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咕咕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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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俞辞表情复杂：“我......”
他想说出于某种原因要不再等等其他人来，但是路铭航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用我了！人有三急，晏哥，我相信你！！”
晏俞辞默默地咽下了自己苍白无力的辩驳，无奈道：“成吧。”
得了他的肯定答复，路铭航霎时喜上眉梢：“妥，那我走了啊！”
他这句话的后半句，甚至都是跑出去半米之后才远远地跟着风扔回来的。
晏俞辞情真意切地再次感受到了命运不公。但是答应出去的事向来覆水难收，他看了看远处还在勤勤恳恳干活的江佑，打心底祈祷其他组员能来得快一点。
地上的落叶其实没剩多少，大多数都被小面积地拢在了一起，形成了圆矮的落叶堆。
明显是在等着被人扫进撮箕里。
晏俞辞拎起旁边被路明航随手扔下的撮箕，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嗨，同桌。”
江佑手下的动作一顿，也跟着朝这边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两句话结束同桌之间的例行问好，晏俞辞松了口气，弯着腰把撮箕往地上一杵。
江佑看他过来，似乎是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也没说，几秒钟后就默然不语地拿扫帚往里面收落叶。
——不知道是不是晏俞辞的错觉，他总觉得江佑的动作有点生疏。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又发现这人扫地时眉头稍蹙，唇角微微抿着，俨然把“清扫任务”当成了一项如临大敌的任务。
有几片落叶钻过扫帚的空隙被留在地上，江佑皱着眉把它们重新又扫了进去。
晏俞辞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嘴欠使然，先前在心里和江佑自顾自划出来的分界线被他短暂地擦去了几秒：“我说同桌——”
江佑手里的扫帚顿了一顿。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操场上扫落叶？”晏俞辞的手搭在他肩上，语气里带了点儿揶揄，“——扫帚有待驯化。”
江佑......江佑很想问他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种绝情的话，但是他没有。
就算被人当面拆了短处，江佑的表情也没怎么变，反倒朝着他笑了笑：“嗯，的确是第一次。”
“以前待的那个高中，这些杂活都是学校雇人来做的。每个班的学生都只要专心学习就好。”
晏俞辞猝不及防从江佑嘴里听了这一长串的解释，人还有些懵。
因为以往江佑只会回他一句“嗯”。
盯着江佑握着扫帚的修长手指看了几秒，晏俞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如今本不该问江佑这些。
他们之间也没那么熟稔。
地上的落叶不断地被人轻轻扫进撮箕，远处操场上传来三三两两的同学赶去考场时的聊天声。
晏俞辞后悔自己就这么揪了个聊天话题出来：“那你可算是来对了，在这里你不仅能体验到秋天扫落叶，还能体验到一大群人春天拔草冬天扫雪，热闹得很。”
江佑也不知道是被他哪句话逗到了，晏俞辞很清楚地听见他的笑声。
“那你会教我吗？”江佑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微微向旁边偏了一点，密而长的眼睫垂下来，嘴唇恰好从晏俞辞耳朵上方剐蹭而过，“......晏同学？”
他这声同学叫得实在恰到好处，晏俞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应该会吧......要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同桌的话。”
正好最后一堆落叶也被扫得所剩无几，晏俞辞欲盖弥彰地慌忙直起身，一把从他手里将劈了叉的扫帚抢了过来。
“呃，我去把工具送回去，你的考场是在一楼吧？来回也不太方便，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就急匆匆地拎着几把扫帚和撮箕混入了零散往南楼去的人流里，只给江佑留了个蔚蓝色的校服背影。
——第二次了。
以往晏俞辞不会是这种自己单走的类型，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
短短一天半的时间被人连续扔下两次，饶是迟钝如江佑也觉察出了些许端倪。
......有点不对劲。他站在原地，很轻地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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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始终被烦闷冗杂的事情压着，晏俞辞左手拎扫帚右手拎撮箕，再加上腿长，直接一口气爬到了五楼。
好在兜兜转转几个学期回来，第一考场轮到了自己班，起码不用再多花时间来回周转。
晏俞辞有些麻木地把工具放回到班级门后方的角落里，一转头看见路铭航在其他同学的位置旁边口若悬河，瞧见他进班居然还不忘热心打招呼：“嗨！！”
晏俞辞想起方才无比难熬的十几分钟，罕见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嗨你妈，滚。”
路铭航莫名其妙被凶了一嘴，转头对着林子浔纳闷道：“他吃错药了？”
林子浔语气幽幽：“也可能是对于你临阵脱逃行为的鄙视证明。”
路铭航：“.......”
路铭航自认理亏：“好吧！”
晏俞辞没空理他们的赛后复盘，数到自己考号位置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郁闷。
明明之前对他不理不睬的人是江佑，不肯融入集体的人也是江佑，为什么现在处处落荒而逃的人却成了他？
......连猝不及防对视几秒，都像是要被开水烫到一样、心乱如麻的程度。
晏俞辞实实在在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他好像又在思考过少的状况下，做了一个不适合他自己的、颇有些错误的决定。
而且对江佑来说也有些不公平。
但不管怎么说，在考试的前十分钟想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断港绝潢，万一待会儿的阅读理解真的顺着思路跑偏，未免有些太得不偿失。
虽然晏俞辞本人不看重成绩好坏与否，但是对于晏父来说，差了三四分也是差——都是自己儿子成绩下降需要补课的证明。
晏俞辞叹了口气，有心想提前把考试要用的涂卡笔从笔袋里拿出来，伸手往旁边一捞，却结结实实地捞了个空。
晏俞辞：“？？？”
晏俞辞机械般地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桌面。
......他想起来了。
他好像，把自己的考试用具，全都扔在了操场。
之前跑路跑得实在太急，他的手里只拎了扫帚和撮箕，以致于自己的涂卡笔、橡皮和0.5黑色签字笔全都被遗忘在了操场西侧的草丛里。
此时此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和雄伟粗壮的杨树根哥俩好似的肩并肩，共赏秋日美景。
晏俞辞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班级黑板上方的石英钟。
......还剩六分钟考试开始。
——什么叫祸不单行雪上加霜啊？
谢邀，晏俞辞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挺符合的。
所幸监考老师还没有到达战场，晏·倒霉人士·俞辞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身后远远传来严柏同学的一声关怀之喊：“晏哥——快考试了！你干嘛去——”
他并没能听见晏俞辞的回答，因为这人已经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跑没影了。
······
高速奔跑带来的窒息感太过强烈，晏俞辞太久没剧烈运动，能跑到现在全凭意志力还撑着口气。
方才扯着楼梯扶手一步跨下去四个台阶已经是极限了。
他几乎无暇思考，以致于跑到教学楼门口大厅看到前面有人的时候也来不及刹车，不偏不倚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撞过去的瞬间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晏俞辞本来就晕头转向似的缺氧，这回更是连自己撞的人是谁都看不清。
对方被他扑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显然是被撞得狠了。
晏俞辞跑得太急，此时还在胸口缓不过气来地喘着，几秒钟后模糊的视线终于重新归于清晰，他认出这人身上穿了件蓝色校服，是和自己同年级的学生。
晏俞辞缓了口气，一边从人的怀里往后退，一边急急忙忙地出口道歉：“抱歉啊同学，我——”
他的话忽然被对面的人轻声打断道：“......晏俞辞？”
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晏俞辞愕然抬头。
江佑的手指还虚虚地拢在他的肩头上。
他眉头稍蹙，问询里带着一点不确定的语气：“......这么急，去做什么？”
两人这个角度离得很近，晏俞辞几乎是被扣在他怀里，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颚线。
只是时间实在紧迫，晏俞辞也无暇顾及那些自己心里的弯绕别扭，再去犹豫这事该不该跟江佑说：“......快考试了，我涂卡笔还在操场上。”
然后他感觉江佑捏着他肩膀的力道忽然变重了一点。
他听见江佑说：“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
......什么？
“可是——”你也知道，快要考试了。
晏俞辞有些发懵，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人用手轻轻地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三十秒后，冗杂刺耳的考试铃声悠悠回荡在空旷无人的教学楼大厅里。
晏俞辞站在原地，几分钟前运动所致的心跳加速不仅没有转好的迹象，反倒愈演愈烈——
如同擂鼓一般，将他所有谨慎入微的理智都盖过去。
......留下了大片未经雕琢的空白。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咕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