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浪的神明遇到罪大恶极的魔王》燃莲

5、五

　　“爆炒人心。你可真知道变通啊。”小白夸秀空。
　　秀空很得意：“害，过奖过奖，曲曲小事，不足挂齿。快，多夸夸。”
　　“可是那条蛇，的确做了恶，的确杀了不少人。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害，我放过他有什么用啊。那个道士又不会放过他。”秀空很洒脱，“那个道士会抓着小蛇妖的罪过和他一直纠缠下去的。被个阴险毒辣的人类纠缠，远比我这个神仙去直接把他收了来的麻烦。有的他头疼了。”
　　“其实，这也是天庭派给你让你去积累点功德的机会吧。”秀空一语中的，点明了重点。
　　“可不是。”秀空耸了耸肩，“我天天混吃等死，我名义上的‘母亲大人’看不下去了，随便给我找点事情做做，好让我这个……天界五皇子，有点威信。可是我搞砸了呢。嘿嘿。”
　　“出身好，真好啊。”小白酸了一句。
　　秀空点着头：“那可不是，太爽了。”
　　这次也一样。眼见着封神大典要开始了，这位天界五皇子好像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根本上不了台面。他六弟上一次封神大典都已经有了神位了，他还只是个皇子——哦不，是一个戴罪的皇子。于是，天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让他来收了小白。

　　“当神仙不就是为了能长命百岁、刀枪不入、胡作非为么？”秀空反问小白，“你说说看，我不想去收服什么妖也不想协助什么‘被选中的人’我有什么错？”
　　“当神仙可以长命百岁、刀枪不入，所以才有能力拯救苍生。好像这个才是正统的逻辑。长命百岁刀枪不入，并不是为了胡作非为，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完成‘奇迹’。小少爷，胡作非为的……那是……魔。”
　　“拯救苍生？可你也说了，苍生大多数时间不需要我们来拯救，你给人间带来多少奇迹，相应的就会诞生出多少悲剧。啊……除非，除非你是借着天的名头，借着道的名头，借着……你自己高贵的神阶，来给苍生奇迹。”秀空说得轻巧，却句句刺耳。

　　对。
　　你可以去干预一个凡界生灵的命运。但这个理由一定要正。
　　就像不久前有个感动的天降大雨的大忠臣，上鉴不成，投湖而以一死明志。乌云仙一看，哟，那不是自己同门的多宝道人的转世么？这一世居然吃了这么多苦，太可怜了。乌云仙正好和他投湖的那个湖仙关系还不错，乌云仙赶紧和湖仙打招呼，让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大忠臣沉下去。多宝道人转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乌云仙赶快去地府找相应的官员扯皮，希望他们能通融通融……上上下下打点了好一番，终于是给多宝道人转世硬加上了三年的阳寿。凡间多了一个“大忠臣投湖而不沉”的佳话。

　　忠臣的忠心，感动了神仙。
　　佳话。
　　好。

　　可是更多的忠臣，并不是谁谁谁的转世。

　　****

　　其实，小白也出手救过几个忠臣。可是他救下忠臣的故事都没有成为佳话，反倒被添油加醋写进了各种志怪的话本。而且，这些话本流传着流传着，就被传播的人添油加醋越改越疯魔——小白不再是菩萨，而是变成了蝴蝶精、狐狸精、芍药精等等等等。话本里还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小白和他拯救的“书生”后来恩恩爱爱，甚至有的版本里，小白和他拯救的“书生”还育有很多子女。
　　因为你不是一个真正的菩萨，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神仙，你救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甚至，人类觉得，你既然不是一个神又不是一个佛，你救人，就是目的不纯。
　　——肯定是你看上你救的人了。

　　***

　　经历的多了，小白觉得，这世界挺荒谬。
　　而不用经历什么，秀空就觉得，这世界，太搞笑了。
　　秀空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当神仙。当神仙真的太没意思了。你说这地上的人，拼命地去悟什么道，去修什么业，努力地想接近天界那个“极乐世界”，可是他们自己就没有觉得，天界的‘极乐’漏洞百出么？”
　　“例如，我是天界五皇子。我将来的确有可能会成为玉帝。可是，我并不是玉帝的儿子啊。我是西王母孕育出的精灵。西王母和玉帝并不是夫妻。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路破怕滚打好不容易混到天界最高层的。这俩神根本就是两家子。西王母负责孕育什么的，所以天界神子的孕育，也是他的事。我们这些天子，根本就不是西王母‘生’的，我们只是她在孕灵池里培育出来的。
　　玉帝和王母，这俩根本没什么‘夫妻情分’可言。可是凡界却又经常流传着天帝天后恩恩爱爱的故事——还有什么阴阳协调一类的说法。
　　根本看不懂。
　　凡人向神祈求家庭和睦，祈求爱情顺遂，祈求多子多福……可是天界的神仙大家都没什么感情。和睦归和睦啦，但是真没什么家庭、夫妻、父母子女的说法。就是，贵为天界皇子的我，其实没有爸爸妈妈——母后父皇，是职位称呼，不是在叫‘爸爸妈妈’，我要是敢叫那两位老人家一声爸爸妈妈，我又要罪加一等了。
　　天界也没什么爱情可言。他们会结婚，但不会恋爱。神要恋爱了，那会被其他神看不起的——情结没有断干净，修炼不到位。
　　要是神爱上了凡人，那就更可怕了。触犯天条了，犯罪了。
　　可是总有情侣觉得神能保佑他们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