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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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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少年见到许仙,先是一愣,旋即眼里掠过讶色。显然是想起了上午湖畔赠画一事。
“娘子,”
许仙不曾看那少年,目光只紧紧凝落在白素贞身上,“娘子久等,汉文来晚了。我们,归家吧。”
未等到白素贞回答,却听得少年道。
“这位相公,白姑娘若是不愿,还请你不要过分为难于她……”
许仙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兄台,这回你怎么就不唤她为夫人了呢?”
她上前两步,伸手即揽过白素贞柔软的腰身,挑眉看少年,“这是我家娘子。鄙人姓许名仙,兄台该唤她一声许夫人才是——”
饱含火药味的话语微微一顿,视线落在许珣手中托载着青梅的荷叶之上,又哪里还会不知道白素贞的身体状况。
一时间疼意与歉意齐齐奔涌上心头,两相交织,令她嘴角泛苦,“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我许仙的孩子……”只是我却没有照顾好她。
这话落在许珣耳里,却似有几许挑衅的味道。
他脸色微微一变,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理亏的是他,心虚的也是他。他无从辩驳。
许仙将少年神色看在眼里,突然觉之无趣,失了争风吃醋的心思,无意再关注这个局外人。
是的。他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纵使她成了天界一枚弃子,无法再驰骋棋局进退自如,但在感情的局面上——
她,到底还是个局内之人。
微垂了首,附在姑娘耳畔低声沉吟,“娘子,对不起……跟汉文归家吧……所有的事情,都等归家再说好吗?”近乎哀求,苦苦哀求。
白素贞听得心中发颤。
何苦至此?何须至此?既然招惹了沈轻雪,又何必……何必再来招惹她?
但那本就下不了决心一刀两断的心却是莫名软化了半边,“嗯。”轻叹一声,终是应承了下来。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小青叽叽喳喳在路上抱怨个不停,倒是使这尴尬的氛围缓和了许多。
……
……
许府。灯火寂寥。
夜色已深,许娇容李公甫二人一已安睡歇息。三人轻手轻脚各自回房。
漆黑的房内倏尔泛起如豆光亮。
烛火飘摇,月色溶溶,蝉鸣声声,满屋清冷意。
白素贞临窗望月。
素白长裙层层叠叠轻纱弥漫拖曳在地。
曼妙的身姿在满屋清冷映衬下,竟显出几分单薄之色,若夕阳孤影轻烟飘渺,随时都会乘风而逝。
许仙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似有万千虫蚁大肆穿行于血肉之中,令她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娘子……”
喉头发紧,声音干涩,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繁华灯火中,白素贞与许珣相谈甚欢之景不断浮现于她心头,迫使她相信白素贞并不十分在意她与沈轻雪之事。若果真如此,那她细细解释的行径未免太过可笑,也——
太过自作多情。
迟疑半晌,终还是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一厢情愿便一厢情愿罢……她便是一厢情愿也心甘情愿。
说至最后,她敛起神色郑重保证,“娘子,汉文对万家灯火起誓——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汉文绝非有意而为之。”
“官人又何须与我交代得这般详细?素贞又不是官人的什么人……”
眉眼分明已在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说出来的话却仍是这般不依不饶。悠悠淡淡的话语自白素贞诱人唇间滑出,绕过棂上一弯清月,传到许仙耳里已是更凉了几分。
“官人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戏?本来就只是报恩——报完恩一拍两散,各走各路才是……”
她轻笑声传来,“从观音让我以身相许报恩之日起,我便已在筹划不与官人你圆房之案。尚未得知官人女儿身份之时,也曾想过若官人需要孩子传递香火便允你纳妾——直到现在我也是这样想的。沈姑娘对官人有情有义,官人若也有几分意思,还是……不要错过的好。”
那平静无澜的声音落在许仙心湖之上,却炸起万缕惊澜。
她深爱的分明是她,不要便不要,又何必将她推给别人?
双眸渐渐黯淡下去,双拳却在不觉中紧握了起来。
许珣带给她的不安原被深埋于心底,本以为会随时间渐退。但白素贞伤人的话语却似是一泉苦水浇灌在那已有了细微裂缝的心口上。
种子萌芽茁壮生长,她心中缝隙也被越撑越大。
不安感似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转瞬间便席卷至她心灵的每一寸角落。
肆意叫嚣着,压抑得她几近癫狂。
“不是我的什么人?”
喑哑了嗓,屏气敛息步步迫近白素贞。
“那白姑娘你为何口口声声唤我为官人?是习惯入骨亦或是演技天成?既然白姑娘的大道指日可待,又何苦自甘堕落为了我许家香火尽弃前程?白姑娘不觉得自己的修为正在日渐倒退吗?不觉得自己的道法正在逐渐失去效力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痛快点把胎儿拿掉——
真气炼化不成,打胎药或许也起不了作用。但只要狠心毁弃三昧真火之源,这凤凰胎想必也保不住!你又何必让我一人苦苦揣测你的用心呢?!”
她有些语无伦次,却又咄咄逼人,句句紧逼。
白素贞猛地回眸,眼中似有烟雾缭绕。
许仙已近在眼前,眉宇含锋,从未有过的戾气自她身上散发开来,令白素贞不由蹙眉。
“许仙……”
白素贞未料她一句话竟能够让许仙道心瓦解,陷入走火入魔之状。
一语未落,便被许仙的唇堵住。
柔软如花瓣微凉若春风。
那细腻温凉的触感令许仙混乱的心绪为之一清,狂躁的气息也渐趋于平和。
而之前未经思索只凭一腔怒意倾泄出来的话语也渐渐浮现在她脑海之中,令她心中惊恼,后悔万分。
她的话又何尝不伤人,甚至比之白素贞先前所言更重百倍。
让她惊异的是,白素贞竟不曾一把推开她,反倒阖上了剪水双眸,睫毛轻轻颤颤抖动着,在月色烛光里错落下丝缕剪影。
美景撩拨郎心,静待郎采撷赏之。
许仙心头渐有烟火绽放,燃起心底至深处之欲。
她试探着伸出舌。
灵巧的舌在柔滑若丝缎的唇瓣上轻轻打转。
一如细密的春雨点点滴滴打在娇嫩花瓣之上。
花瓣轻颤,开得更盛了几分。
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落在这朵清艳动人的玫瑰上,悄悄探出两根细短的触角,朝层叠花瓣包围的花蕊而去,企图撷取那可口的花蜜。
触角已触及了那可人花蕊,它已尝到了那丝缕清甜的人间至味——
似有青梅的甘香,却又不酸涩,只有芬芳迷人。
比之上好的绍兴花雕更令人心醉。
它一时间竟有些忘乎所以,在花蕊上轻俏跳起舞来。却不知玫瑰虽好,若不小心待之,仍会被它的满枝荆棘狠狠刺伤。疼的刻骨。
“嘶……”
许仙有些吃痛地咧开了嘴角。
她的许夫人哟!好利的牙齿。
她邀她与她唇舌共舞,却不料竟被那姑娘狠狠一咬,下嘴毫不留情。
浓郁血腥气自她舌尖弥漫开来,渐充斥至二人感官。耳畔传来轻柔有余威势不足的呵斥,“许仙,你莫太放肆……”
飘飘渺渺,仿若犹在白云之上跌宕,最后竟变成了喃喃呓语,似羞怯的低吟。
“放肆?”
许仙低低一笑。
哪里放肆了?那是因为娘子你不曾见过更为放肆的呢!
她对她的情感本是一汪春水,翠绿若冰种翡翠,时有波澜起伏,却因那堤坝坚固,不敢逾越万分。
只因初夏雷电爆鸣阵雨连绵,水平面越涨越高,春水渐成洪水巨澜。堤口一旦放松警惕,让那春水涌过丝缕潮意,从此便滔滔不绝缠绵不断,不冲垮那冰砖铸成的堤坝誓不罢休。
为了证明这并不算放肆,蝴蝶贪恋地攫取尽最后一口甘甜花蜜,从花蕊中飞离出来,另寻他处安栖。
许仙的唇渐转移至白素贞眼角眉梢间,一路向下,贴着她白皙的脖颈,若绸缪春雨,细小而又繁密,缠绵而又悱恻,不愿放过分寸之地。
右手微托起姑娘后脑,指尖轻绕过她柔顺乌黑的发丝,撩起丝缕冷香。渐渐下滑,抚过精巧的蝴蝶骨,顺着挺直脊椎四处游离,最后停在那堪可一握的纤腰之上。
左手毫不克制地描过那如画眉眼挺秀琼鼻娇嫩红唇,轻攀层峦高峰,缱绻地逗留在姑娘的饱满之处,恣肆玩弄。
白素贞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若秋季飘零的杏叶,隐有几分无助。
“许仙,你——你,放开我……”原只是因那点嫉妒,嫉妒沈轻雪得过她却未曾得过的吻,才不曾推开许仙。却未料许仙竟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
她又何曾有过此等体验,似是一不小心幻化出了原形,整个人都软软地倚在许仙身上,如一条无骨软皮之蛇。
许仙看着怀中满眼春色羞恼交加的倾城女子,嘴角轻扬。
她曾数次在感情的棋局上掌握主动权,却因种种顾虑放开双手,最后反被这姑娘刺得满心伤痕……
“这次我不会再傻的主动放手了。”
她在白素贞耳畔呓语,得意渐浮上唇边。
流淌的月色溶入了她的眼角,满心的柔情聚入了她的眉梢。
轻声低喃,“娘子,你的修为境界可是高于官人我的……若是不喜,尽可以挣脱开来打断汉文放肆的手啊……”
说着,她又在姑娘的饱满上放肆捏了一把。
柔软的手感令她荡漾,魂儿都攀上了九霄。
许夫人的身子极其敏感她是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这般肆意挑弄。
否则嘛……一百个许仙也不够许夫人打的。
“你……”
白素贞的气息四下紊乱,呼吸更为急促了几分。
红霞层层染染,遍布她白玉般细腻的肌肤,若一滴朱丹红砂落入黑白两色的山水画中,氤氲出万千春意。
她尝试着聚气出体,剑凝双指。
剑气轻铮——
却也和她的身子一般有气无力,不复往日峥嵘。
她贝齿轻咬,衣袖轻扬,挥剑出手,却在直抵许仙脖颈的刹那僵在了原地。
真气于瞬间溃散。
一败涂地。
许仙的白牙不知于何时轻轻咬在了她饱满处的顶端,满目柔情。
虽隔着衣衫,却也不过轻薄一层,齿间与衣物的摩擦尽数通过那柔软的顶端传递到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角落。
似有一场倾情的火焰在她双颊,耳根,肌肤间燃烧起来。
虽是幼苗,却在顷刻间燎原。
越烧越旺,转瞬间便已燃遍千山万水,峰峦沟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