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楼》花栋沉凉

2、玲珑瓷（2）

　　小青龙亲昵的用脸蹭了蹭幽荧的青玉手镯，简单的向幽荧描述楚玲珑的情况。

　　楚家世代为皇家制瓷，传到现在已是第七代。现任楚家家主名为楚洛铭，楚玲珑虽为楚洛铭的嫡长女，但从小一直不受关注。

　　尤其在生母李氏过世后，楚洛铭立马扶了兰姨娘为正妻。从那之后，楚玲珑便更加不受待见，在府里如同透明人一般，无人在意。

　　不过楚玲珑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李氏去世后，她的眼中便只剩下制瓷一事，没日没夜的画新样式，然后练泥、拉胚、制釉、施釉，烧窑。

　　但也不得不说，她在制瓷一方面确实天赋异禀。曾经也并不是没有人制作过带孔的透光瓷器，但能将瓷器孔洞做到绝对的玲珑剔透，形如镂空，这样的技术在可谓是当行出色。

　　而今日楚玲珑被赶出楚家，就是因为楚家的二公子楚铭声眼红楚玲珑的技艺，想将楚玲珑所制的瓷器据为己有，并将新瓷器冠以自己的名字。

　　楚玲珑自然是不同意，明明这些都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凭什么拱手送人。况且楚铭声一点制器天赋也没有，只是作为家族独子，这些年被宠得无法无天，想要什么，父母都会送到他面前。

　　为了自己的成果不被别人抢走，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与家族据理力争，但最后只换得一句，女子何故如此努力，便被赶出了家族。

　　说到此，小青龙也是为楚玲珑打抱不平起来，

　　“我看他们选在今日酉时告诉楚玲珑这个事情，就是不安好心。如果楚玲珑答应了，他们就轻松得逞。

　　如果不答应，他们也能借此机会将楚玲珑赶出府，恰逢月盈之日盈妖横行，让盈妖将楚玲珑杀掉，这剩下的东西他们还是可以随意处置。”

　　幽荧点点头，小青龙说的倒是没错。依她看，楚家现任家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既然楚玲珑遇上了她，那便是她的机缘。

　　毕竟现在的楚玲珑是她的顾客，在她独一无二的瓷器未完成之前，她有义务保证顾客的心情和安全。

　　“辛苦了小青龙，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你还有其他工作呢。”幽荧把小青龙放在柜台上，又伸手戳了戳小青龙的脑袋。

　　“幽荧！你这是压榨童工！”
　　小青龙咆哮着抗议。自从他被幽荧找回后，每天都在工作，他要放假！他要休息！明明他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青龙。

　　“嗯嗯，压榨了，怎么办呢，你报官吧。”
　　幽荧挠了挠耳朵，丝毫不理会小青龙的抱怨，直接表演原地消失。没办法，楼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俩，她总不能压榨自己吧，只能辛苦小青龙了。

　　寂静的夜晚唯有一轮圆月高挂于深色帷幕，孤独又清冷。但它撒下的光辉似比平日更耀眼，整座盈月楼都被镀上了一层银白光辉。

　　隔日，楚玲珑起了个大早。

　　在别人的住处总是拘谨的，她不想继续打扰，但擅自离开似乎也不太礼貌，于是只能在柜台旁踌躇。

　　“可恶，你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
　　突然一道充满怨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
　　楚玲珑困惑地环顾四周，不是，她怎么没看见人呢。

　　“后面呢，后面呢。”

　　“啊，蛇！”

　　楚玲珑回过头，只见一只青色的＇长蛇＇正缠绕在长秤上幽怨的望着她。怕蛇的本能让她迅速后退了几步。

　　“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我可是尊贵的小青龙。”

　　小青龙咆哮着，头上稚嫩的龙角微微泛红。他可是尊贵的四灵兽，区区蛇族怎么可以与他相提并论。

　　青龙？
　　楚玲珑有些惊魂未定，她压下心底的害怕，隔着老远打量缠绕在长秤上的青龙。好像蛇确实没有头上的双角，这身上的鳞片也与蛇有些不同。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幽荧那懒惰的，不到日上三竿可不会起来。”不等楚玲珑继续发愣，小青龙率先问道。

　　“我只是想早些起来去找制瓷的器具，毕竟这是和幽荧姑娘说好的。但是私自离开，我怕你们会误会。”

　　“这个嘛，考虑到你的情况，我们肯定会帮你把东西准备好的。不信，你现在回房间看看。”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楚玲珑回到了房间里。

　　“居然是真的。”

　　望着桌上凭空出现的图纸材料和器具，楚玲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桌上没有的呀。

　　“我就说有吧。”看着楚玲珑的反应，小青龙龙尾摇出了残影，似是邀功又似是自豪，这可不枉他找了一夜呢。

　　“你这些日子就在房间里先做着吧，烧瓷的地方幽荧会帮你找的。”

　　“谢，谢谢。”楚玲珑鼻子一酸，眼睛莫名有些湿润。她真的很感激幽荧姑娘，给了她暂时的容身之所。

　　小青龙回去休息后，楚玲珑坐到台前，将宣纸铺平，滴水研墨。从设计样式开始，她一定会给幽荧姑娘设计一个绝世无双的瓷器。

　　暴雨过后的晴天，总是让人感到温暖。暖阳透窗，花影渐倾，斑驳的光点撒向宣纸，落在楚玲珑的前额，随着微风，一摇一晃。

　　盈月，月亮。幽荧姑娘喜欢这个吗？有月亮的话，那星星呢？不不不，星星怎可与月争辉。哎呀，这太阳照着怪晃眼睛，真是讨厌，还是月亮好。

　　一张又一张的宣纸被揉团扔出，楚玲珑没有画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设计。渐渐的，她开始感觉有些烦躁，也在心底默默埋怨自己。

　　“圆月或许并不适合瓷器，而且比起圆月我更喜欢空环和弯月，你要迎合我的话，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不知何时，幽荧已经站在了桌台一侧。今日的她，发髻妆容未变，但衣衫换了一件缥碧月纹长裙，裙面镶嵌着银白细珠。

　　楚玲珑呆呆地望着幽荧，她都没有察觉幽荧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才我敲过两道门，见你半晌没有回应便擅自进来了。”幽荧解释道，“抱歉，我起的比较晚，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我想你应该饿了，我不会做饭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给你带了这个。”

　　幽荧默默将俩枚金锭放在楚玲珑面前。

　　“？”

　　这是认真的吗？楚玲珑瞪大双眼，只觉震惊。

　　她家里虽然富裕，但是也没有富裕到随手就给两枚金锭的程度。再加上她平日在府里不受待见，每月能拿到月例就不错了。

　　“不不不，幽荧姑娘，这太多了。”

　　楚玲珑慌乱地拒绝着，将桌上的金锭推向幽荧。

　　“给你的，你就拿着。毕竟，我也没有比这个小的钱了。”幽荧不以为意的将金锭推了回去。

　　“在你完成瓷器之前，你都可以住在盈月阁。不过因为我们不必进食也不会做饭，所以你得自己出去吃。若是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告诉小青龙，它会给你准备好的。”

　　“谢谢你，幽荧姑娘。”楚玲珑声音中有些哽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制瓷天赋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在盈月楼门前，幽荧伸手又递给楚玲珑一枚玉佩。
　　“你把这个也带上，出去之后原路返回就行。”

　　楚玲珑点头接下，盈月阁的门也在幽荧转身后怦然关闭。

　　摩挲着手里玉佩，上面的暗纹引起了楚玲珑的好奇。

　　洁白无瑕的玉佩上，一面刻着阴字，另一面则是圆环中刻着四个只有半身的异兽。

　　她一边走一边仔细端详，看着其中一半颇像今早碰见的小青龙，那另外三个应该就是其余三只灵兽。

　　想着，楚玲珑只觉幽荧姑娘非常厉害。有这么大的阁楼，还有灵兽青龙做手下，一看就不是寻常妖兽。

　　楚玲珑将玉佩收好，回头又想看看盈月阁。昨夜慌乱之下，她根本没有看见阁楼全貌，想着今日能仔细瞧瞧，但回头却只剩满目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