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5、吃出来的线索

　　俞眠将那张指纹对比报告推给秦歌，眯起眼睛笑了，“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指纹什么时候进了警局的档案库里。”

　　秦歌怔了怔，对于俞眠这调侃式的质问有些吃不消，对方明明在笑，眼神却格外薄凉，锐利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俞眠放下筷子，双手堆叠搭在桌上，谈判似的问秦歌，“秦组长，鄙人不才，辅修过法学，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证据，似乎并不能作为定案的实质性证据吧？”

　　秦歌听到这声质问，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俞眠的目光多了一丝认可。

　　“那天你扔在地上的医用手套也被作为证物带回去了，检验结果证实药瓶上的指纹和手套上的吻合。”

　　火锅已经沸腾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煮熟的食材不断的翻滚着，却没有人动筷子。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秦歌的视线，对面的俞眠好像冷笑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

　　俞眠敲着桌子，沉吟片刻，才道：“所以秦组长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所怀疑，才将手套带回去的吧。那么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你打心底认定我和案子脱不了关系，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秦歌没想到俞眠竟然不为自己辩解，他本来也只是怀疑，现在俞眠这么坦然，倒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处。

　　当初多留了心把手套带回去，说到底，也有秦歌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就因为俞眠给他的第一印象有些危险，所以才更加疑心。

　　现在，俞眠就坐在他对面，哼着歌涮着火锅，没有丝毫的慌张，也没有对自己这么做的不满。

　　心里纠结了好久，秦歌的手僵硬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俞眠碗里，导致俞眠惊讶的张着嘴巴看他，把他看的更加窘迫了。

　　像是明白了秦歌的意思，俞眠傻乎乎的笑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生气了吧？哎呀呀，秦歌，我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吗？你身为调查人员，尽职尽责不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处，这是应该称赞的啊，再说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查，有什么需要的，我都无条件配合。”

　　俞眠嘿嘿一笑，一口大白牙全漏了出来，尤其是两颗小虎牙格外显眼，秦歌面上一红，低下头去吃起菜。

　　俞眠见人不好意思了，得意的笑起来，把锅里的肉全夹进了秦歌碗里，还不忘念叨：“你们经常出警肯定特别辛苦，多吃点，吃饱了继续查，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秦歌的才送到嘴边，手停下了，他抬头，眸子暗下来。

　　“你为什么说凶手？刚才不还说徐爱是自杀的吗？”

　　俞眠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他，可是又怕把人惹火了自己没法交代，只好乖乖的解释道：“她昨天来找我的时候状态很好，晚上我俩还来这里吃了火锅，这家店就是徐爱推荐给我的。我能感觉出来，她在很努力的活着，选择自杀，一定是受到了刺激。秦歌，你知道吗，不是手上沾了血才叫杀人，一句话，几个字，都可能要了一条人命。”

　　俞眠的声音压的很低，双眼晦暗不明，垂着的睫毛簌簌抖，秦歌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脖子间隐隐看到青筋，仿佛在极力克制。

　　其实俞眠说的，也正是秦歌所认为的，徐爱看起来是自杀，但是河边确实有第二人在场，见死不救虽然不能算犯罪，但是能冷静的站在河边看着徐爱溺死而无动于衷，甚至还伪造脚印，明显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怎么看，那个人都是间接害死徐爱的凶手。

　　如果俞眠所言不假，徐爱确实受到了刺激而精神失常选择自杀，那么那个出言侮辱的人也是凶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奈。

　　一顿饭吃完，俞眠靠在沙发上揉着鼓囊囊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顿时收到了秦歌嫌弃的眼神。

　　他呵呵呵呵傻笑，指着秦歌的身后，“坐在方伦伟身边的男孩叫江海洋，老爸是做外贸出口的，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江海洋的女朋友岑园，另外一个是岑园的好友刘琴，都是富二代。”

　　秦歌回头，方伦伟一个人坐在角落，骨瘦如柴，眼底乌青，穿着普通的衣服，在三个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别人都在笑，唯独他面色土灰，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江海洋哈哈大笑起来，胳膊碰到他的肩膀，都能把他吓的抖起来。

　　秦歌越看越奇怪，不明白这四个人是什么奇怪组合。

　　尤紫贝和罗小宝还在盯梢，不过看两人吃的热火朝天，也不指望他们能盯出个什么东西来。

　　秦歌一面反思是不是自己对于下属疏于管教，一面紧盯着方伦伟那一桌。

　　俞眠憋了好久，忍不住问秦歌，“秦歌啊，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嘴巴好像，也肿了。”

　　？秦歌下意识的摸摸额头，果然汗如雨下，再碰碰嘴唇，好家伙，跟马蜂蛰过似的。

　　秦歌后知后觉的绷起身体，舌根火辣辣的味道怎么都挥散不去，就连肚子里都烧起了熊熊大火。

　　俞眠眼睁睁的看着秦歌的脸越来越红，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动都不动一下，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组长？没事吧？”

　　没反应。

　　“秦歌，回神~”

　　还是没反应。

　　俞眠大惊，怀疑秦歌是不是对辣椒过敏，刚打算带人去医院，秦歌猛地吐出一口气，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疯狂的灌凉开水。

　　见到这么失态的秦歌，俞眠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动作也引起了附近尤紫贝和罗小宝的注意，两人同时放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歌毫无形象的灌水。

　　“尼玛！”尤紫贝把嘴里的粉丝吸进去，来不及吞咽就一脚踹在罗小宝腿上，“憨货，那个，是秦面瘫？”

　　罗小宝揉揉眼睛，愣愣点头。

　　“这世界真玄幻！秦面瘫莫不是被附身了？”尤紫贝刚打算上去笑话笑话，方伦伟那一桌突然离开了，两人也顾不得这么精彩的一刻，放下筷子就跟上去。

　　秦歌一见人走了，也管不了火烧火燎的胃和喉咙，急忙跟上，结果就在门口碰到了尤紫贝和罗小宝。

　　三人一聚首，两个下属的眼里就露出了赤果果的戏谑。

　　秦歌咳了一声，开口就是吸溜吸溜的声音，“跟上！”

　　这两个人抖着肩膀笑起来，飞快跟上秦歌，独留下俞眠站在店门口，看着满天星斗，伸了个懒腰。

　　“啊——夜深了，都该洗洗睡了。”

　　秦歌一行人一路跟着四个学生来到学校的操场，这里有一片竹林，附近没装路灯，只有操场上的大灯的光微微照着这里。

　　秦歌他们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四个人在竹林边停下来，然后江海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袋子交给方伦伟，岑园还拍拍他的肩膀，方伦伟马上剧烈的抖动起来。

　　江海洋和岑园说了什么，方伦伟连连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就是不抬头。

　　尤紫贝捂着嘴巴问：“我怎么觉得方伦伟很有问题啊？会不会真是他害死了徐爱？”

　　罗小宝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放大看，方伦伟死死地捏着那个纸袋，脸上似乎有水光。

　　“这怎么还哭上了？做贼心虚？”

　　四个人马上又散了，秦歌带着两人往局里回。

　　路上，尤紫贝盯着秦歌通红的脸憋着笑，罗小宝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耳边总是有噗噗噗的声音。

　　“组长，你，你觉不觉，得，方伦伟，好像，很，很怕他们。”

　　秦歌面色凝重，像在思考什么。

　　今晚俞眠和他说的话，看似真诚，却也让秦歌心里存了一个心眼，毕竟他和徐爱死前接触过，而且联系较深，更不能解释那个只有他的指纹的药瓶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说是找俞眠问消息，但是秦歌感觉，今晚不仅没问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让俞眠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一想起俞眠那张和蔼的笑脸和叽里呱啦的嘴，脑子就疼。

　　回到车库，罗小宝从车里取出一双鞋，鞋底沾满了泥，还有一些杂草，他把东西拿给秦歌看。

　　“我听，听学校心理咨询室，的人说，徐爱生前和，和俞眠教授来往频繁，就去了，他的，公，公寓附近溜达一圈，没想，到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这，这双鞋，我问了和，俞眠教授熟悉，熟悉的学生，他们都说这是，是俞眠教授的鞋子。”

　　秦歌一只手捏住眉心，“凶手不是俞眠。”

　　“为什么？”

　　“那个药瓶出现的太刻意，脚印更加刻意，还有，俞眠是个谨慎聪明的人，不可能做了坏事还把证据放在身边。”

　　“那可说不准。”尤紫贝看透一切似的摇起手指，分析道：“可能是这样的，俞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得知徐爱有心理疾病之后以此来威胁她，甚至还强迫其与自己发生关系，并利用自己的身份逼徐爱不敢说出事实，并一直受俞眠虐待，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自杀，死前留了证据指证俞眠。”

　　尤紫贝说的绘声绘色，秦歌直接骑上摩托车走了，罗小宝无奈的看她，也上了车。

　　尤紫贝不服气的钻进车里，质问罗小宝，“你和秦面瘫什么意思？我的分析也是很符合逻辑的行吗？这是什么态度！”

　　罗小宝见尤紫贝上了火气，很怂的往窗户边靠了靠，才壮着胆子道：“贝贝，你，你可以，可以去，写小说了。”

　　尤紫贝呲牙咧嘴，对着罗小宝一阵殴打，愤怒的飙着车子回局里。

　　路上，秦歌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停下车，打开发现是白乐言传过来的文件，还有一段话。

　　组长，俞眠的资料已经查到了，不过，您看完了可别吓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