你只想说这个？”

　　乔峤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是演员，受了伤会对你有影响的。”

　　顾意：“还没到医院呢，别咒我。”

　　“万一呢？”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乔峤略微恼怒地反问：“这种时候，我能说什么好听的？！”

　　顾意听罢心中莫名烧起一股无名火，没头没脑的把话给顶了回去：“我怎么知道？”

　　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助理默默缩了缩，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膝盖中间，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没等到乔峤再次反击回去，车就抵达了目的地，导演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五官皱在一起，看着很是忧愁。

　　要是没有刚刚那个小插曲，乔峤现在还能安慰导演几句，但他现在也心烦意乱的很，干脆就闭了嘴。

　　他和顾意分开各自去检查，乔峤没有外伤，先一步检查完就去看顾意的情况，却被工作人员告知他手臂上的伤口有些深，正在缝针。

　　乔峤闻言脚步微顿，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往屋内看去。

　　顾意察觉到门口的附近，朝他这边望过来，做好的妆发松散不少，眉峰和脸颊还有先前化妆师特意蹭上去的灰尘和假伤口，看着狼狈的同时倒也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俊美。

　　当然，如果手臂的伤口不那么触目惊心就更好了。

　　乔峤与他对视一眼，抬脚进了屋。

　　导演见到他，关切地问了句情况，乔峤的视线黏在顾意的手臂上，轻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说罢，又抿了下唇：“他……”

　　导演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爆炸的时候他离得太近了，有块金属片飞出来划破了他的伤口，还挺深的。”

　　医生在旁默不作声地帮他缝合伤口，乔峤定定看了两眼，就听见顾意说 ：“别看了。”

　　“本来这伤该在我身上的。”他垂眸与顾意对视，眼珠因为背着光，乌黑无一丝杂色，却也不及平时那样润亮。

　　顾意平静地阐述事实：“这伤要到你身上那就不是手，得是脸了。”

　　抄着手站在一边的导演听的冷汗直冒——要真是那样的话，他这电影也别拍了。

　　手上哪怕留下一点疤痕，平时拍戏的时候用点化妆品遮掩过去就行，但要是脸上留了疤，他等于是把乔峤的职业生涯给毁了。

　　“说起这件事，还是小顾反应快，片场我已经让道具组那边在排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具炸药包出了问题还是什么……”他顿了顿，换了副神色：“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止是顾意在关键时刻扑身救人这一点，他甚至把那条戏都带过了

　　当时一见出事，所有人都慌了，下意识就想要冲进片场救人，顾意却在那电光火石间火速冷静了下来，拽着乔峤，领着身后十来个演员继续往前跑，硬是把这条给过了。

　　后面内景文戏较多，不需要他们做太多肢体语言，也能缓一缓，让顾意养养伤。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这是他们最后一场夜戏，从今天过后，就不用再日夜颠倒，作息紊乱。

　　本来该坐各自的车回酒店的，但快到停车场的时候，顾意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拽了乔峤一把：“你坐我的车回酒店。”

　　抱着外套跟在后头的沈宁眼皮一跳，知道顾意大概有话要跟乔峤说，便道：“那我就去蹭沈老师的车了……？”

　　乔峤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时隔三年，他重新坐上了顾意的车，开来医院的自然不是那辆房车，换了辆商务，中间挡板升起来，司机听不见他们在后座说了什么。

　　天色灰蒙蒙的，暗色里掺杂了些微蓝的色调，只是车内还是暗，只头顶的星空顶闪着些细碎的光，漫无目的地落在乔峤的睫毛与鼻尖上。

　　顾意侧身坐着，后背放松地靠着车门，他就在这模糊的光线中缓慢地打量着乔峤，一言不发。

　　乔峤静等了片刻，见他迟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问：“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意懒散地扯了下唇角：“我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你的嘴里听见一句‘谢谢’。”

　　乔峤从善如流：“谢谢。”

　　顾意顿时失笑。

　　乔峤：“这句谢谢对你而言很重要？”

　　顾意想了想：“其实无所谓，只是想听你说而已。”

　　说起来，这几年他们私底下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多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互相讥讽着就吵起来的情况也常有，能像现在这样较为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还真是难得。

　　他换了个姿势：“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希望是我帮了你这个忙。”

　　乔峤照实回答：“这人情太大了，我不想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