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20、心跳

　　靖王妃沐浴后躺在软榻上，面上细细地敷了一层面脂，贴身的侍女映月坐在她的身后，细心地用干棉布巾替她绞干了头发。
　　三十多岁的年纪，靖王妃擅长保养，一身儿肌肤洁白如雪，光滑柔润，更兼神采飞扬，不让二八少女。
　　靖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乌发披散，慵懒的灯下美人图。
　　映月起身福了福，退了出去。
　　靖王便走过去，拉起王妃的手只一捻，笑道，“这么累了？”
　　星眸微张，将靖王的手打了下去，靖王妃翻了个身，将后背对准了靖王。
　　“气恼了？”夫妻多年，靖王哪里会不了解妻子呢？索性也上了榻，将人从后面揽住，轻笑，“你不喜欢，我叫她禁足如何？”
　　靖王十五岁上朝听政，十六岁开始当差，什么样的聪明人没打过交道呢？谢侧妃那点儿后宅女人的小心机，在他跟前当真不够看的。
　　若换个男人，喜欢这样的调调，自会是另一番的情形。只靖王却不是别人，他最不喜的，便是自作聪明的人。
　　靖王妃翻身过来，二人的脸相距不过半尺，只眼中含着戏谑的笑，“王爷舍得？”
　　“除阿清外，我再无不舍。”发妻精致细润的面庞近在面前，眼角眉梢尽是笑意。靖王神思恍惚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桃花树下浅笑盈盈，眸光清澈的少女。
　　一过经年，她也不再是她了。
　　靖王妃只将手捧了丈夫的脸，左右打量了一番，狡黠笑叹，“还是王爷，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哪。”
　　靖王屈指在她额头一弹，“笑话我？”
　　“实在是冤枉哪。”王妃叹道，“这世间最不缺的，约莫就是冤死鬼了。”
　　不等靖王说话，她又笑了起来，将手放在靖王劲瘦的腰上，轻声道，“我知王爷的心。她也不过是偶尔的嘴上功夫，能怎么着呢？给她没脸简单，好歹还有小五儿的体面呢。就只看着孩子，这回便罢了吧。”
　　提起了五公子，靖王妃又笑了起来，“小五儿真真是个活猴儿，但凡他在，再冷不了气氛的。”
　　一想到五儿子，靖王就无奈，“我只嫌他太跳脱了些。也在宫学里三年多了，倒是稳得很，回回考评倒数第二。他几个哥哥何曾这样过？”
　　倒数第一的，是豫王家的二小子。
　　因这个，靖王还曾教训过五公子一顿好板子，也没什么用。
　　靖王妃笑嗔：“一百个人，一百个天性。又不是孩子蠢笨，只是小五儿的心不在这上头。我冷眼瞅着，他是个好武的性儿。别看年纪小，上回给咱们舞剑，不是很有模有样的么？莫非只有文能治国，武便不能安邦了？说不得日后，小五儿能做个大将军呢。”
　　“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靖王失笑，“你只看他那副惫懒的模样，能吃得了军中的苦？”
　　伸手探进王妃的衣襟，在滑腻的腰肢上摩挲着，“你啊，看哪个孩子都是好的。本王……”
　　在靖王妃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醋了。”
　　“起开，天热，难受得很。”靖王妃推开了人坐起来，随手理了理滑到了肩榜上的发丝，“我还有事要与王爷说呢。”
　　靖王抓起她一缕秀发把玩，心不在焉地应，“你说。”
　　“就是老大的婚事了。”靖王妃将头发抢回来，扒开靖王的眼皮，“父皇赐婚也有三年了。先时想着孩子们年纪都不大，再略等一等。谁成想谢家老夫人过世，谢姑娘守孝。如今孝期也就要过了，是不是该将婚事预备起来了？”
　　大公子的未婚妻出自定城侯谢家，是谢家长房嫡次女。
　　靖王妃也见过那位姑娘，论模样只是中人之姿，但稳重大方，言行有度，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靖王不置可否，“谢家不是还未出孝？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靖王妃给丈夫算，“说预备婚事，又不是只大婚当天。这院子要不要收拾？家具要不要重打？聘礼要不要准备？多少的琐碎呢。阿岑又是王爷长子，他的婚事，疏忽不得。”
　　“不是有内务府？”靖王对这桩亲事，并不大看好。定城侯祖上亦是开国的老功臣了，这一代传到了谢渊手中。就靖王来看，谢渊不是个没能为的人，但此人很有些墙头草的味道。先时与废太子门下交好，废太子倒了台，谢渊跑得比谁都快。若不是皇帝赐婚，靖王再不想与这样的人家联姻。
　　皇孙们的大婚，都有内务府操持，靖王觉得，实在不必多费什么心。
　　“等谢家出了孝，挑个吉利日子办事儿就是了。”
　　靖王妃不满地拧了他一把，“哪儿有对儿子婚事如此敷衍的父亲呢？我品度父皇的意思，孩子们的婚事都是要赐婚的。咱们父母能做的，也就是在大婚上尽尽心了。”
　　“你只看着办罢了。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靖王妃无奈，只好掩下不提了。
　　倒是五公子说话算话，第二天竟真的安排了一桌小宴，请三姑娘四姑娘和黛玉。
　　因天热，便将地方定在了望香亭里。
　　“还去望香亭？”四姑娘笑了，“再看你跳一回水吗？”
　　五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勤地引着姐妹们上了九曲桥，自觉安排十分妥帖，昂首得意，“那不是闹着玩么。要不是四姐姐你追着要打我，我也不至于躲到水里去哪。结果又被四哥教训了一通，现下我这屁股还疼着哪。说起来，该是四姐姐你请我才对哪。”
　　三姑娘抿嘴笑道：“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是晚了。”
　　“可不是么，吃了姐姐的亏还能怎么着呢？”五公子双手一摊，“只好受着呗。”
　　四姑娘哈哈大笑，顺手将桥边一朵荷花折了下来递给黛玉，“香花送美人儿。”
　　黛玉接过了花来，轻轻嗅了一下，横了四姑娘一眼，嗔道，“姐姐只会打趣我。”
　　“哪里哪里，都是大实话。”四姑娘生得比同龄人高挑些，揽着黛玉的肩膀进了望香亭。
　　黛玉今日穿着的，是玉水青色纱衫素白罗裙，更显她婀娜纤细，再有湖中熏风掠过将她裙摆吹起，更添了几分轻灵飘逸，几欲随风而去之感。
　　这……也不知怎的，五公子一颗少年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快了许多。
　　这林家的表妹，也生得太好看了吧？
　　四姑娘从后边踹了一脚呆头鹅似的五弟，“去入席了！”
　　五公子哎呦一声，窜进亭子。
　　“就咱们几个，玩闹似的一桌席，叫我说，也别分什么座次，吃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不拘小节才好。”
　　四姑娘便如此提议。
　　五公子眼珠子转了转，是他请客，按照座次，自然是三姑娘四姑娘挨着，黛玉年纪最小，定会坐在四姑娘一侧，那另一侧，不就是他啦？
　　于是甚少动脑的五公子连忙说道：“话是这么说，叫人瞧见又该说我”
　　说是小宴，倒也蛮丰盛的。
　　五公子得意道：“我没让府里预备。会珍楼叫了的席面，三姐姐四姐姐和表妹都尝尝。若吃着好，得空咱们往会珍楼去吃。”
　　三姑娘便看席上菜品虽多，却大都是精致的清淡菜色，只一想便知道缘故，只笑道：“难得五弟你细心，知道咱们夏日里吃不下大荤的东西。”
　　“三姐，你弟弟我也并不是粗人哪，说句蕙质兰心都不为过啦。”五公子亲自持了乌银小酒壶倒了一圈儿果子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捂着心口，“哥哥姐姐们总觉得我我粗陋，这可怎么好呢？”
　　四姑娘拍着桌子大笑，三姑娘忍俊不禁。
　　黛玉偏头笑道：“五表哥，蕙质兰心是说女孩儿的。”
　　“就那么个意思，都差不离的。”粗枝大叶的五公子难得脸上红了红，强作镇定地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个。来，表妹尝尝会珍楼的拿手菜。”
　　殷勤地替黛玉布了满满一碟子菜。
　　“多谢五表哥。”黛玉道谢，低头吃了一小口，点头赞道，“果然味道好。”
　　五公子便喜不自禁，“那下回带你去会珍楼吃。现做出来的才更可口，会珍楼另有一道炖肘子，肉烂不腻，入口即化。今儿天热没叫来，赶明儿一定请表妹吃。”
　　四姑娘当当当地敲着桌子取笑他，“你瞧瞧表妹，仙子似的，是你那样抱着肘子啃的粗人不是？”
　　她的老天哪，这弟弟怎么长的？他喜欢吃肉肘子，就拿着肘子当天下第一的美味啦？
　　五公子懒得与她争论，劝茶劝菜的。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算散了。
　　等到徒睿岚当差回来，已经是斜阳晚照了。他进了松涛苑，就看见五公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柳儿。抬头一看见他，眼里立刻就透出喜色，“哥，你可回来了！”
　　“等我有事？”徒睿岚一身的汗，只想着赶紧沐浴换衣裳，边往屋子里走边吩咐，“珍珠，备水。”
　　珍珠在廊下笑吟吟地应道：“浴房里已经预备好了的。公子可要先喝茶？”
　　“不用了。”
　　徒睿岚直接进了浴房，五公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颇为神秘地与徒睿岚说道：“四哥，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弟弟自己清楚，徒睿岚知道五公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昨儿拍了他几巴掌，今儿还跟宫学里告了假呢，最是个吊儿郎当的做派了。他能发现什么？也不在意，解了腰带脱下纱衫，“哦？是什么？”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初现颀长身姿，细腰长腿，只着一条长裤，便有一种精悍之气扑来。
　　五公子着实羡慕他四哥的好身材，戳了戳徒睿岚的腰，忽然想起正事，凑近了徒睿岚小声说道，“我，我发现……我一对着林表妹，心就跳得好生快哦！”
　　徒睿岚低下头，“你说什么？”

　　走柳儿，我老家这边俗语，来来回回转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