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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不洁之气 ...

  •   全一一面手下动作不停,一面侧耳倾听,闻言凝眉更甚,“如此而言,左肩伤处留有的不洁之气原是这么来的。”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小姑娘你怎么还与魔族余孽相识?”
      “之前偶然间遇到的,帮了他一点小忙。”尔芙顾忌双方之间的立场,草草带过并未细说。只不过忆起与千屹的初识,又想到最后一次去寻千屹却是人去屋空的凄凉,心又不禁沉下去几分。
      全一从瓷白小瓶内取出一颗药丸,用手扼住景元神君的嘴角,让紧闭的双唇有了缝隙,另一只手趁机将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昏昏沉沉间,景元神君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入自己的口中,一时不适竟猛烈咳嗽起来,差点儿就将还未咽下的药重又退还回去。
      得亏全一还算得上是个人精,早在尔芙那一个又一个焦灼的眼神中瞧出了些猫腻。料到吞咽不会如期望般顺利无波澜,一把拽过尔芙,将早已备下的杯盏塞到她的手中,尔芙一脸茫然,不解何意。
      全一的手虚虚地覆上景元神君的嘴,以免真的浪费他一颗灵丹妙药,语速飞快的向尔芙解释道:“吞咽不顺,你快喝一口水给他渡过去!”
      尔芙本还在担忧景元神君怎得咳的如此厉害,眼下却满脑子都是“渡过去!渡过去!渡过去!”。
      若是要渡过去,那好似只有嘴对嘴这个法子了吧,尔芙心中的焦灼轰然倒塌,不过眼下情形不容尔芙想入非非,弹指间便照着全一的话做。
      在口中含了一口水,原以为只是一杯清水,却未曾想连渡水都渡的是药汁,顿时药的苦涩在口腔中肆意弥漫,侵占着每一寸味蕾。
      尔芙自幼爱甜怕苦,刚入口时好看的眉目便皱了起来,强忍着口中散开的苦味,倾身缓缓覆上景元神君发凉的唇瓣。毫无防备得便让那发苦的药水裹挟着药丸顺着食道一路向下,景元神君朦朦胧胧间只瞥得一眼,鼻间萦绕着清冷苦香,还有她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这一吻是尔芙单方面的互通心意以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肌肤相亲之地灼热发烫,但却泛着药的苦。
      药丸顺利被吞咽下去,全一紧接着又对尔芙道:“你从后面扶起他的上身。”
      指腹轻缓摩挲着刚才与景元神君相触的双唇,唇齿间还残留着药汁难以忍受的苦涩,又听全一发话,尔芙无暇再耽溺于儿女情长中,忙照着他的话伸出手,小心避免牵扯到伤口,轻轻扶起景元神君的上半身。
      景元神君身量顷长,尔芙不过是女子中的一般身量,同他相较之,生生矮了一尺有余。
      此刻景元神君上半身全然依靠在尔芙的身上,头正好斜斜得依在尔芙的发顶处。
      随着动作间散落的墨发随之垂下,堪堪拂过尔芙的一侧面颊,挠的尔芙的心头一阵发痒,却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稍一动作便会扯动了伤口。
      待尔芙在床榻边沿坐下,扶正了景元神君的身子,全一双手之中便汇起灵力,闪烁着莹莹柔光,如同仲夏夜长野间的萤火。
      灵力汇入左肩的那处破口,与适才服下的药内外相辅着。全一口中默语,顷刻间尔芙便猛然瞧见伤口处涌现出大批不洁之气,叫嚣着试图挣脱樊笼,又在逃离左肩之牢时被飘飘乎的灵力拦住去路,一点一滴将它们覆灭在蔽月之下。
      尽管尔芙知晓景元神君伤口处沾染上了不洁之气,但见状还是不免瞪大了双眼,惊诧不已。
      双眸紧闭,全一此刻全副心神皆放在了驱散不洁之气上,对周遭无暇顾及。
      这种需要驱散不洁之气的灵术,全一不是初次接触。初登闵宗医枫堂堂主之位时,便接手过一位不慎沾染上不洁之气的弟子,当初那名弟子被不洁之气侵害的痛不欲生,也是靠这般内服外驱的法子保住了那弟子一命。
      不过眼下却不如那一次顺利,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泉眼般的不洁之气前赴后继的不断涌现继而被覆灭,但全一能明显感知到景元神君体内的不洁之气仍旧在奔涌不息。
      耗时太久,如此持续不断的损耗自己的灵力,即使是修为已至登峰造极者也会感到些许的吃力,遑论全一还未及此。不间断的消耗自己的灵力,以致全一面上血色几近景元神君。
      豆大的冷汗沿着他的额颊颤颤巍巍的落下来,连初时平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尔芙不知其中生了何变故,一时急火攻心,一遍遍呼喊全一的名字,但全一却置若罔闻,倒是候在外头的两人听到里面这般动静,已然是待不住了,也不管全一是否让他们进来,直接推门而入。
      付白直接一个箭步跑到全一近前,呼喊了几遍也仍是不见其反应,忙转头向这三人中唯一个还清醒的人,“姑娘,这两人可是怎么了吗?为何我师父会这样子了?!”
      对此尔芙同他一样不知为何,他所问即是她疑惑之处。
      猛然间,怀中的景元神君一个震颤,被冷汗浸湿的睫毛扑朔而起,睁眼时露出眼皮底下明亮清晰的眸色。
      再次与这般星辰眼眸对视,尔芙只觉是恍若隔梦,一时之间竟哑了口,还是玉枝颤着声音问道:“景元公子,你这是清醒了吗?”
      刚与体内那凶神恶煞的不洁之气拼杀,身心俱疲极了,对玉枝小心翼翼的问语只轻微颔首以示自己眼下的醒转。
      景元神君撑起身子从尔芙圈起的怀中坐起,抬起右手虚虚悬在全一的眉间一点,荧光乍现又倏地消失,旋即双眸紧闭着的全一猛然睁开眼睛,像是被人从溺水的河中一把捞起,窒息质感顷刻烟消云散,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
      见自己师父安然醒来,付白吊起的忧心也随之下去了一半。
      平复了好一会儿,全一才感觉自己重又活了过来,给自己宝贝徒弟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又向景元神君道:“公子现下感觉如何?”
      趁着全一恢复气息,景元神君也在慢慢调整自己盈亏的身体,再作答时已是往日的语调,“多亏医者善心,施以援手,才让在下脱离如此险境。”
      对于景元神君的这一番作答,全一回想起方才那一阵被人生生扼住脖颈的窒息,心中起疑但面容不显半分疑惑,不露声响道:“那我再为公子检查一遍身体以确保公子无恙。”
      “好,有劳了。”景元神君闻言便一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模样,随全一而为。
      对自己手下的病患的性命从不敢大意的全一转而就抬手覆上那处,只是探查有无残留的不洁之气无须耗费多少灵力。
      刚探入伤处半分,全一的神色便是一凛,而后才缓和下来,转而深深地看着景元神君道:“不洁之气既已驱散那便并无大碍了,余下的伤口只须敷药静养便可痊愈。”
      一旁的几人皆被全一凌然的神色搞得心抖不止,心下以为出了什么岔子,闻言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殊不知全一心中反倒疑云丛生,方才自己为眼前的这位公子驱除不洁之气时明明不洁之气躁动不安的分外厉害,且有如本体为魔族之士一般,体内的不洁之气无穷无尽。
      这是一个极其怪异的情状,可全一分明探到的那灵根散发而出的光泽是那千年都难遇的品质,撇开品质不谈,单说是灵根一物便是否定魔族身份最根本的一点。但那灵力被它几近耗竭的窒息之感并不是子虚乌有,可再睁眼探去时却是了无踪影,就如同是被驱除干净了一般。
      不洁之气真的被自己或者那位公子除了个干净?
      付白早在景元神君清醒后,无师自通的去打了一盆温水进来,供尔芙为景元神君擦拭掉面上被冷汗染湿的黏腻。
      心头重重迷雾无人可解,全一凝神看着眼前景象。
      小姑娘动作轻柔的擦拭着那公子的额角,那位公子直勾勾看向她的眼眸中蕴含着的情怕是连十里糖铺都要逊色几分。
      视线最后定定得落在景元神君身上,是自己太过多疑还是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
      由于适才付白二人推门而入时已然顾不上阖上门扉,此时大喇叭花似的门户大敞着。正思忖间,院内新容李清竹便长驱而入。沉思间的全一哪里能注意到这个,直到李清竹走至近处,在他眼前投落下一片阴影时,全一才抬眸看见他。
      暂时将那些疑云放置,全一向李清竹问道:“跟宗主禀明了吗?”
      “差不多了,有师兄他们在我就不在那里瞎掺和了。我过来师叔这里看看景元兄如何了,师叔他没大碍了吧。”
      闵宗主为人和蔼但教导弟子时却不失严厉,性子再跳脱的李清竹也从未敢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造次,对他李清竹是敬爱感恩有加的。但在面对全一这一位师叔时,李清竹却是会放松自在一点儿
      。闵宗上下谁人不知全一这位药仙化神最是温柔,自打进了闵宗之后,李清竹除却自己师父之外最喜相处的便是这位师叔了。
      李清竹在全一身后坐下,驾轻就熟得为全一捏肩捶背,讨好他似的。
      全一抬起手朝正在他肩上捏动的手轻打了一下,笑骂着道:“你和付白真可以做对好兄弟了,一个管我日常之事,一个操心起我的医术。”
      侍立一旁的付白一听自己好端端一个无辜之人被李清竹这厮硬拖下水,朝他龇牙咧嘴的,但又忙加入李清竹的讨好之列,与李清竹又极具默契的一言一语哄着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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