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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面具之下 ...

  •   亥时的晚枫山闵宗各院皆是灯火未歇,好似冥冥之中是在迎接闵宗弟子的归来。
      这个时候若还未歇下,师父他们多半会在鹤枫院内。
      几人落地收回脚下御着的剑,满身风尘。钟焜晏走上前轻叩门扉,果不其然其内传来师父浑厚的嗓音,“进来。”
      钟焜晏推门而入,陆傅几人紧随其后。
      闵宗主坐于屋内正位,两侧分别坐着闵宗的各位堂主,其中左侧首位的便是钟焜晏口中善医术妙玉手的师叔。
      屋内众人纷纷打量着尔芙这三张生面孔。
      钟焜晏师兄弟三人跪地拜见他们的宗门师父长辈,尔芙与玉枝因撑抚着景元神君,不便作揖,只俯身颔首以示敬意。
      “你们此行一趟可还顺利?”闵宗主抬眸便看见弟子身后站着的三张陌生的面孔,当中染了半身红血的景元神君更是抓人眼球,不禁向他问道:“焜晏,那三位是?那位公子怎会受伤?”
      在这种师父宗门各堂主皆在时,钟焜晏显得更为正色,“回师父,此行发现良多,兹事重大遂我与两位师弟不敢贸贸然。此行一路幸有这三位仗义相助,才能窥见淮州异事背后的真相。”顿了一下,侧身面朝全一师叔钟焜晏才接着道:“这位公子不幸受了贯穿伤,弟子想劳请全一师叔为他治伤。”
      全一从景元神君进门那一刻起便从未挪开过视线,毕竟那半身鲜红的模样煞是骇人,钟焜晏话音刚落,便应声答道:“医病治伤本是行医者本善。”起身朝闵宗主那个方向拜别一揖,“那师兄你们先谈,我便带这位公子治伤了。”
      闵宗主微微点头,以示知晓。
      一路紧赶慢赶的,还是让青天白日变作了满天星光。几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自始至终左肩的伤痛从未鸣金收兵,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势态。血已经不再如泉眼般往外涌,但景元神君为压制左肩处蠢蠢欲动的不洁之气已是耗费了多半灵力和心神,只要稍不留神它便能侵害景元神君的四肢百骸。
      呼吸都不可抑止的变得缓慢沉重起来,景元神君眼前已是多重血影的模糊,此刻连自身的重量都无法支撑的住,全身心的依靠着尔芙与玉枝。
      尔芙同玉枝左右支撑着景元神君,言谢后匆匆向屋内的宗主一列人告退,跟上全一的步子前往清枫院,那里便是他的药庐。
      为暂且缓解路上的疼痛,全一从袖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从中取出一颗琥珀色的药丸,递与那位公子并开口道:“这是我从川芎、香白芷、生草乌等药材中提取而制的,用以缓解疼痛的药物,你服下,这一路到我那清枫院也能好受些。”
      此时的景元神君耳中嗡鸣不止,吃力的抬起眼眸定睛一看才知手中拿着的是个类似于药丸的物什,想道谢接过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景元神君的手无力的垂下,耳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愈发沉重,尔芙是五内如焚。代景元神君接过那颗药丸,“尔芙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模糊不堪的视线里,小家伙腕白玉指捻起那颗东西,递送到自己唇边,嗡鸣声之中听的她细软的嗓音哄自己道:“乖,把这个吃下去,神君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尔芙的声音柔软婉转,如春风似秋水,抚慰了景元神君一刻未敢松懈的心神,被极力压制得不洁之气也好似受到了言语的安抚,不再四处乱窜碰壁。尔芙的话在一片轰鸣声中被打的支离破碎,景元神君却心意自同的知晓了她的言语之意,张开毫无血色的唇将它吞咽下腹。
      药丸很快起了止疼的效用,四肢百体之间腾升起一股暖意,将他紧紧围绕在其间,替他暂时抵挡住了疼痛的侵蚀。
      清枫院于鹤枫院直线距离不过半里之距,但其间廊檐多有弯绕,九曲十八弯虽还不至于但六曲十弯总也是也的,也难怪全一要提前给景元神君服下止疼效用的药丸。
      连自认为记忆力是为数不多的闪光点的尔芙都快被绕迷糊时,全一终在以院门面前站定。一棵桂花树依着院墙,枝桠越过青白墙体向外招展着,正值它的花季,皎皎月光下它那娇小明艳的花朵抖擞着沁人的香。丝丝缕缕的中药材的清苦冷香与之肆意交缠,直直从院内飘飘然而出。
      “吱呀”一声,全一推门而入。
      院内的小童抬头见是自己的师父回来了,忙迎上前作揖,“师父你回来了啊,不过宗主不是请师父你过去有事向谈吗?怎得如此快便回来了?”
      全一抬手虚虚点了小童的额间一下,佯做嗔道:“你这小童管的忒多,还不快过来扶这位公子进去。”
      小童故装吃痛,双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好的师父。”噔噔噔小跑到尔芙跟前,虽只是一个小童,但身量竟与尔芙相差无几,一手接过景元神君,领着尔芙三人进了一间屋子内,将景元神君轻手轻脚得平躺到床榻上。
      刚将伤患放下,屋外就传来全一清亮的声音,“付白,你去准备些温水来。”
      “好!”闻声而动,付白又噔噔噔小跑出去了。
      全一随后端着竹制托盘进来,其上整齐的摆放着治疗过程中所需的药草及器具。
      将托盘轻轻放在床榻边缘,全一也随之侧身坐在床沿边,拿起一把剪子便对站着的人道:“麻烦将烛火拿来。”
      对于全一的使唤尔芙甘之如饴,忙不迭地将照亮屋内的光明移至全一触手可及之处,烛台一晃一移滴落在虎口处的烛油带来的灼伤也只是顷刻的吸气,眼下尔芙满眼满心只装得下景元神君一人,全身上下的神经心弦也只为他一人所牵动。
      全一手持着剪子在明亮跃动的炽火上滚烫了剪刀的双刃,而后一层层剪开左肩处的衣衫。
      “我们需要退出去吗?”一般医者为人治病疗伤时,总会屏蔽闲杂人等,玉枝思及此便开口询问。
      略微思索后,全一才应声答道:“留一人,我有话要问。”
      谁留谁退,两人之间无须多加商讨,玉枝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屋内,在外等候。付白端着温水走近,便看见屋外廊下坐着方才来人之一,将师父所要的温水送过去后也退出到屋外,候在门口以备师父的任何吩咐。
      毛巾被温水浸湿,又被一双寒玉似的手拧干。全一用染湿的毛巾轻柔擦拭起左肩处凝固的血痂,一盆清水终是被血晕染出一盆血水,伤口处的血痂才被擦拭干净。
      全一放下毛巾,又拾起一旁干净的毛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细细观察那处伤口,“这是怎么受的伤?”
      一听全一开口询问,在一旁静待着的尔芙忙答道:“我们遇上一伙追兵,交手中,神君为保护我,被他们伤了左肩。”
      那一幕是尔芙心中不言而喻的伤,答话的声音也哀沉了些。
      闻言,全一不着痕迹的锁起眉头,一脸正色,右手覆上那处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探视。
      意识沉浮间的景元神君感受到有一股清风柔水般的灵力,星星点点得落入了自己的发寒处,黏腻的冷汗随着浓长眼睫翕动而扑朔不停,在清冷月光与灼热烛光下晶莹透亮。
      随着自己灵力在病榻上公子体内游移,全一眉间皱痕一分分加深,冷声问道:“追杀你们的是哪方人士?”
      听此一问,尔芙不敢随意应答,闻言垂眸回忆思索起来。据她所知到的一切,只知道那些人是与原本的那位顾宗主有关,但猜测不到那幕后之人究竟为何。要说起那方人士追杀,丰晔掩藏多年尚且没有摸清楚,更何况是尔芙。
      而且尔芙自己从两方兵戈相见的那一刻开始,从始至终几乎都未与那些追兵近距离接触过。
      不对!有一瞬间是有近距离接触的!
      摒弃了当下的慌乱与焦灼,尔芙细细思索起那一瞬间的所有可以捕捉到的细节,尖锐的指尖,从黑雾中透出来的灰白肤色,森然的黑雾,面具之下泛出的猩红目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尔芙紧紧抿着嘴唇,双手合拳抱胸在前,从降世那一刻起,从来都是抱以得过且过的宽大心态的尔芙,此刻却较真的紧,生怕有那么细微的疏忽便错失了一个关键。
      “啊!有有一个!就是!就是!”突得尔芙猛然间想起先前被自己不甚在意的一点,气息!
      虽与千屹没接触过几次,但那股气息同魔族余孽非常相像。如同是被烫到了嘴,尔芙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全一见状便知或有些不一般的发现,宽声安抚尔芙因此而起的一阵激动昂然,“不急不急,可是有何发现了,慢慢说便可。”
      顺抚了自己的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尔芙才理顺了自己的话语思路,再开口较之于适才激动不已的语调已然是平复了不少,“想必全一先生现下已然是探得到我的灵根有所缺陷,修为不甚高深,此次与他们交手全程唯一可做的便是护好自己罢了。但我或许一直以来闯祸成性,也说不定是什么天煞孤星命,总之我还是被他们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神君的伤就是那时替我挡下的。”
      说及此,尔芙便不由自主的看向景元神君,目光深邃,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道:“那些人着玄衣戴面具,面貌身形一概看不清,当下那刻我手足无措,现在细细回想过来,那人身上没有修仙者的气息,也不是个凡人应有的气息。方才我才想起来那人与我之前相识之人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那伙人多半是魔族之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面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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