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来》封刃作书

16、帮你

　　燕长浔当然不会跟衡玉计较。
　　她望着衡玉消失的背影，弹了弹剑鞘，面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轻快的笑意。她缓慢地步入了院子，那黄昏的余辉在她的脚步中慢慢收敛。逐渐取代那抹橘黄的是如同瀚海一般的暗色。
　　夜色如同海潮，无声无息地将天地笼罩，只有数点微弱的星光，在云层中影影绰绰，似乎等待着专门属于自己的时刻。

　　燕长浔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西境首府的厨师却对此尤为热衷。
　　味道尚不好说，但是他能够将一根萝卜雕成了花。
　　烛火下的繁花盛宴。
　　衡玉没有动筷子，她想动剑。
　　手指不安分地在剑鞘上摩挲着，她的双眼眨动，顷刻间便布上了血色。
　　“怎么不吃？”燕长浔抬眸望着衡玉，面上的疑惑不想做假。
　　“西境首府的厨子很好。”衡玉缓慢地松开了手，缓慢地说出了这句话。一个个字像是在舌尖缠绵许久，才缓缓吐出。
　　燕长浔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杀机，眉头一皱，筷子啪地压在了桌面上，她凝视着衡玉，冷声警告道：“不要在西境首府闹事。”片刻后，她又放缓了语调，询问道：“你没去酒楼？”
　　“没有！”衡玉瞪着燕长浔，气鼓鼓的，像是个闹事的小孩子。
　　燕长浔眉头一蹙，她道：“西境首府的日子很艰难。”说完后她回头向着侍立在一侧的灰衣人传话道，“重新上菜，荤的。”

　　西境首府的日子的确很艰难。
　　谁都往首府借钱，但是从来不还。
　　“卫家么？”衡玉慢吞吞地出声。
　　燕长浔先是一愣，继而神情大变，她死死地盯着衡玉，声音泛着冷意，问道：“你怎么知道？”
　　衡玉托着下巴，朝着她眨了眨眼，笑容天真纯净。她道：“我看到了账本。”
　　燕长浔要拘着她，那当然得在她的跟前处理事务，她又不是瞎子。
　　卫家家大业大，怎么会没有银子呢？可偏偏就喜欢来西境首府借。
　　傻子才给。
　　燕长浔就是这个傻子。
　　“我去跟你要钱。”衡玉慢吞吞提议。
　　燕长浔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样啊……”衡玉很是遗憾。
　　只是燕长浔的“不许”，有什么用处呢？

　　燕长浔大约也是知晓这点，她要守着衡玉。
　　烛火在风中摆动，从明到暗只是一瞬间。

　　衡玉没有一刻是安分的。
　　燕长浔很困。
　　但是那团明亮的月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睡不着。

　　“凤鸣剑主做过春梦么？”
　　“凤鸣剑主尝过那妙曼的滋味么？”
　　“我也没有，但是我想尝尝。”
　　……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燕长浔有些恼了，她拍着近侧的人像是拍一只苍蝇。
　　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回荡，逼得她面色赤红，像那雨后铺了一地的红花。
　　她怎么就这么可恶呢？
　　“我帮你杀人，好不好啊……”低语嘤咛藏着几分魔魅，跳脱的话题让燕长浔怔愣了片刻。
　　她耷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