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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宝钗 ...

  •   “你这猴儿泼皮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你林妹妹可禁不住你这样打趣。”贾母爱怜地搂着黛玉,问她在宫里这些日子可好,这次出宫来,可还要回去。
      黛玉想了想,轻声道,“虽姑母说,在家中住一段日子还要去陪着她。只是我想着,从前父亲没在京中也就罢了,父亲既然回来了,我也没有常住在宫中的道理。且从私心里讲,我也更想多陪在父亲身边的。”
      “很是。”贾母闻言点头。她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宝玉黛玉凑成一对亲上加亲。如今林海又回京掌了户部,实打实的二品大员,内阁辅臣。黛玉的身份,更上了一层楼。住在宫里虽然体面,可到底不便。若黛玉出宫回林家来住,自己不时遣人去接她来走动,想来林海也不好驳了。
      想到这里,贾母眼中慈爱更盛,恨不能今日便将黛玉留在荣府里住下。“玉儿再孝顺不过了。”
      凤姐儿笑道:“老祖宗这么说,我们是不孝顺的了?”
      “你这些大姑子小姑子们都孝顺,就只你一个,掐尖抢上的,哪里看得出孝顺的心哪。”
      正说笑着,外面丫鬟喊了一声,“薛姨太太和宝姑娘来了。”
      黛玉闻声往门口看去。帘子撩起,薛姨妈扶着宝钗的手走了进来。
      因不认识来的是谁,黛玉便随着迎春等人站了起来。
      “这是你二舅母娘家妹子,玉儿跟你二姐姐她们一样,叫姨妈便是了。”贾母笑呵呵的引见。
      黛玉便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陵薛家的人了。论起来,也算拐弯抹角的亲戚,便微微福了福,叫了一声姨妈。
      薛姨妈与王夫人面容并不大像,圆圆的脸,慈眉善目。因是守寡之身,身上衣物虽也是锦缎,却是莲青衫子驼色裙。
      “这就是林姑娘吧?”薛姨妈未语先笑。这一点,倒是与凤姐儿有几分相似。拉起黛玉的手,将她好一通的打量,点头啧啧称赞,“真真是个再出挑不过的孩子了。”
      贾母笑眯眯的,“玉儿还小,姨太太可不当这么赞她。要论起这些个丫头,依我看着,凭她哪个,再也比不过宝丫头的,又稳重又大方!”
      又指着薛姨妈身边的小姑娘对黛玉说道,“这是你薛家的姐姐。”
      “薛姐姐。”
      “林妹妹。”
      黛玉宝钗两个彼此行了礼,抬起头互相看了一回。
      黛玉看来,这位薛家的姐姐,容貌丰美,一身蜜合色衣裙更是衬得她肌肤如雪一般的,更难得是看年纪没比自己大几岁,看上去却是沉静端庄。
      宝钗也在看黛玉,见她年纪虽小,容貌自是不错,气质更是出众。
      都是出色的女孩儿,初次见面,竟也升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老太太。”王夫人笑着起身,与贾母提议道,“外甥女久未过来,小姐妹们都想念的很了。不如,叫她们去厢房里坐着,自在说话。”
      贾母含笑拍了拍黛玉的手,“去吧,跟你姐妹们一起玩去。”
      又命丫鬟们预备下茶水果点,让凤姐儿将黛玉等人好生送去了厢房里说话。
      离了贾母王夫人等,不但黛玉和三春姐妹,就连凤姐儿也觉松快了许多——至少,不必挖空心思在讨好老太太的时候,还要顾及着不能得罪了二太太了。
      “妹妹们坐在这里说话,我这就去正房里服侍老太太和太太们了。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只管打发了丫鬟去要。就只一样……”凤姐儿笑得促狭,“可不许背后说道我啊。”
      “二嫂子既是怕我们说道,不如索性坐下来听着吧!”探春笑着一扯凤姐儿,“你这镇山太岁坐在这里,谁还敢说你呢?”
      “好妹妹,我倒是想跟着你们一处玩,老祖宗和太太们可谁去服侍呢?”说笑了几句,凤姐儿才带着一阵香风回了正房。
      三春姐妹之中,迎春温吞,惜春还小,只有探春与黛玉年纪相当,又素来聪慧大方,等凤姐儿走了,有丫鬟送了清茶上来,又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果子点心,众人围坐在圆桌旁,探春便与黛玉问道:“林姐姐,我听说宫里规矩很大,但有一点的行差踏错,便会引来责罚,可是真的吗?”
      “宫里规矩自然是要严谨些的。”黛玉也不瞒着,“只是也有三妹妹说的那样,只要谨慎些,与在家里过日子也并没有多少的不同。”
      因林皇后的关系,她又时时与四公主在一处,再加上有太上皇几次叫她陪着下棋,哪怕在宫里,黛玉也是被宫人内侍争相讨好伺候的。说规矩大,也还真的大不到她的头上去。
      探春双手一合,似是松了一口气,“听林姐姐这样说,我倒是放心了。”
      惜春不等她继续说话,忙插嘴道:“林姐姐在宫里都做什么消遣?”
      “也只是看书下棋,偶尔兴致来了,便画上几笔,或是跟着宫里舞乐司的师傅学着抚琴,略打发时间罢了。”
      惜春忙道:“林姐姐也喜画?我也极爱的,上回还给姐姐看过的。”
      “我记得呢。”黛玉与惜春拉着手,她上次来,便看到过惜春正在学画,画的虽只是些常见的花草虫鱼,可很是有些灵气。“我在宫里得了几样好颜色,也带了些来给你呢。”
      惜春大喜,“那我可不客气了!”
      她虽然住在荣府里,排行也被叫一声四姑娘,可她是东边宁府的人。还未出生呢,亲爹就跑去城外修仙炼丹了。因年纪大了,亲娘生下了她就撒手人寰,亲哥哥呢,比她大了二十多,也没什么心来照管她。还是这边的老太太怜惜,将她接到了身边养活。明明是国公府实打实的嫡出千金,可惜春在荣府里,也实在是不大硬气,除了份例里的东西,她也不好再开口要什么额外的东西。
      便是这喜画吧,手头的颜料,也不过是寻常的几样。就这,还是她剩下了月例银子,叫人外边买来的呢。
      黛玉心细,上次来到荣国府,便发觉了。这次与林海同来,也便叫人将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好了,送给小姐妹们用。
      叫青霜去取了东西进来,给惜春的是一整套的上用颜料。迎春喜棋,给她便是套水晶打磨的棋子,探春则是一本前朝大家的字帖。
      虽是小姐妹之间送的礼,可也不轻了,且都对着各人的心。饶是探春有些小心思,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和迎春一起,欢欢喜喜地对黛玉道了谢。
      黛玉本没想到薛家姑娘也在荣府,幸而张嬷嬷周到,多预备了几样礼出来,正有一件双面绣的小桌屏,原本是要送给李纨的。
      黛玉便送了与宝钗,还带了些歉意道:“不知道薛姐姐喜欢什么。”
      “林妹妹这话说的,叫我不知道这么接下去了。”宝钗是个玲珑周全的人,忙笑道,“咱们头次见面,原本该是我这做姐姐的送妹妹东西的,这反倒是先偏了妹妹的。”
      想了一下,叫过了自己的丫鬟莺儿嘱咐了几句,莺儿忙忙地走了。不多时,取了件宝钗做的针线过来。宝钗拉着黛玉的手,“妹妹知道我家里的,我若送妹妹金玉之物,反倒像是薄了妹妹的心。这是我自己绣的,妹妹别嫌弃。”
      黛玉就见宝钗的回礼,是块儿二尺见方的绣件,上面绣着蝶戏牡丹。
      “薛姐姐好针线。”黛玉惊讶了。看宝钗比她年纪没大了几岁,可这一手绣活,真真是精细的。尤其那两只彩蝶,停在花瓣上展翅欲飞,简直是活灵活现。
      换了黛玉自己,再绣不出这样的来。
      “整日里在家,闲着也是无事。我与妹妹不同,素不喜读书念诗的。母亲也说,女孩子还是贞静为要。这是我绣好了,预备着做枕头用的,妹妹不嫌弃便好。”
      “哪里会嫌弃呢。”黛玉忙叫青霜来好生收了,三春等人也都有回礼相赠,一通你来我往后,几个小姑娘才又坐在一处说笑起来。
      一时在荣府中用过了午饭,林海便带了黛玉与贾母告辞。
      贾母嘱咐黛玉道,“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有心留你住几天。只是你父亲才回来,正该是你们父女团聚的时候。过些日子叫人去接你,你可不许不来。”
      “是。”黛玉笑应,与林海一同离开了荣府。
      回去的路上,林海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黛玉敏感,发觉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爹爹?”拉了一下临海的袖子,“您这是怎么了?”
      林海睁开了眼睛,撩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看又放了下来,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早就有所准备,如今的荣国府,与岳父在时的荣国府,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只是今日过来,却依旧没有想到,当年威名赫赫的荣国公后人,竟已经不堪到了这样的境地。
      两位舅兄,贾赦只看脸色,便不难看出是个被酒色误了的,另一个贾政满嘴的忠君仁义,林海却听说了他亲自作书,将个戴罪起复的同宗荐到了应天做知府。这样的手笔,真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能够做到的?再有下一辈的贾珍贾琏,再小一辈儿的贾蓉等人,林海挨个儿的过了一遍,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夸夸其谈外,没有一个能够撑起门楣之人。这半日下来,话里话外的对他都是恭维,贾珍甚至提起了宫里的元春。
      思及这几年关于荣府的传闻,林海不禁摇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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