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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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熙自是不知道落青心中的诸多思量。
他看着他爹在那里亲力亲为地给他收拾东西，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相当自觉的老实呆在椅子上，不过去添乱。
闲着无事，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傅薄月给他的那条绛红长鞭。
那长鞭通体绛红，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瑕疵，宛如一个精致艺术品。其间有数道金色条纹从手柄蔓延至尾部，艳丽而华贵。
手柄处刻着两个字符，略有些模糊。叶锦熙凑过去辨认一番，认出那是“胭丹”二字。
叶锦熙探出一丝灵力进去，长鞭温柔的接纳了他的试探，灵光微闪间顺利认主。
落青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不知何时站在了叶锦熙身旁。
见叶锦熙惊讶的模样，他轻声道：“这条长鞭是你曾祖亲自锻造的，后来它被当做贺礼送给你外祖母云持盈。云前辈陨落后，你曾祖出关将长鞭带走。如今，它被送给了你。”
说着，落青眼神微微恍惚，似乎看见那个熟悉的明艳身影，手持长鞭，神采飞扬。
——那是他的恩人，他视之为母亲的存在。
没有云持盈，便没有今日的落青。
叶锦熙没有察觉到落青的恍神，摆弄着长鞭：“它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接纳了我？”
“投缘吧。”落青失笑：“你与你外祖母容貌相似，脾性也相仿。”
叶锦熙投去好奇的目光。
落青抱起他，坐到椅子上：“你母亲其实和云前辈长得不像，她与明心大师容貌更加相似。”
云持盈的容颜是放眼天下也无可匹敌的惊艳。
狐族以容貌闻名，但当年的狐族第一美人在云持盈面前，也自觉不敌，亲口夸赞云持盈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之色。
叶锦熙是极会挑的，他的这些长辈都是风姿绰约之辈，他还专挑长得好看的地方继承，自然组成了一张更为出色的面庞，也与云持盈颇为相似。
叶锦熙窝在他爹怀中，听着他爹用干巴巴的语气讲述他外祖母的事迹，也不觉得无趣，反而笑起来，挤出两个甜兮兮的小酒窝。
他自小在旁人称赞声中成长，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容颜如何。
但从万年前的视角，了解自己继承的容颜曾如何惊动天下，也是一番奇妙的经历。
“胭丹。”叶锦熙小肉手拍了拍静静躺在腿上的绛红长鞭：“我会好好对你的，你也要好好给我遮住龙角哦。”
听着叶锦熙一本正经的嘱咐，落青眼中渗出笑意，但他很快想到什么，正了神色：“君安，你要记住，你是青龙的事情，在你还未彻底融合青龙神骨和龙珠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现在你灵力不稳，更不要让胭丹离身。”
叶锦熙点头，知道他爹是在为他考虑，没有敷衍了事：“我知道的。现在也就只有娘亲、爹爹、师祖知道！”
叶锦熙掰着白胖的小手数了数，肯定的点头。
他爹沉默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你曾祖，掌门师伯和明心大师。”
曾祖和明心大师可以理解，掌门师伯又是怎么回事？
叶锦熙瞅他爹。
落青无奈：“你向来在云芃山里进出自如，掌门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叶锦熙化身青龙之事，人族各门派掌教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他不许叶锦熙到处宣扬，还是在防备魔族。
人族……终归也不是全然一心。
他敛去眼中晦涩，抱紧怀中幼童，这些忧虑却没有宣之于口。
他的孩子现在只是个幼崽，还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小团子。
叶锦熙不必被这些陈年旧事牵扯，他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哪怕没心没肺，也总好过思虑缠身。
叶锦熙不理解，但看他爹的神色，知道想要弄清楚也只有等自己恢复记忆了。
他摇摇小脑袋。
这些大人们啊。
落青看他那副故作纵容的样子，将心中忧虑拂去，神色温柔下来，勾起唇角。
叶锦熙一回头，顿时被惊艳到了。
他爹在他面前一直是温和的，从未对他的调皮捣蛋生气，那是无声的纵容。
这种纵容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却又吝啬于神色间显露。
叶锦熙能感觉到落青在他面前的微微和缓，可是那都藏在落青的冷淡之下，隐晦极了。
落青自然是俊美的，那是一种凌霜傲雪不可攀折的孤冷。但当他勾唇笑起来时，柔和与冷淡泾渭分明而又无比融洽，如风吹竹叶，雨落芭蕉，清雅微凉，无法用言语描绘的诗意。
叶锦熙短胖的小手指揪着他爹领口，站在他爹的大腿上，凑着小脑袋，非常自然的亲在他爹脸上。
落青笑意更深，但是很快他便敛了笑意：“怎么那么喜欢亲人？”
小软团子亲云染微和林栖风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落青神色微沉：“君安以后不可随意地亲别人。”
叶锦熙反驳：“我没有。”
他瞄了他爹一眼，不知怎么瞬间福至心灵。
他偷笑，保持着站在他爹腿上的姿势，黏糊糊地贴紧他这个吃醋也绝不表现出来，要保持高冷的爹：“我只会亲我喜欢的。”
“那也不行。”落青神色却未舒缓。
他可太了解叶锦熙了，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对他好的，他都喜欢。
神葬谷那群灵兽对他言听计从，他哪个不喜欢？
“那我只亲我喜欢的亲人。”叶锦熙扒着他爹，小胖脸亲昵的蹭着落青的脸颊，如同一只黏人的猫崽子。
“唔。”猫崽子边哄着他爹，边犹犹豫豫的添了一句：“还有我未来的媳妇。”
落青神色有一瞬间难以言喻。
叶锦熙看着他爹的神色，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落青无奈的伸手卡住叶锦熙腋下，轻轻调整了他的姿势，让那耀武扬威摇着毛绒绒尾巴的猫崽子老实呆在怀里。
“等你长大后再说媳妇的事。”落青站起身，抱着叶锦熙往外走：“我们现在要去德音寺。”
“哼。”叶锦熙小短腿蹬了蹬，挣脱不了他爹有力的臂膀。
“唉。”他哼唧：“你不懂！”
“是，我不懂。”落青托着活蹦乱跳想要越狱的猫崽子，淡淡应道。
他唤出衔霜剑，朝着云芃山主峰留下一道传音，御剑而起。
感觉到怀中崽子反常的安静，落青微带疑惑的垂眸。
叶锦熙撅着嘴巴瞅他。
“怎么了？”落青温声问道。
“你说回到缥碧峰就让我看衔霜剑，结果我刚到缥碧峰，你就揪着我睡觉。”看到衔霜剑那一刻，叶锦熙终于想起了昨晚睡前忘记的事情，超委屈的大声控诉。
落青一怔，他坦然接受儿子控诉：“是我忘记了。不过君安若想要拿衔霜剑便拿，不用特意经过我的同意。”
他的这句话实在是过于震撼。
剑修不似其他修者，他们孑然一身，无论何时，他们依靠的永远都是手中长剑。
叶锦熙趴在他爹怀里，耳边是他爹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浸染着浅淡竹叶的气息包围着他。
他并不陌生此时心中涌动着的这种温暖而激荡的情绪。
多年前，青琅正逢春季，风轻云淡，山茶花明艳怒放。
他也曾这样趴在温雅男子怀中，听着男人语气柔和而郑重的许下同样的承诺。
——可能天底下的父亲都是这样吧。
叶锦熙想着，小胖脸上神色骄傲。
落青看着自顾自沉浸在思绪里，一副我爹超棒我超骄傲模样的幼童，眸色温柔。
落青修为高深，御剑飞行速度自然不慢。哪怕他刚刚满心都是自家儿子，只分出一丝注意力在衔霜剑上，也没有慢下来分毫。
他们穿行在云海间，掠过平川旷野，热闹的叫卖声裹挟着烟火气息从下方升腾而起。
叶锦熙虽还是个幼崽，但青龙哪怕是幼崽，身体素质也堪比金丹修者。
他动了动小耳朵，探头瞧去。
然后，毛绒绒的猫崽摇着尾巴窝在饲养者怀中，开始对着远处的喧嚷人声跃跃欲试。
落青自然也听到了，他看了眼好奇的猫崽，眼神纵容，但无情的抱紧了猫崽，显然并不准备如猫崽所愿。
但是，本应该大声抗议喵喵直叫的猫崽动了动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爹爹，下面的气息好像有点不对劲。”叶锦熙嫩绿的小龙角再次冒了出来。
他抚过缠绕在腰间闪烁着红色光芒的长鞭，安抚下因感知到龙角现出而躁动的胭丹。
——这次是他为了更好的感知而主动露出龙角来。
叶锦熙神色愈发笃定：“爹爹……”
“我知道了。”落青摸摸叶锦熙已经重新梳好的发髻，被压制的卷发仿佛受到了鼓舞，再次翘起调皮的弧度。
落青顿了一下，终究是没管。
他没有质疑叶锦熙的感知，而是捏了个法诀调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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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平波城一如既往地热闹，有着一种落日余晖般的热烈。
一墙之隔，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高大城墙下方，木然的等待不久后士兵粗暴的驱赶。
“仙长，您请进。”熟悉的曾经趾高气扬的声音此刻变得恭敬而卑微。
流民抬头望去，看见俊美孤冷的男子抱着玉雪可爱的幼童略微点头，径直入城。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羡慕和向往，在守城士兵看过来前，再次低下头缩进角落。
叶锦熙被他爹抱着，借着他爹的身高俯视着周围人群。
平波城内人流如织，公子持扇，孩童嬉笑，一派繁荣升平之景。
与城墙之外，天壤之别。
叶锦熙看了他爹一眼，落青神色平淡。
他转头继续张望，却听到沉闷的肢体碰撞声从刚刚经过的狭窄阴暗巷子里传出。
叶锦熙望去，见到一双如狼般狠厉的幽黑眸子。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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