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ABO）》绩姜

19、求助

　　陆琛把自己陷在驾驶室，在智能系统第三次提醒驾驶员设置飞行目的地以便规划最有飞行路线之后，手指悬在地图上空，没敢下定决心，往云华的坐标按去。他有些懊悔，为什么偏偏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凡……他也能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寻求程潜的帮助。

　　他有些沮丧地，揉揉自己的脑袋。
　　可是，除了程潜，还有谁可以信任，且有这个能力呢？陆琛心里清楚，即使这些年，他们招揽了一批生物医药方面的人才，但是在这个领域，尤其是在性别基因方面，程潜几乎是目前最优秀的科学家，为着国家大义，他必须跨过自己这一点心理障碍。

　　也许……程潜真的如他所表现的一样，并没有将昨晚的事太放在心上呢？陆琛开解自己，毕竟在程潜看来，自己与其他alpha也没有什么不同，硬是要说，也只不过可能是信息素契合度稍微高一点，他想到这，神情又颓丧起来，程潜作为beta生存那么多年，要是他的信息被录入系统，也许，连契合度这一项优势都不能占。
　　对于程潜，陆琛不无悲哀地承认，他和他的所有关系，追究到底，都只是由十四年前那个的夏天，他的见到刚刚分化的程潜的幸运所联结。那个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夏日，在程潜，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夏天。也许，他曾经为自己的信息错误感到过迷惑，但是，毕竟对自己有利，在短暂的惶恐和不解之后，便可以拥抱理想生活。那被闷热的夏日所包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在新生的丰饶生活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更遑论他后来几乎可以称得上璀璨的科研生涯。
　　这样的认知，让陆琛忽然生出一点不甘来。
　　在智能系统重新检测机舱内生物数据，确认人安全，再次发出提醒之时，陆琛终于将手指按在云华的图标之上。

　　陆琛才在生科楼前的停机坪停好，走出驾驶舱就看到一群人从生科楼出来，一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看起来喜气洋洋的，陆琛忽然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他看到的工作状态的程潜，想，要是程潜的项目能顺利一点，让程潜也露出这样欢喜的神色该多好，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在那群人侧过身，像是给谁让出位置，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形就出现在人群中央。年轻的学生们向花朵一样往他身边靠拢，一派熟稔。
　　这是程潜的项目有了进展？陆琛疑惑是否该为自己的情感也许个愿。

　　程潜一行人去聚餐，本来也就往这个方向走。走近了，才发现站在飞行器边，呆立着的陆琛，学生们面面相觑，一齐噤声。开玩笑，平时聊八卦也就算了，当真看到人，哪里还敢出声。
　　还是程潜走上前，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们的关系，不至于要每天都要见面，更何况昨天才发生那样的事情，程潜觉得以自己对陆琛的了解，若非必要，他一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琛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他望着程潜，很理所当然的，“来接你下班。”然后，才像正常男友一般，微笑着和他的一班同事和学生们打招呼，有些埋怨地看着程潜，“你下班后有安排都不通知我，万一……”
　　陆琛的表现不可谓不反常，程潜花了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当众表现出嫌弃，结结巴巴地承诺：“今天实在突然，餐厅都是才定下……”解释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同他解释的必要，于是话题突转，变成“再说了，你工作也累……”
　　虽然只是场面话，甚至带着一点敷衍的成分，但是听到程潜关心的话语，陆琛紧绷一天的眉目都舒展开来，他想，程潜在人前总是顾及彼此的颜面，要不是事情需要保密，那么在公开场合向程潜提出请求实在是太好不过。这念头一出来，陆琛又连连否定，为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的利用心而感到可耻。
　　但是陆琛的神色表现实在太过明显，别说那些平常就拿各类名人八卦调剂生活的学生们，就连一天六十个小时愿意花费五十九个小时在工作上的他的同事们都敏锐地铺捉到陆琛的神色变化，于是，平日就比较爱开玩笑的简就开口打趣，“程，我们原先都只在星网上见过陆议员，今天可算沾光，见到真人。不知道有没有幸运，能和陆先生一起，进行聚餐呢？”
　　程潜有些不开心，他原本想着随口应付陆琛两句，把人打发走，到时候自己结束聚餐或者等到明天，再跟陆琛联系。毕竟星网上并没有什么爆炸消息，想来也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晚个一天也不至于出事。但是简这一出声，陆琛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果然，简才说完，陆琛就很欢喜地应下，“能和大家一起聚餐，是陆某的荣幸。”
　　程潜心里有些烦，强忍着脾气，跟大家交代了几句，就拉着陆琛进了飞行器。

　　飞行器舱门一闭合，陆琛就松开握着程潜的手，低声道歉，“实在抱歉，为人前的失礼。”
　　程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更烦躁，不知道是为着他在人前本不必要的亲昵，还是其他，但是，长期的工作让他养成一个不算坏的习惯，对于这种不明的情绪，他选择打包放置一旁，等有时间再集中处理，于是，在这个时刻，他将自己这种莫名的烦躁放置一旁，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陆琛却像是没有听到程潜的问题，只是问道，“你们定的餐厅在哪里？或者，我设置跟着他们的飞行器飞？”
　　“Astra。”程潜吐出这个名词，然后审视陆琛，“你究竟遇到什么事，需要找我帮忙？”
　　一切设置完备，陆琛没有任何理由回避程潜的提问，他终于还是偏过头，顶着程潜炯炯的目光，叹口气，“舅舅他遇见很棘手的情况，我们想了许久，只有你，在技术和信任方面，都信得过。”
　　程潜看着他纠结的神色，潜意识里觉得陆琛即将告诉自己的，会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他有些激动，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这个狭小空间里雀跃跳着，听见自己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什么？”
　　陆琛却转回头，直视着傍晚一成不变的灰黄天空，久久沉默，最后，在Astra高耸入云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才终于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在这里不能说。回家我会告诉你。”

　　两个人这种温温吞吞的局面快要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