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ABO）》绩姜

49、审判

　　周定光的入狱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在孙立言带人搜查几位重要议员私宅并由媒体实时跟踪报导的时候，周定光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已无法再隐瞒，决心做最后的一击。他召集亲信，秘密开会，准备起兵，但也许是眼见大厦将倾，手下人也想自谋出路，会议的内容竟然被同步到星网，民众哗然。

　　联邦军部立即组织队伍，围剿，将人逮捕，押入监狱，并择日公开审判、

　　到了审判当日，传闻中被周定光势力挟持、在陆琛多方营救之下最终脱险，但还是重伤入院治疗了一个多月的程潜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有些圆润的自己，蹙眉，问:“我这样出现是不是不太好？”

　　陆琛打好领带，凑过去左看右看，看得程潜有些恼了才笑眯眯说，“哪里不好？我看挺好！哪哪都好！”说着就贴近了，想讨一个香吻。

　　程潜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推开他的脑袋，“别闹!”而后提出自己的想法，“哪儿有人重病修养这么久，还胖了不少呢！”

　　陆琛已经收拾完毕，听他这么说，干脆从后环抱住人，“还好，我看也没胖什么。”

　　“你要实在担心，我叫个快送，你画个白脸？”镜子里，陆琛一脸真诚地盯着程潜，提议。

　　“……算了，走吧。”专门化妆去作秀，倒也不必。

　　陆琛二人到的时候，联邦检察院门口已经是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位曾经位高权重但是却借由权力犯下弥天大罪的议员先生究竟会被判以何罪，罚以何刑。

　　而几乎是一力扳倒周定光和他的勾结势力，甚至还为这一场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故事增添一段浪漫爱情传奇的陆琛，自然本身就处在万众瞩目的焦点。

　　是以，陆琛夫夫的出现，更是将热度推向高峰。

　　审判在万众瞩目之下，开庭。

　　周定光孤零零坐在审判席，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西装，微微佝偻着背，头发竟然有些灰白，一个月的时间，人原来能有这样大的变化。

　　程潜想起他出院后去探李梦鱼的监，顺便去看周定光的时候，那时候他虽然憔悴，但身上似乎还是有一股精神气，像是坚信有谁能把他捞出来似的，他于是就好心地告诉了周定光，他的弟弟是怎么轻敌大意，而后被刺破心脏，血流而尽地死去。

　　他至今记得听到周崇光的死亡时，周定光的反应，很有趣，只凭那一点看的话，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杀害了不知道多少人、连孩童都不放过的恶魔。

　　他满意地看着周定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里的质疑和愤怒几乎化为实质，而后激动地站起来，被拷着的一双手不住地击打光墙，而后被监测系统判定危险，执行休克程序，被拖下去。

　　看着周定光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拖下去的时候，程潜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愉快。

　　李梦鱼说的也许不错，自己与他，本身就是一类人。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有陆琛在，自己不必也不会铤而走险。

　　审判漫长而无聊，周定光的犯罪事迹，受害者的指控，李梦鱼作为污点证人的发言，每一个过程，都因为周定光的犯罪时间之长而令人困乏。陆琛克制住自己打哈欠的欲望，下意识偏头看旁边的程潜，果然，看到一个两眼放空的教授先生。

　　一个在这样的场合都能毫不顾忌地出神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陆琛麻木地接收着李梦鱼的声音，心说。

　　他其实专门去找过李梦鱼，在程潜还在监护室的时候。虽然程潜坚持自己身体没有问题，但是陆琛实在害怕，谁知道李梦鱼注射的究竟是什么！

　　程潜拗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去做个检查，陆琛是没法心安，也就半推半就，去找于庚做了个全面体检，顺便制定一个调理计划——前些年为着抑制剂的成功，他试验了许多药剂，对身体确实不好。没遇着陆琛、甚至没有爱上他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两个人既然决定好好在一起，那程潜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好身体，长长久久地陪伴他。于是，就在医院好生住了半个月。

　　陆琛就是在那段时间去找的李梦鱼。

　　李梦鱼见着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只是懒懒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议员先生，又见面了。不过这次，倒是攻守两易。”说罢，似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陆琛并没有同他闲聊的想法，开门见山：“你给程潜注射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李梦鱼这时候才抬头，看向陆琛，“陆议员不应该已经享受到了？”

　　“那只是一支B转O的试剂罢了。”

　　“怎么样，作为omega的程潜，比作为beta的程教授是不是更有风情？”

　　李梦鱼起身，凑近陆琛，一双阴沉的眸子直勾勾地对上陆琛，面容猥琐。

　　陆琛看着这张脸，直犯恶心，眼见问不出什么，打算采用非常规手段，正要叫人把他带走，就听见李梦鱼又说，“陆先生与其在这里审判我，不如去问问，您亲爱的程先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布置好爆炸现场，又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杀了周崇光的呢？”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如果我注射的药剂真的危及生命，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在李梦鱼被拉走去特殊刑讯室后，等待审讯报告的陆琛不得不承认，李梦鱼的话将他从涿州回来之后一直埋藏的恐惧点破，他思索许久，还是叫孙立言去查程潜回国后的事情，无论巨细，并反复叮嘱，生怕出什么意外，损害程潜的名誉。

　　孙立言的行动很迅速，一来他长期负责相关方向事务，熟能生巧；二来周定光一派既倒，和他牵扯得上关系的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陆琛，是以查探许多往事，都没了阻力。

　　不过一周，报告就整理好，出现在陆琛的终端里。

　　陆琛看完报告，胆战心惊，为自己当初莽撞的将人带回城东别墅的决定感到庆幸，他不敢想如果当初没有居心叵测地与他产生联系，那么现在的程潜，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

　　难怪天恒收进的那几位转化失败者，能在按常理无法实现的时间得到妥善的治疗！

　　难怪在李梦鱼约他见面不过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安排好一场足够轰动但伤情较轻的爆炸！

　　这一切，根本是他为自己筹谋的！

　　他研究的根本不是什么通用型抑制剂，而是和李梦鱼方向相反的O转A的转化剂，为着他的试剂能成功上市，他费尽心思，甚至早早就策划好了一场针对自己的谋杀，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促使项目完成。

　　“x年月日，程教授将截止日期所有数据保存，拷贝三份，并留有限定条件公开言论。”

　　……

　　“x年月日，程教授前往瑞金银行，取出保存于此的一份存储数据。”

　　陆琛强迫自己往下看，看到第二条时间的时候，觉得这时间似乎发生了些要紧事情，于是把时间单独截出来问孙立言，得到对方痛哭流涕的一个表情，“这时候，您还记得您收到那个生物分子结构的时间呐！”

　　果然，陆琛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随口敷衍孙立言几句，从怀里里掏出那枚银光闪烁的存储器，轻吻，这果然是自己的幸运符。

　　……

　　审判终于结束，人证物证俱在，加上那通被泄密的秘密会议，买卖人口，以权谋私，结党营私，危害联邦安全，数罪并罚，周定光被处以死刑，择日执行。

　　在审判长宣判完成之后，所有人热烈鼓掌，庆祝法律的胜利。周定光在掌声雷动中，被押解回监狱，等待他的死期。在经过陆琛的时候，他忽然转头笑了，目光森冷诡异，低头，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说，“陆议员，我祝贺你，政治上的成功。”

　　“不过，有程潜，我会乐见你的失败。”

　　“今日的我，就是来日的你。”

　　程潜本想拉陆琛离开，不想周定光非凑着说话，忽略陆琛的脸色，猜都猜得到，周定光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程潜于是神色不虞，也不顾什么礼仪，就拉着陆琛起身，但是陆琛却安抚地捏捏他的掌心，然后对着被人押着的周定光，莞尔一笑，“周先生好走，至于您的担心，我相信——”

　　“您完全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