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辣鸡，为所欲为》步戈

5、第 5 章

　　陛下哭了。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被他一把拥进怀里，我感受到了他温热的鼻息。
　　之后就是颈间的潮湿。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他流的哈喇子。
　　毕竟就算是再馋，也没有人想直接抱着生鸡来啃。

　　陛下更不会。

　　但我确实是没想到他会哭。

　　为什么？

　　就因为我叫了他“狗皇帝”吗？
　　可他自己取这个名，我能怎么办嘛！

　　大……大不了让他叫回来喽。
　　鸡贵妃？倒也不差。

　　况且一个鸡一个狗，那可是天生一对啊。

　　俗话说得好啊，鸡鸣狗盗、鸡飞狗跳、偷鸡摸狗、鸡犬不宁、鸡犬升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嗯——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希望陛下能明这个理。

　　*

　　陛下很显然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甚至——
　　我怀疑陛下在报复我。

　　报复我那不争气的脖颈感受到了他的眼泪。
　　报复明明他已经放开我，假装无事发生了，我还极其没有眼色地用神情问他“你真的哭了吗？不会吧？”。

　　因为从那日开始，我就被他逼着每天到御书房，坐在他身边跟着学认字。

　　委屈。
　　真的太委屈了。

　　他要是干脆地杀鸡灭口，也好过把我安排在这儿读书啊。

　　陛下真讨厌。

　　不过还好陛下总是忙于公务，也没注意到我其实是在他身边偷懒。

　　而且他还会犒劳我辛苦学习，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

　　忽然觉得陛下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段时间我就跟在他身边，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摸摸鱼，有时候品品新出的糕点，日子倒是惬意。

　　这是我作为宠鸡的待遇。

　　在皇宫里生活可真是滋润。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陛下是半点也没缺了我什么。

　　我很满意。

　　陛下到底是个念旧的人。
　　没忘了曾经作为威武大将军的我，在斗鸡争霸赛里为他获得了那么多的荣光。

　　那一张张参与奖的证书。
　　都是我英勇的见证。

　　*

　　我过得乐不思蜀。
　　但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直到小颜照例给我念着热门话本《重生庶女：病娇皇帝轻点宠》后，我才如梦初醒。

　　颤抖着手，我呼唤小颜：“再念一遍。”

　　小颜疑惑着重复着话本上的内容：“云如莞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望着气冲冲前来的女人，浅浅地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微笑。这是云府的嫡女，未来的皇后娘娘，也是……那个让他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藏在心中永久的白月光。云如莞心想，这辈子……”

　　“停。”我叫住了小颜，“再重复一遍上一句。”

　　小颜声音温柔：“云如莞心想……”

　　我：“再上一句。”

　　小颜声情并茂，“这是云府的嫡女，未来的皇后娘娘，也是……”

　　“停。”我浑身发抖，“再念一遍。”

　　小颜狐疑看我一眼，继续：“这是云府的嫡女，未来的……”

　　“皇后娘娘。”我头戴痛苦面具，抢了小颜的台词。

　　小颜：“……娘娘？”

　　别叫我娘娘。
　　我是女良女良。

　　因为娘娘已经被气到——
　　裂、开、了。

　　*

　　哼，我是真的生气了。

　　要不是这话本提醒我，我差点就忘了自己来这皇宫的目的。

　　我可是要当皇后的辣鸡！
　　天天和陛下待在御书房里沉迷学习像什么话？！

　　都怪陛下。

　　要不是他每天给我投喂好吃的，给我送漂亮的花衣服，我怎么会快乐得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不管，都是陛下的错。

　　我气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门，小颜在外面焦急地都快哭了，“娘娘，求您再吃点饭吧。”

　　我很倔强，“不吃。”
　　我要绝食。

　　盛世美颜四只鹌鹑齐齐站在殿外：“娘娘，求您了，您中午没吃多少。”

　　我回忆着中午的八碗饭。

　　嗯。
　　没吃多少。

　　合着这皇宫真就个个都是养殖大户了，是吧？

　　*

　　我还是气愤陛下不让我当皇后的行为。
　　这是对我容貌的侮辱。

　　但我坚信自己是一只独立自强有主见有思想的辣鸡。

　　陛下没有当即封我为皇后，难道我就一定不能当皇后了吗？
　　难道我就必须像现在这样，每天碌碌无为，过着坐拥金银财宝，享受珍馐美食的堕落日子了吗？

　　不可能的。

　　叛逆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性。

　　不试试争取当个皇后，我真觉得辜负了我这张绝世倾城的容颜。

　　我决定主动出击。

　　参照一个普通店小二的进阶历程，我给自己做了严密的计划：
　　一、勾引皇宫大掌柜陛下；
　　二、寻求升职加薪迎娶我绝世美颜的机会；
　　三、努力成为皇宫二掌柜皇后娘娘；
　　四、最后梦想实现，辞职回老家。

　　我猜想陛下应该不喜欢野心很大的女人，所以才会那么果断地直接封我为妃，来踩碎我成为皇后的梦想。

　　那么很显然——

　　我应该学会伪装。
　　一步一步来。
　　润物细无声。
　　从细节处入手。
　　让他慢慢迷恋我、爱上我、对我欲罢不能。

　　也就是说，我要做一只有心机的辣鸡。

　　这并不难。
　　要知道恶毒与美貌总是共存。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话本里的心机美人设定。
　　没想到实践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刺激。

　　*

　　我的绝食只持续了半天。

　　在这短短的半天里，我已经给自己做了详尽的勾引计划。
　　当然，这是从热门书目《我是如何从店小二蜕变成为京城大掌柜的》中得来的灵感。

　　书中说，作为职场新人，刚开始的第一步先不要太展露自己的野心。
　　在这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听话，听老板的话，老板吩咐什么就要做好什么，先在老板面前把印象分给拉满。

　　还怪有道理的。

　　我决定不能再摸鱼了。
　　尤其是陛下就在我身边的时候。

　　态度至少要端正。

　　结果我才下定决心，陛下就开口了，“别看书了，出去玩儿吧。”

　　我：“……”

　　很无语。
　　真的。

　　我觉得陛下好叛逆。
　　不然为什么我刚决定要学习，他又叫我去玩儿了？

　　他是不是故意在搞我？

　　但我很快也意识到，这说不定是陛下的考验。

　　于是我坚定地摇摇头，“陛下，臣妾不想玩儿，臣妾就想多学习。”

　　笑话，能文能武的鸡设要立住。

　　陛下：“不必勉强。”

　　我：“不勉强。”

　　陛下：“换本书来看也可以。”

　　我：“我就喜欢看这些。”

　　陛下的眼神很复杂，“……这样啊。”

　　我：“？”
　　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变态？

　　顺着陛下的目光，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自己拿的书——
　　《私房菜谱：鸡的108种做法大全》

　　……啊。
　　该怎么说呢？

　　如果我说，我的梦想是当一名鸡仵作，这是我的参考书目，陛下会信吗？

　　算了吧。
　　还不如当场表演一个铁锅炖自己来得可靠。

　　*

　　我显然不适合学习。

　　靠沉迷学习刷陛下好感度的方法实在不可取。

　　于是我索性坦白了自己无心学习的想法。
　　然而陛下也没太追究什么，只说了一句“好”就完事了。

　　我：“？？？”
　　好？就这？

　　所以我为什么不早点坦白，要折磨自己这么久？

　　误会了。
　　其实陛下也挺好说话的嘛。

　　你看，我说什么他都答应。

　　*

　　入门计划失败。

　　我本来是想请教一下我的美颜盛世四只小鹌鹑们，该如何让陛下对我产生好感，从而夺取陛下的心，当上皇后，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四只小鹌鹑却傻乎乎地回答我，“陛下的心应该早就在娘娘身上了吧。”

　　我：“？”为什么我本人都不知道？

　　看出我的疑惑，小盛弱弱开口，“陛下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娘娘来了，陛下身边才有了人。”

　　对于小盛的话，其他几只小鹌鹑也纷纷附和。
　　“对对对，陛下还吩咐御书房特意为娘娘研制了很多新品甜点。”
　　“陛下政务繁忙，却依旧每日都来见您。”
　　“娘娘宫中个个物件都是上好的珍宝，陛下为娘娘是花透了心思的。”

　　飘飘然。

　　我这么厉害的吗？

　　我本来以为我和陛下就是普通的宠物情，没想到他把我当真兄弟了。

　　感动。
　　为爱流泪。

　　我和他好兄弟，一家人就不该说两家话。

　　虽然他曾经在我还是斗鸡的时候说过，我想要什么都给我，最后又在我变人后说想成为皇后时食言了。

　　但他曾经好歹也算是慧眼识珠，在众多斗鸡中选中了我。
　　这属于是对我有知遇之恩了。

　　至于能让我的美貌得到肯定的皇后之位，能得到就得，得不到就算……

　　呜呜呜根本算了不了。

　　我就是想成为皇后。

　　我就是想让我的盛世美颜流芳百世。

　　既然我和他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那为什么他不能让我当皇后呀？

　　都快给我整出执念了。

　　难过。

　　*

　　我还是听了小鹌鹑们的建议，决定再去找我的新晋好兄弟，也就是陛下说理去。

　　别人拿我当好兄弟。
　　我也不能单纯拿他当大老板看吧。

　　毕竟跨物种的友情。
　　多可贵。

　　结果，嚯，我的好兄弟无缘无故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

　　我明明看见他进了御书房，可是再进去找他的时——
　　人没了。

　　我找到陛下的贴身大太监承德打听情况。

　　大太监笑得很慈祥，“娘娘不必急，可先回寝宫休憩片刻，晚些陛下自会去寻您。”

　　我：“……”
　　可是人丢了啊。

　　朋友，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人，丢了。

　　你们家丢小孩儿了你知道吗！

　　我目瞪狗呆，大太监的笑也逐渐从慈祥转为安详。

　　我：“……所以，没了？”
　　任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被拐卖也无所谓？

　　大太监点头：“没了。”

　　我：嗷。

　　也对。

　　皇上不急太监急。
　　太监都不急，那我急什么？

　　*

　　陛下来看我了。
　　吃了饭。
　　陛下又走了。

　　平淡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关于神秘的御书房。
　　他一句也没提。

　　*

　　啧，有问题。

　　那日小太监提起陛下在御书房时的惊恐反应与今日陛下离奇消失在御书房却只字不提的画面重现，我皱了皱眉，脑子里忽然又响起了某日散步走远后碰巧听到的一段对话。

　　是两个小宫女议论的。

　　“唉，听说陛下又杀人了，挖了眼又割了舌，刀刀凌迟，我光是想着这场景都觉得头皮发麻。”

　　“倒也不奇怪了，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儿，我还得再等几年才能出宫，真想快点离开，至少不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出去了也就安全了。”

　　“也不知道娘娘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忍心把孩子送进宫中，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更别说为家中谋个富贵了，保不齐惹恼了陛下，说不定还满门抄斩呢。”

　　“何止满门抄斩，按陛下的习性，必定还会剥掉人皮悬于御书房内呢。”

　　“御书房？”

　　小宫女声音忽然放轻了许多，“御书房内有个暗间，是专用来囤人皮的。”

　　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
　　像是一张密密的网。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按理说，我该在月黑风高夜，披上夜行衣，狗狗怂怂去御书房探个究竟。
　　满足一个正常生物基本的好奇心。

　　可是狗狗怂怂是狗狗的事情。
　　不是鸡鸡的事情。

　　所以我选择睡觉。

　　*

　　我是被咬醒的。

　　惺忪中，我感觉到了后颈被利齿叼住，像是预备蚕食猎物的野兽，一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倒吸一口气，“嘶……痛。”

　　果然他是属狗的吧？
　　狗皇帝这个称呼倒是名副其实了。

　　脖颈终于被放开，如同罗刹的嗓音在我耳边徘徊，“为什么不来？”

　　也不等我回答，他又俯身咬了一口我的耳垂，低低笑着，宛如索命修罗，“是发现了吗？”

　　“发现我没有如你所愿成为一个好皇帝。”
　　“发现我恶劣成性，骨子里就生着肮脏与暴力。”
　　“发现我残酷又暴虐，所以连见都不愿再见我一面？”

　　“还是说……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

　　我被他锁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我感觉到他在颤抖。

　　他一副“装不下去了，毁灭吧”的姿态，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听见他问。

　　我真想白他一眼，可惜他在我身后，“你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本来如同一条警惕的猎犬，可在我说完话后，他的身体一下却放松了许多，只是手上依旧是将我锁得更紧。

　　下巴紧贴着我的头顶，我听见他说：“姐姐，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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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嬴荀：她为什么还不来御书房？
腊腊：活得久的秘诀在于少管闲事。
床下叫姐姐，床上姐姐叫。
男主有大病，正常的时候全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