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颜月溪

3、爱你不是两三天（3）

　　上午两人去逛商场，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陶瓷茶具，齐兑去地下车库把茶具放车上，端木涟漪独自坐在餐厅的某个座位上等他，服务生送来菜单，她按着他平常的喜好点了几样菜。

　　齐兑从门口进来，一眼看到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在端木涟漪身侧，不知道是熟人打招呼还是见色起意找她搭讪的陌生人，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好意思，我先生已经来了。”端木涟漪看到齐兑，抬手示意。齐兑过来，看了她身旁那个男人一眼，男人见状，这才有点不甘心地离开。

　　“谁啊，那是？”齐兑皱着眉没好气地瞥了那男人背影一眼，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举止这么猥琐。

　　“说是我小学同学，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学校名字倒是没说错，可能以前真和我是一个学校的，问我能不能拼桌，我说不行，已经有人了，他还不想走，想要我微信。”端木涟漪对这些狂蜂浪蝶烦不胜烦。从小到大，她几乎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骚扰中，少女时期被同校的男生和校外的混混骚扰，长大以后被社会上形形色色的男人骚扰，让她对大多数男人有种本能的厌恶。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我好抓他个现形，揍他丫的，这种人不打不长记性。”齐兑对觊觎自己老婆的人从来不手软。端木涟漪劝他，“得了吧，你好歹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别冲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没对我怎么样。”

　　“你总说我爱吃醋爱冲动，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假如我没跟你一起过来，你一个人的话，那人肯定还会继续纠缠你，叫我怎么放心？以后别来这家吃饭了，这么高档的餐厅，怎么也会有这么low逼的人。”齐兑忿忿的，看到服务生过来上菜，才不再多说。

　　“我能应付的，你别生气了，吃完我们去看电影吧，长安说最近有部片子不错。”端木涟漪握住齐兑的手，岔开话题。

　　每次只要她一安抚，齐兑很快就会平静下来，连他自己都纳闷自己为什么在她面前如此驯服，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他看见她，什么脾气都没了，就想跟在她身边，就连她吃饭的样子，他都看不够。

　　“来，尝尝我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美食当前，万事皆休，好好品尝才对得起大自然赐予的美味。”端木涟漪用公筷给齐兑夹了点菜在盘子里。齐兑吃得津津有味。

　　他这么好哄，端木涟漪看着直发笑，小时候他可哄不熟，经常摆脸子，好像她欠了他钱似的，他还喜欢恶作剧，有一回骗她说要送她个小礼物，塞给她一个小盒撒腿就跑，她信以为真，等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装着一只蟑螂，吓得她顿时把盒子丢出去，再一抬头看，那小子躲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下笑得前仰后合。

　　“你不吃菜，老盯着我干嘛，是我脸上有菜，还是看我长得帅？”齐兑察觉到端木涟漪的目光。
　　热恋中的人总是喜欢不自觉地凝视着对方，哪怕是在别人眼里无聊的小动作，在恋人眼里也是饶有趣味，齐兑自己有事没事总是喜欢盯着看端木涟漪的一举一动，此刻她这么出神地看着自己，自然也有深意。

　　端木涟漪瞅他一脸得意，低下头眼底一片温柔，“我看你像个蟑螂。”她喜欢看着他每一种表情，能让她想起来他小时候的样子，曾经她总是忽视他对自己的情愫，现在一点一滴回忆，才发现，那些回忆满满的都是一个少年最真挚的爱。

　　“这么喜欢蟑螂，以后带你去广州看蟑螂。”齐兑拿手机自拍，把自己和端木涟漪都拍到镜头里，还比了V字手势。端木涟漪笑他，“土不土。”

　　“那比个心。”齐兑换了个手势，拍下照片后发到朋友圈。
　　“又发朋友圈，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晒自拍。”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的朋友圈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从咱俩结婚，好多不怎么熟的人也千方百计加我微信，就等着蹲点看我发朋友圈晒生活照，实际上他们关心的是你，都想看看女神嫁人以后过得幸福不幸福，我有义务满足一下大家伙的好奇心不是，谁让我娶了那么多人的梦中情人呢。”

　　“我信你个鬼，你是发给你那些前女友、备胎们看的，好让她们永远惦记你。”端木涟漪舀了一勺甜品送进嘴里，林亚平介绍的这家店确实不错，姜撞奶很可口。

　　“正因为我有迷妹们，你也有迷弟们，咱俩彼此彼此，所以日常必须秀恩爱，防止她们老惦记。”齐兑说得理直气壮。端木涟漪揪他耳朵，“终于说实话了，之前还不承认你和备胎还有联系，我不是让你把通讯录删干净吗？”

　　齐兑赶忙求饶，“已经删了很多了，剩下的也很长时间不联系了，全删了朋友圈只剩下一群男人，那多没意思。”端木涟漪笑着哼了一声。

　　何初月家的聚会办得热热闹闹，她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夫妻俩之前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年前才买了一套带花园的别墅，何初月从小就爱热闹，经常在家里请客，花园里搭起了白色帐篷，宾客们或在帐篷下品尝美食，或在草坪上散步聊天，悠然自得。

　　端木涟漪和何初月坐着喝茶。

　　“你妹和小远一会也会来。”何初月告诉端木涟漪，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端木涟漪嗯了一声，没有表态，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那人也快成自己妹夫了。

　　“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你妹和你完全是两种性格，倒是能和小远互补，连带着他和戴阿姨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戴阿姨退休后，小远经常回家去看她，听说过些日子一家人要搬到深圳去了。”何初月见证了他们几个兜兜转转的感情经历，觉得他们的故事比电视剧的剧情还丰富。

　　“我也听长安说了，小远的公司在深圳开了分公司，他们准备把业务重心南迁，能带着戴阿姨自然是好，怎么说也是亲母子。”端木涟漪如今婚姻甜蜜、爱人称心，提起程念远早已淡然。

　　这时候，保姆过来告诉何初月，她儿子在楼上发脾气，非要妈妈去抱他，他才肯下楼，孩子这两天一直反复发烧，何初月爱子心切，当即起身去看儿子。

　　端木涟漪看她匆匆而去，不禁微微一笑。看向远处，齐兑正和秦十一、林亚平说话，那种神采飞扬的帅气让他到哪里都引人注目，林亚平还和小时候一样，去哪儿都抱着他的宝贝猫，今天抱的这只毛色雪白，像是临清狮子猫。

　　她和齐兑去过林亚平东四那套四合院，林亚平不仅在院子里种花种树，还养了大大小小十几只不同品种的猫，为此还清出一间房给那些猫建了猫舍，雇了两个保姆帮他伺候猫。

　　“端木小姐？”

　　身后有人叫端木涟漪，端木涟漪一直出神地看着齐兑，冷不丁听到声音心头一颤，回头去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诧异地问：“我姓端木，请问您是？”

　　“我叫沈舒宁，是秦总的助理。”女孩看向秦十一的方向，自报家门。端木涟漪略微打量她一眼，见她气质干练，清秀的眉眼看着很舒服，忽然反应过来，这怕不就是那个和秦十一关系暧昧的助理，倒是没想到秦十一会带她来参加他们的朋友聚会。

　　“您好，幸会。”端木涟漪主动跟沈舒宁握手，心里很清楚，对方这么主动找上她，肯定是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您好，我听秦总提起过您，说您是他的好朋友，上回您去深圳，没能和您见一面，我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所以今天贸然打扰，还请多包涵。”沈舒宁落落大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端木涟漪的好奇。

　　端木涟漪听她话里的意思，秦十一似乎跟她说过他们少年时的往事，微微颔首，“沈小姐请坐，不要客气，十一是我和我先生多年的老朋友了。”

　　两个女人客气寒暄着，可彼此都知道很难和对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气氛正有些尴尬，何初月及时带着一儿一女下楼来，儿子已经五岁，女儿刚刚满月尚在襁褓，一出现便引起众人关注，不仅女人们争着要看孩子，男人们也围过来。

　　“宝宝太可爱了，这小眼睛、这小嘴巴，活脱脱是个小美人儿。”
　　“是啊，真可爱，嘴巴还会动的。”
　　“废话，嘴巴不会动的那是木偶。”

　　众人七嘴八舌，端木涟漪把宝宝从何初月手里接过去抱着，饶有兴趣地逗了逗宝宝，看到齐兑站在边上，笑问：“你要不要抱一下，宝宝软软的，很好玩。”齐兑摆摆手，“算了，太小了我不敢抱。”

　　“没关系，你抱一下，小心点就行。”端木涟漪把宝宝塞给丈夫。

　　齐兑顺手接过去，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宝宝，觉得很新鲜有趣，盯着宝宝看了好一会儿，故意对何初月说：“小闺女比你漂亮。”何初月没好气斜他一眼，“谁说的，我和我闺女一样漂亮。”

　　看齐兑抱了半天也没撒手，端木涟漪悄悄问他：“是不是挺好玩的？”“是啊，很可爱。”齐兑把宝宝还给何初月，忍不住又用手指点了下宝宝的脸。

　　“我们也生一个吧。”端木涟漪扯着齐兑的手，和他说悄悄话，本来结婚的时候说好了，他俩婚后两年内不要孩子，先过一段二人世界，但是现在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可爱，她有点动摇了，想早点生。

　　“啊，嘿嘿，生一个当然好，但是咱俩结婚才半年。”齐兑还没玩够，宝宝虽然好玩，但是一想到当爸爸要肩负的责任，又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备孕，明年生。”端木涟漪快三十了，她想在三十之前把宝宝生了，最好是生一个和齐兑一样漂亮的男宝宝。之前闻芳听说她两年内不想生孩子，一直劝她早点生，生孩子宜早不宜迟，越年轻越容易恢复。

　　“行啊，你说什么都行。”齐兑宠溺地替她拢了拢头发。
　　“真的？”

　　“嗯，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到了明年就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姥姥早就让我们生孩子了，都催了我好几回。”齐兑想，既然她想生，家里老人也催生，那早生早交差，反正生下来也有人带，他不用操一点心。

　　端木涟漪听他什么都愿意顺着自己的意思，心里很高兴，握着他的手，拉他一起去吃点东西。他一来就光顾着和朋友说话，都没怎么吃。

　　看到林亚平把怀里的白猫交给何初月五岁的儿子，端木涟漪诧异地问齐兑：“平平怎么舍得把猫给小孩子玩？”

　　“本来就是带过来送给那小子养着玩儿的，胖月亮用一对同治青花缠枝盘跟他换了那只白猫，不是多名贵的品种，难得的是平平养它花了心思，鸳鸯眼雪狮子，毛色、瞳色都是最好的品相，那小子上回跟着胖月亮去平平家，一眼看中了，吵着闹着非要不可，平平哪里舍得，架不住胖月亮死求活求威逼利诱，只好同意把猫送他。”

　　齐兑说起这事也是一脸笑意，猫是林亚平命根子，要走他辛辛苦苦养大的一只猫跟剜他的肉也差不多，但是何初月撒泼打滚、耍赖耍横还愿意出高价，林亚平迫于无奈只能忍痛割爱。

　　一对同治青花缠枝盘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多万，何初月为了儿子还真舍得，到底财大气粗。端木涟漪远远瞧着林亚平陪着何初月儿子一起逗猫玩，对猫依依不舍的样子，心想他以后肯定也会是个好爸爸。

　　“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女的讲话，那女的是谁呀，看着眼生。”
　　“哦。”端木涟漪这才想起来刚才的事，告诉齐兑，对方就是秦十一那个助理，大概是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主动打了招呼。

　　“好事呀，十一哥这回能带她过来，说明快要给名分了。”齐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一块大石头终于要落地，比吃了顿大餐还开心。

　　切，端木涟漪哼一声，“你们这些男人真没劲，要谈就谈不谈就算，何必吊着人家呢，什么给名分，好像全世界女人排队给你们挑似的，未免自视过高。”

　　“十一哥的条件还真是能挑一挑的，他不松口，那女的也只能当助理，成不了女朋友，就算成了女朋友，到变成秦太太，还需要一个过程。”齐兑笑着说。

　　端木涟漪对他的说话不屑一顾，“敢情人家还得对他感恩戴德，这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还是已经快登基了啊？”

　　齐兑听她的语气，明显是为女同胞打抱不平，也不和她争辩，只是说：“虽然没有皇位，但有百亿财产，有个事业王国，多少人前赴后继，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秦太太的位置某人不想要，多得是人想要，竞争上岗。”

　　端木涟漪扭头捏捏他的脸，笑道：“那你也得对我感恩戴德，看我这么容易就给你名分了。”齐兑一把搂住她，“我哪天不感恩了，我不天天都在报答你，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听什么。”

　　朋友们看到他俩腻腻歪歪抱在一起，纷纷笑出声，林亚平更是拿他俩打趣，把齐兑挖苦了一顿，“难怪我看你好像比以前胖了，天天晒美食秀恩爱，想不胖也难。”

　　“谁说我胖了，我明明和以前一样重。”齐兑才不承认自己胖了，前段时间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他还觉得自己瘦了呢。

　　何初月大笑，“男人结婚后发胖太正常了，我老公结婚以后胖了十几斤，我让他运动减肥，他倒是运动了，比没运动之前更能吃了，又胖了五斤。”

　　“那不正好，反正你也不瘦，两人一起慢慢变胖，多浪漫啊。”端木长安挽着程念远手臂过来。自从她和程念远恋爱，也尝试着融入他周围的朋友圈，善于交际的她很快就和他的朋友们混熟了，程念远有时候怕遇到齐兑和端木涟漪，不肯参加这些场合，她也押着他非来不可，不这样，他永远解不开心结，永远无法坦然面对那两人。

　　“我胖了吗？我真的胖了吗？”齐兑忍不住问端木涟漪。他可不想发胖，帅哥哪能胖呢，他还想这么一直帅到老。端木涟漪眉眼含笑看着他，摇头，“没胖，你这样刚刚好，男人太瘦了弱不禁风也不好看。”

　　“看来我还是胖了，不行我回去要少吃点了，每天还要多跑五公里。”齐兑对自己的身材尤其看重。
　　“九宫格也不要了？不晒了？”端木涟漪笑着揶揄。

　　“那还是要的，九宫格我可以不吃，但不能不晒。”晒幸福秀恩爱是任何事都阻挡不了的，齐兑光是想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点赞和评论，就觉得神清气爽，一整天都能过得更好。

　　“你指定是有什么大病。”端木涟漪鄙视地瞥着他。要说他有什么恶趣味，这就是他的恶趣味，只要我过得比你好，我就没烦恼，什么事都难不倒，一直到老。

　　秦十一微微笑着听着他们说话，偶尔看端木涟漪一眼，如今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刚回国时那种苦涩，和齐兑态度亲昵、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轻轻舒了口气，缓步向某个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