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23、旧事

　　黛玉抬头就看见了相携而来的靖王夫妻，忙行礼问好。
　　“阿岚和玉儿怎么在这里？”靖王妃笑问，目光落在紫燕和青芽手里捧着的白玉瓶上，“好俊的花儿。”
　　“姑母喜欢，青芽姐姐送一瓶子到竹影轩去。”
　　青芽应了，和紫燕一起屈膝行了礼，自去送花儿。
　　“到底玉儿想着我。”靖王妃在桌旁坐下，拉着黛玉到怀里，“可吃了晚饭？”
　　黛玉点了点头，“已是吃过了。今儿有一道拌了粉皮儿的小青菜，我吃着味儿好，还多用了半碗粥。”
　　“那就好。你要喜欢，明儿叫厨下再预备。”黛玉这样的清瘦，靖王妃早就请过了太医来看，也不过是说并不是病，只是先天弱了些。听见她说多吃了半碗粥，靖王妃高兴得很，吩咐了侍女去赏了厨子，与黛玉笑道，“我素来不赞同没事儿吃什么补药，好端端的身子骨都能被药拿坏了。五谷便可养人，每餐多用些，也就好了。”
　　黛玉乖巧应了。
　　靖王妃目光扫向湖中，水映晚霞，波光粼粼，满池莲花随风摇曳生姿。
　　“怎么想到来折这水芙蓉了？”靖王只一袭家常的便服，宽袍大袖，很是清凉。啜了口茶，才问儿子。
　　府里花木极多，屋子里供着的花儿，哪里用得着费劲来水里摘？
　　徒睿岚笑道：“是这样的……”
　　“表哥不许说！”黛玉急急打断他。
　　“表妹不叫我说。”徒睿岚便大喇喇坐在了靖王身边。
　　有侍女送了清茶果点上来。
　　黛玉便亲手斟茶，先奉给了靖王，又一杯奉给靖王妃，第三才是徒睿岚。
　　再要倒时，徒睿岚便拦住了，“这个时候了，表妹还是不要吃茶了。”
　　又问靖王妃身边侍女，“有香露没有？”
　　侍女忙回道：“正有的。”
　　“那调一盅木樨清露来给表妹。”
　　侍女依言自去调弄。
　　黛玉的脸都要垮下来了。木樨清露是前两年江南那边进上的东西，以木樨蒸馏而成，调出水来便有一股木樨香，自然是好的。
　　只是味道么……黛玉觉得有些苦的。
　　她就坐在靖王妃身侧，与徒睿岚离着很近。徒睿岚一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略一想，就知道了缘故，悄悄与黛玉笑道，“表妹怕苦，回头叫人在香露里加点儿雪花糖。”
　　“我也不喜甜哪。”黛玉叹道，“我知道啦，我请表哥去折花，表哥气了，这是对我还以颜色呢。”
　　将话说得刁钻。
　　果然靖王妃大笑起来，搂着黛玉点点她额头，“惯会说这样的话，回头叫人说你小心眼儿呢。”
　　靖王几个女儿里，华泰郡主稳重，二姑娘莽撞，三姑娘谨慎，四姑娘倒是能在他跟前随意说笑，但那丫头是个粗放的性子，哪里有黛玉这样俏皮又小女儿娇态的？
　　便也笑道，“阿岚不敢。不然，我敲断他的腿。”
　　黛玉忙站起来，小声求情，“姑父不好那样严厉的，敲两下就行啦。”
　　靖王笑应。
　　没过了几日，荣府里凤姐儿又递了帖子来，靖王妃便命人将她请了进来。
　　行过礼后，凤姐儿笑道：“今日来，一是给娘娘请安。二也是我们府里老太太想林妹妹想得紧，就要到了双七节，老太太想接了林妹妹过去小住几日，与小姐妹们热闹热闹。只是不知娘娘这里，可是方便？”
　　靖王妃笑道：“既是老太太想玉儿，有什么不便的呢？玉儿上次回来也说，府上几位姑娘都是极好的，都与她很是亲近。你们也不必麻烦了，明儿我打发人送了玉儿回去。”
　　“多谢娘娘体恤。”凤姐儿本不想来这一趟的——她是个聪明的人，明明是最近不过的亲戚，可她们与靖王府，走动少得可怜。这，并不符合老太太的行事作风。她也问过了贾琏，贾琏自己也并不清楚。
　　没想到老太太又将来接林妹妹的差事派给了她，凤姐儿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没想到，靖王妃很好说话。
　　凤姐儿谢过了靖王妃，又婉言辞了王府送黛玉的话，要亲自过来接黛玉。
　　靖王妃无可无不可，也就点了头。
　　又奉承了几句话，凤姐儿告退出了王府。也没急着回荣国府，只叫马车先往了娘家去。
　　她父亲王子腾，出身金陵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王家。如今，领着京营节度使，戍卫京畿，颇受皇帝重用。
　　凤姐儿到了娘家，父亲王子腾并不在家，只母亲王陈氏在。
　　见了凤姐儿回来，王陈氏先笑了起来，问她，“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拉了凤姐儿的手坐下，吩咐丫鬟，“去将昨儿得的好茶沏一盅子来。”
　　凤姐儿笑，“娘别忙了，我也待不住的。才奉了我们老太太的话，去靖王府里接林表妹了。”
　　王陈氏哦了一声，问她，“靖王妃怎么说？”
　　看样子是没接到人，要不凤姐儿不能回娘家来。
　　“王妃娘娘叫我明儿过去接呢。”
　　王陈氏忙道：“王府不比寻常人家，规矩多些也是有的。”
　　“哪里是多些啊。”凤姐儿接过丫鬟送上的茶喝了一口，压低了声音，“上次我去王府拜见王妃娘娘，正好碰上了华泰郡主。王妃和郡主那样的气派，就是我见了，也不敢随意了呢，说话之前先在心里头掂量了好几个个儿。”
　　“还有我们林家的表妹，去我们家里的时候，王府四公子亲自护送的，坐的是八宝璎珞车。别看年纪不大，那行动说话，无一不是透着大气。”
　　王陈氏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人林家也是列侯之家，爵位本是传到她曾祖父那一辈儿的，因陛下隆恩，又叫她祖父袭了一代。到了林姑娘父亲这里，没了爵位了，可人家年纪轻轻中了探花。当年骑马夸街，满京城里的女子，就没有不争着看林探花风采的。”
　　又悄悄嘱咐女儿，“ 既叫你去接林姑娘，你可得细致着些，别叫人挑出礼儿来。”
　　“娘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儿呢。”嘴上这么说，想到上回黛玉去荣府，还是忍不住与王陈氏抱怨，“就只一样，我有心照顾林妹妹，也还得看着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行事。”
　　“这怎么说的？”王陈氏惊讶，“你姑妈就罢了，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她不疼？”
　　荣国府姑奶奶四个，唯有贾敏是贾母亲生的。林家姑娘又是贾敏唯一的血脉，贾母还不得当做心尖子一样啊？
　　“老太太自然疼她。”凤姐儿叹气，“就是姑妈，好似不大喜欢林表妹似的。去接林妹妹之前，我私下里与姑妈说，林妹妹不比自家的姑娘，是亲戚呢。是不是该收拾出一处小院子来，也好叫她住得舒坦些。姑妈只说老太太疼外孙女，必舍不得林妹妹往别处去住。我没法子，只好把荣庆堂的厢房收拾了一间出来。”
　　“这……”王陈氏一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姑子年轻时候与贾敏不大对付，可这贾敏人都没了，何苦这么刻薄一个没了娘的小姑娘呢？
　　“娘，我正想问问呢。”凤姐儿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我这冷眼看着，我们府里，跟靖王府也算姻亲了。按着我们老太太素日行事，再不会疏远了的。可我进门这两年，过年过节与王府都只是寻常走动，再没半分亲近处。”
　　王陈氏也不是寻常出身，她出自齐国公府陈家。荣国公府因何与靖王府走动少，这其中缘故她还真是知道点儿内情的。
　　命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王陈氏才极低的声音与凤姐儿说道：“这话，入了你耳就不许再想。当年，我们这一辈儿的闺秀之中，靖王妃与你林家姑妈最是出众，二人都曾做过公主伴读。那会儿，影影焯焯的有话说……你们府里老太太，有意令你林家姑母角逐皇子妃之位。”
　　凤姐儿倒吸一口气。
　　“这，这可再想不到的。”不用问，只看如今两府疏离的关系，老太太想要为贾敏谋划的，那定然是靖王妃之位了。
　　“这话你给我烂在心里头，再不许对旁人说，姑爷也不可，听见没？”王陈氏生怕女儿露出半点消息去，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告诉你，也是叫你小心些。你们府里的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哪里少得了手段呢？你别一门心思地讨好她，横冲直撞去得罪了人。”
　　叫王陈氏说，贾老太太当年没能做成皇子的岳母，如今也是不大甘心的。不然，不能将孙女元春又送进了宫里去。
　　凤姐儿只觉得听了这惊天的消息，心跳都快了几分。
　　“怪不得……”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王陈氏对凤姐儿说道，“陈年旧事的，你不用管。再说，虽你们府里与靖王府冷淡，咱们家却与王府走动还好。你不记得了，小时候还跟我一同去过王府的。”
　　“我记得，就是华泰郡主，也还记得呢。上回我过去，还是郡主娘娘提醒了王妃。”凤姐儿忙道。
　　王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好。甭管你们老太太有多大的心结，你这边儿在王妃娘娘跟前露了脸，就别生分了。哪怕借着林姑娘的名儿呢，多走动几次，说不得姑爷往后的前程，还能得些照顾呢。”
　　语毕，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姐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