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颜月溪

2、爱你不是两三天（2）

　　凉面做好了，端木涟漪开始做冰碗，水果洗干净后削皮切块，放到一个大玻璃碗里，看到齐兑站在一旁，端木涟漪叫他，“男生力气大，帮我刨点碎冰吧。”

　　齐兑欣然答应，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一颗颗放到刨冰机里，手摇动把手，咔嚓咔嚓声过后，冰块碎成小颗粒，再多摇几下，碎得更细。

　　悄悄看向端木涟漪，纤细高挑的她身上穿着的紫色碎花裙子清丽淡雅，乌黑的长发用同色系发带束了一道，简单的家常衣服，却是说不出的好看，比花园里最美的花都要好看十倍。为了不弄脏衣服，她还罩了件小围裙，手脚麻利的把凉面盛到三只小碗里、摆好筷子。齐兑想，大概这就叫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那一晚的凉面和冰碗是齐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他不仅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凉面，还连吃三碗冰碗，吃到肚皮撑得鼓鼓的才不再吃。

　　端木涟漪看到他瘫坐在沙发上，轻拍他的小肚皮笑着说：“冰箱里还有我妈妈昨天做的百合莲子羹，要不是你已经吃撑了，就再给你吃一碗，我妈妈做的百合莲子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那我明天来吃行不行？”齐兑喜欢到方家来，闻芳的厨艺自不必说，就连端木涟漪也很会做各种好吃的。

　　端木涟漪摇摇头，“不行的，那个不能放，放长了不好吃，还会变酸，今晚就得吃掉。你想吃的话，等下回我妈再做，我叫你来吃。”

　　“我还喜欢吃烤肉，下回你做烤肉给我吃吧。”齐兑笑嘻嘻地说。方植在旁边瞥他一眼，没好气：“你想吃不会叫你家阿姨做啊，烤肉有什么难的，干嘛非得到我家来吃？”

　　“我乐意，就你话多。”齐兑感觉出来，每次到了端木涟漪面前，方植就会对自己特别不友好。明明自己以前到他家蹭饭，他从来不说什么的，不仅不说，他还经常主动邀请自己来蹭饭，隔三差五也会去齐家蹭饭，但是只要端木涟漪在场，他就表现得各种嫌弃。

　　齐兑不知道他这是在嫌弃他姐姐，还是嫌弃自己，可能两者兼而有之，方植一贯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小肚皮鼓鼓的，像只青蛙。”端木涟漪越看齐兑的肚子越觉得好笑，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个时期的男孩子有多能吃。

　　“你才像青蛙，你不仅像青蛙，还像癞蛤蟆。”齐兑嘴巴上不饶人，对端木涟漪也不例外，喜欢和她拌嘴。

　　“胡说，涟漪才不像癞蛤蟆，明明是白天鹅。”路悠悠从外面进来，听到客厅里的对话，驳了齐兑一句。她的身后还跟着程念远和秦十一。

　　“你们怎么来了？”齐兑皱着眉，难道是端木涟漪把他们叫来的？
　　“我们找涟漪出去玩。”秦十一说。

　　都八点了，还出去玩？齐兑瞅了他们几个一眼，问：“能带我和方植一起去吗？”没等秦十一说话，方植抢着说：“我不去，要去你去。”他拒绝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秦十一笑了笑，“要是白天就带你去了，晚上还是算了，齐奶奶会让你早点回家。”“我怎么就不能去？你们要去哪儿呀？你们去哪儿玩呀？”齐兑一听说不带他，心里顿时不高兴。

　　“不告诉你，涟漪，我们走。”路悠悠看齐兑一脸气急，故意不告诉他。齐兑眉头皱得更紧，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离开，扭头去看方植，却见方植也悻悻然看着门口，问他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我当然知道。”方植扬了扬眉，故意卖关子。齐兑不知真假，狐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偏不告诉你，大青蛙。”方植有点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齐兑深知他脾气，故意激他：“你知道才怪，他们有事又不会告诉你。”

　　方植咧着嘴笑，没有中他的计，但是很快他就憋不住了，主动说：“他们肯定是去天文馆了，今天晚上有仙女座流星雨。”他有意没告诉齐兑，他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端木涟漪和路悠悠通电话，才会知道他们晚上要外出去看流星雨，故作高深，齐兑才会佩服他聪明过人。

　　一起去看流星雨？齐兑心里痒痒，撺掇方植，“我还没看过流星雨呢，我们也去看吧，找平平一起去。”方植想了想，说了声好。

　　说行动就行动，两人迅速跑到林亚平家，把正在吃饭的林亚平揪出来，找他一起去看流星雨。林亚平本来就喜欢凑热闹，一听说去看流星雨，顿时来劲了，饭也不吃要跟他俩走，林亚平妈妈担心他们安全，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天文馆。

　　等他们到了天文馆，观测台早已经挤满了人，三个小男生在人群里钻了半天，才找到目标人物，他们到得早，已经搭好了天文望远镜，正在看星星。

　　秦十一的天文望远镜都是专业级的，看星云、看星系特别清楚，路悠悠在秦十一的指导下看木星看得正高兴，对冒出来的三个小鬼也没觉得意外，让这三个小鬼不凑热闹是不可能的。

　　“十一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要看仙女座大星云，我还要看海王星冥王星天王星。”林亚平抱着小猫钻到天文望远镜旁边，非要路悠悠给他让地方，方植也紧紧跟着他，在他后面排队。路悠悠无奈，只得把地方让给他们先看。

　　夜风微凉，吹起端木涟漪的衣裙，她正和程念远趴在台子上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背对着众人，都有些浑然物外，对齐兑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直到齐兑挤到他俩中间，他俩才停下谈话。

　　“你们怎么来了？”端木涟漪看到齐兑，就猜到他不会独自一个人来，必然带着林亚平，搞不好还有方植。

　　夜色下，她雪白清秀的瓜子脸看起来比平时更美丽，齐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挤到他俩中间的时候，她很明显脸红了。

　　“来看流星雨啊，许你们来，不许我们来？”齐兑没好气地说，你们不带我们，我们也照样来得了。程念远笑着摸摸齐兑的脑袋，“真会找地方。”虽是和齐兑说话，他的目光关注点仍然是端木涟漪，甚至他在用眼神跟她交流。

　　齐兑没理会他，对端木涟漪说：“看到流星要许愿，你许愿了没有？许了什么愿？”端木涟漪见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虔诚地注视着自己，似乎很期盼自己说出答案，实诚地摇头，“流星雨还没开始呢，要十一点左右才会有，早着呢。”

　　“我要许愿，许很多个愿。”齐兑想好了，他至少要许三个愿，第一个愿，姥姥姥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第二个愿，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爸爸，虽然他们都说他爸爸死了，但是他不相信，他觉得他爸爸一定还活着；第三个愿……他想了想，鼓起勇气在心底告诉自己，等他长大了，他要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为了第三个愿望，他一直在努力争取。

　　“小朋友闷闷地干嘛呀，心里有话想说就说呗。”端木涟漪早注意到齐兑发呆时那种神游物外的表情，没头苍蝇一样。

　　齐兑从往事的回忆中清醒，于是也不隐瞒，直说：“你和胖月亮还谈十一哥的事啊？”端木涟漪见他耿耿于怀，知道小少爷这是有点吃醋了，坦然看着他：“是她自己要告诉我的，可不是我问的……就算是我问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十一不是我们一起长大、共同的朋友吗？”

　　“是倒是，但是……你能别那么关心他么？”齐兑直视着端木涟漪的眼睛，不想放过她眼里任何一丝情绪。端木涟漪微抿嘴角，带着点笑意斜视着他，“你是不是从小缺爱长大了特别不自信啊，不仅喜欢晒，还总想管东管西的控制一切。”

　　“我不是想管着你，我就是不希望你还关心他、惦记着他。”
　　“我就算关心，也只是因为对以前的事内疚，不是因为别的。真有什么想法，当初就不会嫁给你了。”

　　在这方面，端木涟漪也很倔，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干涉她内心的想法，她不觉得关心一下婚前的朋友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更不值得齐兑为此去生气。

　　“可我怕他对你意难平啊，不然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找呢，他又不是找不到。”齐兑随手拿起一支紫色郁金香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把花递给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接过去，把这朵花插在花瓶一侧。

　　插好了花，她还故意逗他，“这和我有关吗，他找不找是我能干涉的？你实在替他意难平，不如咱俩离了，我找他去，你看怎么样？”

　　“那怎么行呢，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可没替他意难平。”齐兑着急地说，“我是希望你别惦记他，不管他怎么样，你都别关心。”

　　明明他在别人面前挺聪明的，一遇到他俩的事，他的智商就直线下降，端木涟漪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拿起一支玫瑰戳他的脸，“嫉妒使人丑陋，你别给我摆这张难看的脸，你与其吃这种飞醋，不如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吧，早点把他嫁出去，你不就了一桩心事了。”

　　“好些人给他介绍过，他都不喜欢，深圳美女遍地，他喜欢什么样儿的找不到，还用得着我介绍。”齐兑从端木涟漪手中拿走那支玫瑰，却不料被玫瑰的刺扎到手指，疼得一哆嗦。

　　端木涟漪赶忙取来药箱，细心挑出扎在肉里的花刺，用酒精棉替他擦拭伤口防止感染，又用创可贴包住。齐兑心里一阵暖流，低头吻在她脸上，从鼻梁一直吻到唇上，两人抱在一起，缱绻缠绵。

　　“给我做~爱心便当，我要拍照。”
　　“你不能自己做啊，摆拍说是我做的，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那不行，必须是你做的。”

　　尾音消失在彼此唇间。清晨的阳光羞涩地藏在窗帘后，彼此对视，对方的眼睛里徜徉着一片温柔的海洋，风吹进来，令人浑身舒畅。

　　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候，齐兑才能感觉她也是深爱着自己的，和他浓烈的情感表达方式不同，她内敛的、细水长流的方式对他来说远远不够，让他不得不一再索取，从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里，捕捉更多爱意。

　　年轻的他永远精力旺盛，就像那首著名的小提琴咏叹调，只需要一根G弦，就能演奏全曲，那是爱情的华彩乐章，是贯穿他生命始终的热力迸发，是对她一生一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