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在米国》乔雨今

3、补习班

　　现在的英文补习班种类繁多，各有特色，让人眼花缭乱。众位爱妃，宠幸哪个好呢？俺学英文时，倒没那么多纠结，因为选择就那么几个，所以现在的小伙伴很是幸福呢。俺当初为啥要上英文补习班？因为想听段子，但买不起德云社的门票。

　　俺上补习班那阵，哪个老师在课堂上不讲段子，那是不想混了，等着被学生写差评吧。当年各大补习机构招收兼职老师，第一要求是得会讲段子。嗯嗯，我说得就是那个地方。生平上过两个英文补习班，一个在小城市，一个在大城市。先说说小城市的，在寒假的时候中等size班级授课GRE。
　　第一节课，教填空的老师上来自我介绍：我是美国某常春藤名校硕士。
　　第二节课，教词汇类反的老师上来自我介绍：我是美国某知名大学博士。
　　第三节课，教阅读的老师上来自我介绍：我是当年GRE考试全球第二。

　　经历一顿狂轰滥炸，五雷轰顶，同学们对众位天神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立刻献上自己的小膝盖，在GRE圈如同见到天皇巨星一般。有教数学的吗？印象中没有，若有的话，存在感该是最低的，高中毕业就可以了。教词汇的老师是年轻教师队伍中年龄最大的，春夏秋冬都穿同一件衣服，常被教填空的老师调侃。填空老师缺段子了，就狂薅词汇老师的羊毛。词汇老师的衣着、婚姻状况、住宅、以及那辆奔驰牌自行车，都被他调侃过。词汇老师常讲自己读研究生时的故事和生活中的趣闻。直到有一天，我沿着他的旧路，才发现遇到的人和事与那些故事遥相呼应，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阅读老师是这个补习机构任职时间最长的老师之一，因为他20岁左右就出道教课了，曾教过自己的同学、师兄、以及老师。当众同学以质疑的眼光打量这位小老师时，他名言就是：不是我，不是我。20岁就成全球第二，年少成名，这荣耀相当于获得奥运亚军一般。小老师每天活力四射，开着豪车来上班，那年代就养了一只哈士奇，相当有先见之明啊。经过这么多年，不知他的豪宅被拆迁队长祸祸得咋样了？

　　在那座小城市的补习是很欢快的，每天走读，早晨和下午上课，晚上回旅馆休息。补习班大楼下，中午傍晚都会有一些小贩，卖盒饭、关东煮、玉米、鸡蛋饼等等。从补习班到旅馆的路途中也有超市、熟食店，有时候一碗方便面加一根香肠，都吃得津津有味。现在让我吃这个，一顿两顿还行，一个月肯定要抗议。不知当初是怎么想的，身体啥时候变娇气了？年轻时壮如牛，吃什么都津津有味，不像现在，病歪歪什么都挑剔。好似当初的我已改朝换代，亲自将自己赶下台，又迎上来另一个自己。

　　再说说大城市的托福补习班，那个大城市真的很大哦。不过我是住校的，封闭式教学，也没机会出来溜溜。大城市补习班的好处是能认识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学校的同学，不似小城市，都是当地的小地主过来上课的。这个补习班有100+人，在像礼堂一样的教室上课，教学楼的模样至今还记得。年轻时记忆力咋这好呢，现在我连今天早上做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若生命分春夏秋冬，学生时代生机勃勃的春已经完结，遇到辛勤忙碌的夏，以后会有收获果实的秋，以及垂垂老矣的冬。

　　大补习班的同学里，遇到过家里有n个亿的富二代、清华北大学霸天才、十几岁的小神童，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看上去跟常人（如我）没什么不同嘛。老师讲天书时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不同是他们真听懂了，而我在一旁不懂装懂，不时点点头，露出谦逊的迷之微笑。想去围观富二代和天才学霸的考渣妹子们，大补习班是个好去处，能从各方面开阔眼界，发现自己相当渺小。

　　大补习班的师资力量不如先前上的那个小城市补习班，小城市补习班老师有“才”居多，而大城市补习班老师有“财”居多。
　　教阅读的老师是个英国海龟硕士，单身贵族。
　　教作文的老师是国内985本科毕业，高大英俊，有一个很有钱的岳父。
　　教听力的老师也是英国海龟硕士，有一次跟学生介绍旅游机经：如何穷游巴厘岛。
　　教口语的老师是个美国海龟硕士，某金融界前总裁夫人，喜欢讲自己的感情经历，从八岁讲到三十八岁。嗯嗯，这个联想很丰富，你懂的。

　　阅读老师讲课中规中矩，段子没其他人多，经常强调自己未婚，以及自己长得比实际年龄老。作文老师教课内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很英俊的已婚大哥哥，可能当时只注意他的长相了，妥妥一个被美貌拖累的老师。听力老师是个很独立有主见的人，跟我们讲她在英国上课、餐厅打工、驴游经历、以及各种爱情观。口语老师最能自爆料，幸好是在当时，要搁现在，广大火眼金睛的网友凭借蛛丝马迹，绝对能将她历史扒得干干净净。上课时讲她遇到各种追求者，在美国认识还在上学的未来总裁，结婚生子，离婚带娃，听得出她是个风风火火，很有个性的女子。当年俺是数百名吃瓜群众的其中一员，有幸见识了风格各异的几位老师。不论大城还是小城，那些可爱老师的名字和样貌都记在心中，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其中有没有人转行说相声。

　　大城市补习班是全封闭教学，校园内有食堂、小卖部，方便生活。食堂伙食很丰富，因为当时是暑假，还有水果，一顿一荤一素一条西瓜，十块钱吧。食堂每天中午免费重播还珠格格，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低头拔饭不敢直视。记得小时候明明爱看得不得了，每天晚上守着电视等两集连播，不看就吃不下睡不着。看来人的品味总在变的，唯一不变的是，我一直都喜欢吃食堂。有一种皇帝进御膳房的感觉，这么多菜任凭我挑选。或许有人觉得俺的要求太低了，其实我们都是自己生活中的帝王。想到我可以决定自己每天吃什么，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很满足。

　　在夏日校园里能见到卡哇伊的小萝莉、知性美大姐姐、身材妖娆的白骨精、貌似韩国明星的小美女，以及可爱的小正太、海拔超高的阳光少年。我都还记得他们，当时为学习托福聚到一起，时隔多年，不知他们的路走了多远。

　　总得来说，俺喜欢小城市补习班多一点，师资力量好，小班授课，师生互动更多。大城市补习班，能认识很多形貌各异的人，视野更广阔。都是一段段有意义的经历，总比窝在家看还珠格格强（暴露年龄了）。那时已经有网上报名，报得越早，座位越靠前排，能看清讲课老师的每一根汗毛。如果回国无事的话，我打算去报个班，坐在年轻人中间，仿佛回到从前。你猜得没错，我还是买不起德云社的门票……

　　偶尔会想念补习班的老师，也不知是想他们，还是想那段快乐的学习经历，抑或是自己青葱懵懂的少年时光。那时候看补习班的老师都是仰视的，神秘且不可企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不在此山中。如今我也到了他们那般年纪，经历过他们段子中的故事。初听段子只会笑，听懂已是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