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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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俞辞的这份数学考试卷一直到了晚二上课的前几秒钟，才受封澜舟所托被周围的同学桌桌相传地送回来。
最后一棒落在江佑手里，他接过来刚想要递给晏俞辞，拿到手后却发现卷子中间折叠的内层里夹了张形状诡异的白纸。
像是什么人随手从草稿纸上扯下来的一小半似的。
江佑手指一顿：“？”
不久前林子浔递过来的纸条还印象尤在，江佑低着头，捏在卷子的手指力道难以抑制地有些发紧。
占有欲作祟，他头一回生出了可耻的、想要偷窥别人隐私的想法。
......为什么他和谁的关系都这么好？
江佑忽然想起来刚开学的那几天，晏俞辞弯着眉推过来的纸条。
还有上面那句笔迹清秀的话。
——“谢了，体育课请你喝奶茶”。
上课铃响起来的瞬间，江佑猛地从回忆里缓过神，转头看了还在趴着的晏俞辞一眼。
他后知后觉地理智了下来，什么都没做，只是把远道而归的试卷放回到了左边桌面上，而后又伸手轻轻地拍了下这人有些瘦削的肩膀。
“上课了。”他凑过去时的声音很轻，又带了点微微的哑，“......晏哥。”
“..........”被喊的人没有动。
江佑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在黄金前三排的位置帮数学课睡觉的同桌打掩护”这件事的可行性。
就在他想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手指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江佑一怔。
晏俞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直起身时他肩上松垮披着的校服因为惯性滑下来，敞开的拉链擦过两人相握的指尖，无声地堆落在了座椅上。
江佑原本悬空的手指随着他的忽然握上来的动作往下一沉，温热干燥的手指蹭过晏俞辞微微凸起的锁骨。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平时骨子里总透着种懒散劲儿的人现在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上课了吗？”晏俞辞垂着眼睛看了看被自己抓在掌心里的那只手，抬头再看过来的时候，浅褐色的瞳孔微微有些涣散，“你刚......叫的我什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尾音很轻，又带了些迷迷糊糊的上扬语调，江佑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指开始沁出薄汗，那个被他刻意喊出来的称谓在齿列滚了几圈，进退两难。
江佑没来由地想了些有的没的。
......别人都可以叫，他难道就不可以吗？
手指还被人松松垮垮地牵在掌心里，他张了张口，仿佛是在作答一份剖析自我似的考卷：“晏——”
“你们这次考得都怎么样啊？”
石晓娟的声音遥遥从班级门口传过来，三两聊天的同学随即一静，重新回归了死气沉沉的鹌鹑氛围感。
江佑咬了咬舌尖，沉默着把那个刚要重复的称呼吞下去。
手指被人轻飘飘地松开，他并没能看清晏俞辞转回头之后的表情。
桌子上放的数学卷混着些铅笔留下的草稿痕迹，江佑又想起来那张和晏俞辞的数学卷一起回来的纸条。
有点烦。
教室前方的体委占着个能与数学老师愉快沟通的好位置，在座位上七扭八歪地喊：“考得老好了！老师！！”
石晓娟正站在旁边，闻言把握在手里的卷子卷了起来，照着他脑袋不轻不重一敲：“你这是真话还是反话？”
封澜舟哎呦一声十分夸张地抱着脑袋往桌子上倒：“你别不信啊老师！！都是真话！”
周围同学哄地笑开，石老师脸上的严肃没绷住，小幅度地弯了下嘴角，然后抬起胳膊把手里的卷子在半空中扬了扬：“那来吧，先对一下选择题的答案。”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齐刷刷的一片翻卷哗啦声。数学老师对答案的时候喜欢叫同学起来念，几秒钟后，还在发愣的江佑猝不及防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平整带着草稿痕迹的卷子被他压在手掌下面，选择题的题目上只有零散的几个用铅笔划上去的选项。
从来没有考完试对答案习惯的江佑：“.........”
不是，等等，为什么会有这种环节？
仍未完全适应上课形式的人在心里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刚想硬着头皮开口说明自己几近空白的试卷情况。
——左边忽然推过来一张眼熟的、标着选择题答案的数学卷。
江佑盯着那上面被人睡觉时压出来的折痕看了几秒，恍然有种当初语文晚自习跟人合看一本语文书的熟悉感。
或者再往前，是他初来乍到时那张带着“帮有着十一个孩子的母亲选车”的听力卷。
他定了定神，照着晏俞辞的试卷把选择题的答案念了出来。
等到数学老师在黑板落下最后一个选项的笔画，封澜舟在最前面分贝极大地嚷着全对，他看着讲台上请坐的手势坐回座位，没忍住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晏俞辞已经把自己的数学卷从两个人的桌子间隙间抽了回去，察觉到江佑看过来的目光，又冲着人轻巧地眨了下眼。
“这下扯平了。”他说。
江佑把临到嘴边的谢谢咽了回去。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点难过。
“.......不是这样的。”江佑垂着眼睛没敢看人，低着声音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晏俞辞按在试卷上的手指一顿。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桌面旁边那张被揉作一团的草稿纸上，犹豫几秒，最终还是逃避问题似的沉默了。
······
半小时后。
托会议通知的福，晏俞辞如前人般命运地被老师拎上讲台，与黑板左边的林子浔面面相觑。
而数学老师则在接了个电话后匆匆跑出教室。
林子浔手里拿着一根断成两半的粉笔，不确定地跟这位同命相怜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嗨？”
晏俞辞表情麻木：“你好。”
他现在真的怀疑是不是刚才对江佑态度不太好，所以自己现在也遭了报应。
——不仅被老师拎出来挂了黑板做立体几何，还指明了要用第二种建系和坐标的方式求。
晏·计算废物·俞辞把粉笔头怼在黑板上，默默深吸一口气。
......x轴y轴和z轴保佑。
因为老师离开的缘故，教室里那种带着三两嘀咕的奇异安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对各科答案的吵闹。
林子浔赶着投胎似的匆匆写完几何版的证明和距离计算过程，下讲台前还不忘拍了拍旁边那位难兄难弟的肩。
“...........”晏俞辞在讲台上独自屹立不倒，瘫着脸把刚算错的式子全部擦掉。
坐在讲桌旁边距离他不过三米的封澜舟已经对完答案无所事事，对着他晏哥错误百出的计算过程看了半天，乐道：“不是，你行不行啊晏儿？”
还在与根号和加法苦苦挣扎的晏俞辞：“......闭嘴。”
林子浔从讲台窜回座位的途中跑得急了点儿，险些撞飞晏俞辞那张没坐人的空桌子。
连带着江佑那边的书都往右边移动了几厘米。
“对不起不是故意.......”她边扶桌子边匆忙抬头跟人道歉，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了。
因为江佑的视线始终没从黑板上移开过。
“......”说是黑板其实不太恰当，林子浔顺着他的目光落点看过去，才发现他看的似乎好像是晏俞辞。
林子浔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一时有点震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对......对不起？”
江佑像是刚被叫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撞歪的桌子，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林子浔就眼睁睁看着这人先把晏俞辞歪了又被扶正的桌椅再度扶了一遍，然后又单手把自己的桌子对齐摆了摆。
“........”撞歪桌子的罪魁祸首恍惚着坐回后面的座位。
晏俞辞这道立体几何几乎是踩着班主任回班的死线做完的。他前脚刚到座位，后脚石晓娟就跟着站在了班级前门的走廊里。
江佑清楚地听见晏俞辞松了一口气。
趁着石晓娟没往这边看，林子浔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在后面用笔尖戳了戳晏俞辞的后背：“哎，晏哥。”
晏俞辞按着卷子循声向后靠了靠：“怎么了？”
林子浔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旁边的江佑忽然动了动，稍稍转了下头，视线安静地落在她手里戳着晏俞辞后背的那支笔上。
“.......没，没怎么。”林子浔话收回去的太快险些咬了舌头，她木着脸把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数学试卷拎起来，“就是想问问你最后一道题的第三问你怎么算的。”
果不其然，江同学把脑袋默默又转了回去。
林子浔：“............”
对不起是我看出来的太晚了。我有罪。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