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玉》乔雨今

33、苦肉计

　　又过了约半月，怡嫔到芳贵人处拜访。芳贵人见怡嫔有话要说，便屏退旁人，专心听着。“妹妹，”怡嫔拉着她的手道，“我想过了，咱们虽然不能以舒嫔毒害龙胎的罪名告她，但能以谋害皇妃的罪名定她的罪。”
　　芳贵人不解：“姐姐，她虽害了你我，可我们没有证据啊！”怡嫔笑道：“傻妹妹，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随即，怡嫔便将她的计策对芳贵人耳语了一番。芳贵人报仇心切，二人一拍即合，约定按计划行事。

　　次日下午，怡嫔便约舒嫔一同到御花园游玩。舒嫔虽觉她不怀好意，但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答应了。
　　二人在桥上欣赏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怡嫔笑道：“舒妹妹，这水这么深，你说如果人掉进去会怎么样呢？”舒兰听她这话似曾相识，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怡嫔忽地跳到水中。只见怡嫔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身子却渐渐下沉。
　　在对面观看的芳贵人见状忙喊人去救。懂水性的小太监将怡嫔拖上岸时，她不知已喝了多少口水，昏厥了过去。芳贵人即刻宣太医来诊治，众人抬着怡嫔哄哄嚷嚷地回了景阳宫。
　　皇上闻怡嫔溺水，特过来探望。此时怡嫔已经醒转，她见皇上来了，挣扎着欲起身行礼，皇上按住她肩，关切道：“爱妃不必多礼。”怡嫔顺着皇上手下压之势又重躺回床上。
　　怡嫔泪眼朦胧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抱舒嫔妹妹的小阿哥，是臣妾害死了他。臣妾这就给他抵命去。”说着，怡嫔又挣扎着起身，却被皇上一把拦住：“爱妃说的是哪里话，小阿哥是得天花没的，与你无干。事情已过了这么久，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皇上，就算怡嫔姐姐不记挂在心，也总是有人耿耿于怀。”芳贵人从侧厅进来。皇上见她到来，很是奇怪。芳贵人向皇帝行礼：“芳儿未经召唤觐见，还请皇上恕罪。可芳儿在侧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皇上奇怪，叫芳儿起身言明。芳贵人道：“下午芳儿在御花园散步，眼见怡嫔姐姐和舒嫔姐姐从远处桥头走过。她们二人在桥中停住，说了几句话，臣妾忽地见舒嫔姐姐将怡姐姐推到水里去了。臣妾见她们周围无人，忙呼人过去营救。要是晚上一步，怡姐姐的命就没了！”
　　皇上脸现惊惶之色，“怡嫔，你为何不对朕禀报此事？”怡嫔忙拉住皇上衣袖，“皇上息怒，怡萍本是薄福之人，今日死了，倒也了却一桩心事。于我于舒嫔都是好的。”
　　皇上听她言语哀婉，心疼道：“爱妃快别这么说。”又对二人道：“那个舒嫔真是可恶，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无辜，看朕好好罚她！”忽地，外堂吵闹争执之声传来。
　　转眼间，舒嫔已推开徐福闯了进来。她知皇上来了景阳宫，怕怡嫔恶人先告状，便也赶了过来，想把此事解释清楚。
　　皇上见舒嫔闯进，没正眼瞧她，只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舒嫔听皇上口气，知他在生气，看来自己还是晚来一步。舒嫔磕头道：“皇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怡嫔她自己跳到水里的，与臣妾无关。她们是故意陷害我，皇上莫信他人谗言！”
　　皇上听她这么说，冲怡嫔和芳贵人瞅了一眼。怡嫔见她如此，哭喊道：“妹妹，你想让我为你的小阿哥偿命，说话便是，何必如此？我这就死给你看！”说着，她挣扎着下床，踉踉跄跄地向旁边墙上撞去，芳贵人和几个奴才见状赶忙抢上前拉住她。
　　芳贵人冲舒嫔哭喊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干嘛陷害你？倒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跑过来和我们争辩！”舒嫔也不示弱，起身跑过去扯开芳贵人，“你们别狼狈为奸，放开她，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死！“
　　皇帝见屋中众人哭闹作一团，怒喝：“够了！舒嫔谋害怡嫔、御前无礼，贬为答应！来人，把她关进万宁轩！”话音一落，几个小太监冲进房间，拉扯着舒兰胳膊，将她拽了出去。
　　皇上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舒兰万料不到他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她转头望他满目怒容，怡嫔和芳贵人脸露得意之色。舒兰惊惶大呼：“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无奈身子已被小太监拉出景阳宫。
　　其实，皇上虽因永琏之死怨恨玉涵，心中对她还是十分疼爱，本想将永琏意外死亡之事放一放，冷落玉涵几月，事情也就这样算了。可谁料舒嫔在老佛爷面前指责玉涵，皇上被迫将她贬至景祺阁。因为此事，皇上对舒嫔已是老大的不高兴，今日又见她和怡嫔起了争执，觉她无事生非，多惹事端，心中更是厌恶，不由分说便将她关入万宁轩。

　　这万宁轩离景祺阁倒也十分相近，也是紫禁城中的一处冷宫。此处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舒兰初到几日，夜夜哭红双眼，恨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深夜，她到听屋外起风之声，吹得树枝簌簌。她披衣起身侧耳细听，顿时感慨万千：这风声真好听，春风到了，我境遇却是如此。我当真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我只不过是向她们报仇，罪该万死的不是我，是她们！不，我不服，我不要老死在这鬼地方！我要母仪天下，我要把她们踩在脚下！哼。怡萍，只要我钮钴禄·舒兰还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你生吞活剥，祭奠我孩儿！我不服，我不服，我决不会就这么认输！”
　　舒兰咬牙切齿，临窗发誓。有了目标，生活便不再怅惘。她心中思量：在皇上没忘掉我之前，我要赶快博得圣宠，让他改变心意。千万不能再让怡嫔赶在前面。可怎么办呢？她苦思了一夜也没有结果，直到黎明才沉沉睡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舒兰睡眼模糊地起身，此时天已大亮。进门的是来送饭的嬷嬷。嬷嬷将饭篮盖子打开，端出一盘桂花羹和一碗小米粥。舒兰见了桂花羹心头一振，想起自己正是因为擅长做点心羹汤才被皇上调到养心殿，后来受到他的宠幸，升为舒嫔。不如这次故伎重演，以各色糕点唤起皇上对自己的美好回忆。
　　中午，嬷嬷又来送饭，舒兰从腕上摘下一个玉镯送给她：“舒兰幽居在此，劳烦嬷嬷每日辛劳，舒兰感激，小小玉镯，还望嬷嬷收下。”嬷嬷见玉镯精美，忙双手捧了过来，连连称谢。
　　又过几日，舒兰递给嬷嬷几件金子首饰，“陈嬷嬷，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还劳烦嬷嬷去给我换些银子。”陈嬷嬷答应一声便出去了。陈嬷嬷久居皇宫，偷运宫中器物出去卖早已是家常便饭，以前主子给她的赏赐，她也曾换过银钱。
　　很快，陈嬷嬷便将银钱换好交给了舒兰。舒兰从钱囊中取出一锭银子给陈嬷嬷当做酬谢。
　　走出屋子，陈嬷嬷心下欢喜：早在给她换银子的时候我就偷留了三成，这次又有一锭，真是发了。都说在冷宫当差没油水，我倒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失了宠的娘娘为了重回后宫，使钱比那些贵人主子还爽快，嘿嘿，我这次可要把后半辈子的钱都赚足啦！
　　陈嬷嬷在路上边走边想，欢喜溢于脸上。忽地，她被一人拦住去路。因为万宁轩处所地域偏僻，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可把陈嬷嬷吓了一大跳。她见眼前这人衣着华贵，相貌清丽，便知是位主子。但她久在冷宫当差，认人不多，并不知道她是哪位主子，只得俯身行礼道：“主子吉祥。”
　　那位主子正是怡嫔，她“嗯”了一声，摆手要陈嬷嬷起来。她绕着陈嬷嬷转了一圈，阴阳怪气道：“你就是万宁轩的陈嬷嬷？”陈嬷嬷俯身称是。只听怡嫔厉声道：“哼！好个陈嬷嬷，你偷运宫中物品换取不义之财，可知罪么！”
　　陈嬷嬷听她话语犀利，心中害怕，腿下一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是先前主子们赏的，奴婢最近缺钱，才换了银两，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怡嫔道：“哼，是你缺钱还是你的主子缺钱啊？”
　　陈嬷嬷不敢隐瞒，把舒答应让她拿首饰换钱的事跟怡嫔讲了。怡嫔斜睨她道：“如果以后她再找你换钱，你怎么做呢？”陈嬷嬷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俯身道：“奴婢不给她换。”
　　“呸！”怡嫔啐了她一口，骂道：“蠢货！你继续给她换，以后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要记得来景阳宫禀报我，知道么？”陈嬷嬷战战兢兢，忙点头答应。“此事你知我知，若是声张出去，要你的狗命！”怡嫔见目的已达到，得意地走了。
　　没过几日，舒兰又叫陈嬷嬷去给她换钱。陈嬷嬷老实接了，转头便向怡嫔报告。怡嫔满意地点头，又赏给她几个钱，叫人打发她出去了。
　　出了景阳宫，陈嬷嬷掂量着赏钱，撇嘴道：“得势的主子真是小气，这些钱还没我换一次首饰得的零头多。唉，可还得替她干活，这年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啊！”陈嬷嬷摇着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