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江州月白

22、疾风

　　夜深了，沈晏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兴奋地睡不着觉。

　　后脑勺好像还残留着陈疾手心的余温，送她回来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颗草莓味的糖好像没有在心头划开，甜味弥漫。

　　沈晏溪攥着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忍不住偷偷地想，他会不会对她也是有一点好感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晏溪就忍不住想在床上翻滚，快乐得好像要飞起来了。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底说了好几遍冷静，方才平复下来。

　　陈疾今天晚上还答应她，有时间会带她一起打游戏。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再玩几把。

　　她可不想到时候被陈疾说技术菜。

　　手机刚打开，微信弹出一条验证好友验证消息。

　　溪溪，我是爸爸，好多年没有见你了，很想你。

　　沈晏溪盯着这段文字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最后目光落在好想你这几个字上，讽刺又荒谬。十多年的只字不闻，也算思念的话，那这世界上的思念都振聋发聩了。

　　沈晏溪没有搭理这条验证消息，全当作没有看见。

　　隔天早上，林芳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周平山躺在院子里的竹木躺椅上喝着酽茶，鸟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林芳看见沈晏溪起了，“溪溪啊，桌上给你留了早餐，是你姥爷早上去街头买的包子和豆浆。”

　　沈晏溪在刷牙，含糊地应了声好。

　　洗漱完，趁着早上凉快，她也没有在客厅餐桌吃饭，叼着包子来到屋外面。山水环绕，绿意盎然，她穿着拖鞋在田间小道散步，朝露打湿了她的鞋，水稻粗糙的叶片划过她的皮肤，有些许的刺痛，但不明显。

　　昨天夜里在抽水，晚上的乡民基本上都给自家稻田放了水，稻田里的水掩盖住田地里小半截的根茎。

　　沈晏溪走着走着被她前方某快稻田里汇聚起的小水洼吸引，里面有一条一手多长的鲫鱼，被困在里面了，一动不动。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拎住了鲫鱼。鲫鱼在她手里疯狂翻腾，手下一滑，蹦到了小路上，在上面疯狂扑腾。

　　沈晏溪费了些劲才逮住鱼，手上弄得全是泥巴，但她玩得很有兴致，这是她好多年都没有过的娱乐活动。

　　拧着回家时，远远地看见陈疾汽车摩托车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下。盯着她和她手里的鱼，笑道：“今天吃鱼啊。”

　　沈晏溪这才觉得手上似乎有点脏了，不太雅观，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要去哪里啊？”

　　陈疾说：“去镇上买点东西。”

　　沈晏溪想了想，“我也想去买东西，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陈疾说：“行啊。”

　　沈晏溪回家把捡到的鲫鱼交给林芳洗干净手，坐上了陈疾的摩托车后座。这是她第二次和陈疾同乘，她感觉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近了很多，但离深入还有一段距离。

　　陈疾好像是一团雾，从前她被这团雾气吸引，远远地站在雾的外面观望，现在她在雾气里面了，看得清楚一点了，周身还是环绕着止不尽的雾气。

　　陈疾骑车时不怎么说话，后座带了人他开车的速度比平常要慢一些，到平常逛的商场停下，“下来吧。”

　　等沈晏溪先下来，陈疾才下来，他停好了车，“要买什么？”

　　其实她没有什么要买的，为了和陈疾单独相处买找的借口而已。

　　沈晏溪想了想，“我就过来买一点零食。”

　　陈疾笑她，“村里小店里的零食都不喜欢啊。”

　　沈晏溪嘀咕，“那里面的都没有商场里的品种多嘛，可以仔细挑挑，刚好你又要来镇上。”

　　她说这话时声音又小又低，临时找的借口，底气不足，又有点担心陈疾觉得她挑剔。

　　可这在陈疾眼里并没有什么，他看沈晏溪第一眼就知道她家庭环境优渥，要求多根本不叫挑剔，因为她从前一贯都是如此生活的，热闹繁荣的商场，品种多样的商品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得，成你司机了。”陈疾说，“那走吧，去挑挑看。”

　　商场一楼有一个儿童休闲区，只要在里面消费满一定数额，就可以在里面免费玩，玩的时长和消费金额相对应，里面有很多小孩子疯玩打闹。

　　有个过她膝盖一点高度的小孩被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追着跑，没看路，一股脑地往陈疾身上撞过去，眼看着就要摔倒，陈疾眼疾手快地扶了小孩一把，握着小孩的胳膊，微微弯下腰，“小心点。”

　　小孩乌黑浑圆的眼睛盯着陈疾，过了一会儿，竟然瘪嘴哭了。

　　陈疾不解，他显然没有什么哄小孩的经验，硬邦邦地说：“喂，你别哭了。”

　　他长的长相本就言行，语气一硬，就显得凶，结果小孩哭得更凶了。

　　陈疾面上很冷，可眼底的无措被沈晏溪尽收眼底，沈晏溪有些好笑，但憋住了，“还是我来吧。”

　　陈疾往后退了一步，整好以暇地看她有什么办法。

　　沈晏溪蹲下来，轻轻地帮小孩擦眼泪，温声诱哄道：“小朋友别哭了，哭成大花脸可不就不可爱了，受了什么委屈和姐姐说，姐姐帮你呀。”

　　她的神情温柔，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三月的风，某一瞬，陈疾都觉得她自己的心底都好像柔软了几分。

　　小朋友抽抽噎噎地止住哭，磕磕绊绊地说：“谢谢，哥哥姐姐。”

　　沈晏溪笑道：“乖~”

　　本来以为就到这里结束了，小朋友却指了指陈疾的膝盖，“硬，疼。”

　　说话，他又皱了下脸，看着陈疾，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凶。”

　　沈晏溪没忍住，咯吱咯吱地笑起来，“陈疾，你骨头好硬啊，把小朋友都磕哭了，也不会哄人，还把人给吓住了。”

　　不加遮掩地开心。

　　陈疾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的胳膊，沈晏溪瞬间收敛住笑，绷着唇，“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笑了。”

　　陈疾说：“走了。”

　　沈晏溪在商场的零食区挑挑拣拣，买了很多零食。在她挑零食时，陈疾去家店卖场区挑了一个电饭煲，家里的电饭煲坏了，怕村里卖的质量都不太好。

　　排队结账时，陈疾要帮忙把沈晏溪的那一份一起结了，沈晏溪觉得不太妥当，“我自己买就好了，我有钱的。”

　　陈疾说：“哥哥请你吃零食还好拒绝。”

　　沈晏溪还是犹豫。

　　陈疾问：“怎么怕我没钱？”

　　沈晏溪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抱着零食和陈疾往外走，收银员告诉他们的消费金额可以玩一次抽奖游戏。

　　门口设立了一个可以旋转的圆盘，圆盘平均被分成十六份，每个圆盘都写着对应的奖品。规则是抽奖人员需要手持飞镖，在工作人员转动起圆盘时，在十秒内发射飞镖，射中的区域是什么就得到什么奖品。

　　陈疾把小票交给工作人员，气定神闲地看了眼转盘上的内容，问沈晏溪，“你想要什么？”

　　沈晏溪转了转眼，若有所思地问他，“我想要什么你就能射中什么吗？”

　　陈疾撇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试试看。”

　　没有说一定可以，沈晏溪就是没由来地相信他是有把握的。

　　圆盘的十八份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其中两个谢谢惠顾占据的面积最大，电热水壶占据的面积最小，其次是一个将近一人高的白色兔子玩偶。

　　沈晏溪在白色兔子玩偶和毛茸茸的小挎包上纠结，她最想要的还是白色兔子玩偶，可是小挎包占据得要大些，成功率自然也会更高点。

　　陈疾已经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飞镖，“想好了吗？”

　　“想好了。”沈晏溪说完，指了指奖品区的兔子玩偶，“我想要兔子。”

　　陈疾看了眼白色兔子玩偶所在的区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工作人员用力推动转盘，圆盘飞速转动，快得只剩下一抹残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晏溪稍微有点后悔，她知道陈疾很厉害，可是转盘的转动速度那么快，看都看不清楚，如何在十秒□□中。她不应该要求这个的，如果陈疾没有射中也会尴尬的。

　　正后悔着，在最后的三秒钟，陈疾眯起眼睛，眼里的锐利的光像是盯准猎物的孤狼，捏着飞镖的手用力一掷，嗙的一声，飞镖牢牢地定在转盘上。

　　受到外力的作用，转盘的转速很快地慢下来，晃晃悠悠地转完最后几圈。

　　沈晏溪眨了眨眼，清清楚楚地看见，飞镖牢牢钉着的位置，正好是白色兔子玩偶所在的位置，还是在正中央。

　　等工作人员把玩偶交到她的手里，沈晏溪还是处在一种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状态，“陈疾，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看都看不清楚飞盘上的字。”

　　她实在是惊喜，眼睛里亮亮的，像是落满了一万颗星子。

　　陈疾说：“这么开心啊。”

　　沈晏溪重重点头，“当然啊，快告诉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真想知道啊？”陈疾突然俯身凑近她问。

　　沈晏溪毫不犹豫，眼巴巴地望着他，“当然啊。”

　　“那我告诉你吧。”

　　沈晏溪期待他的回答，陈疾微微耸了耸肩膀，缓缓吐出两个字，“秘密。”

　　什么嘛。

　　等了半天，就这个。

　　沈晏溪微恼，大声地骂他，“陈疾，你好欠啊。”

　　陈疾不仅不生气，还笑得痞里痞气的，“还学会了骂人，不错。”

　　比乖巧安静的她要鲜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