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寄人篱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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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是一场双方都十分不愉快的对话，顶着林嘉厌恶的目光，南钧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睡在他的房间里。
因为快天亮才睡着，一大早，阿姨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南钧才猛然惊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阿姨穿着围裙站在门口，满脸焦急地催促她：“今天不是有补习班的课吗？嘉嘉还在楼下等你呢。”
南钧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十点了。
江乐言给两个孩子都报了补习机构，为了能让兄妹俩一起去上课，又特意安排了一样的课程时间，只不过一个是高三的提高班，一个是高一的巩固班。
不过南钧今天要和小姨出去吃饭，所以提前给补习班的老师打过电话请了假。但昨天林叔叔忽然去学校接她，和她说的那番话让她心绪不宁了一整晚，所以忘记告诉林嘉了。
遭了，林嘉指不定怎么烦自己耽误时间呢。
她也来不及和阿姨解释，穿着睡裙踩着拖鞋急匆匆往楼下跑。阿姨被她吓了一跳，追着她喊：“别急别急，你先换好衣裳洗漱一下，我去和嘉嘉说一声就好了。”
可等南钧下了楼，楼梯还剩小半截没走完，就透过落地窗看到每周负责接送她和林嘉的汽车正缓缓开出院门。
早也该想到他不会等自己。南钧慢慢停下下楼的脚步，手按在楼梯扶手上，垂着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阿姨跟过来，也停在她身后，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的饭盒，又心疼南钧又觉得场面尴尬，轻声抱怨：“……嘉嘉这孩子，总是这样急性子。饭盒也没有带上，中午就该知道饿了。”
往常周六的这个时候，南钧早早就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林嘉了。没想到这一次起晚了，林嘉居然连等都不肯等。
南钧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反正他也从来不吃。”
阿姨给两人准备的盒饭是放在一起的，期望于兄妹二人在补习机构一起吃午饭，好能联络一番感情。但实际上饭盒一直都是南钧负责提，林嘉从来不碰，也从不吃。
阿姨拍拍南钧的肩膀，“阿姨正好要出门买菜，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南钧转头冲阿姨笑笑，表情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我今天和老师请假了，有事要出门。”
……
小姨和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小餐厅里。是昨天就约好的时间和地点。
南钧早早出门，坐地铁转了一次车才到。等她到的时候，小姨还没来，邻桌的一家人正巧在过生日，小男孩被爸爸抱在怀里，扯着脖子吹蜡烛。
南钧忍不住偏头去看。蜡烛怎么吹也吹不灭，最后是小男孩的妈妈帮忙，才终于吹灭了。一家人笑得很开心，热热闹闹地拔掉蜡烛切蛋糕。
胡亭赶到餐厅，走进来看到南钧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心里酸了一下，有些自责又有些尴尬地慢慢走近。
南钧余光瞥见小姨来了，转头朝她扬起笑容，等她坐下才小声说：“好巧，旁边也在过生日。”
胡亭把手里提着的蛋糕放在桌子上，“生日快乐，钧钧。”
南钧把蛋糕盒子抱到自己面前，透过最上面的一层塑料盖子往盒子里看，能看到里面用巧克力做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生日快乐”。
南钧发自内心的开心，“谢谢小姨。”
“点菜了吗？”
南钧摇摇头，“还没呢。”把菜单推给小姨，“您点吧，我吃什么都好。”
胡亭招手叫来服务员，按照南钧以往的口味点了一桌子菜。服务员一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胡亭才把路上就想好的话题说出口：“你刚刚月考完，考得怎么样？”
南钧一板一眼地说：“考得还不错，政治地理考得尤其好。”抿了抿嘴唇，又继续道，“我想学文科，觉得自己对文科比较感兴趣。”
胡亭顿了一下，“嗯……看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学什么，小姨都支持。”
南钧神色一僵，情绪低落下来。
她其实是希望小姨能给自己一些建议的，但具体想要什么建议，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不希望是现在这样，好像一切都由自己决定就好。
胡亭对南钧的学习生活一知半解，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聊过一些了，南钧回答的又总是十分详细，所以今天一见面倒显得无话可问。
“林家怎么样？对你都还好吧？”胡亭又不大自然地重新换了一个话题。
南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林家很好……但是我不想住在林家。”她抬头看着小姨，认真地说，“小姨，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接到你家去住？我平时都住校，只有周末过去。”她桌子底下的手指轻轻刮着裙子上的丝线纹路，鼓起勇气开口。
这下子胡亭面上尴尬的表情几乎盖不住了。她咳了一声，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才说：“钧钧，你爸爸妈妈去世了，但江乐言是你干妈，她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呀，不会亏待你的。留在林家不好吗？”
南钧摇头时眼泪已经从眼眶滚下来了，她看着胡亭，委屈地说：“小姨，林家和我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学费我可以自己去挣，你可不可以把我接到你家里住？”
“你这孩子……小姨难道是因为不想给你出学费吗？”胡亭有些生气，但仍然压着声音，尽量温柔地劝说，“小姨和小姨夫都是普通职工，家里还有你哥哥妹妹。而且妹妹刚满月不久，你住过来，怎么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南钧埋下头，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瓮声瓮气地回答。
“净说傻话。”胡亭伸长了手，摸摸南钧的发顶，“你看看你身上的裙子，都是很贵的牌子吧。还有用的手机、书包、配饰，哪一件是小姨负担得起的？你在林家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像小公主一样长大，何必来小姨这里受苦呢？”
南钧没有说话。
胡亭底气渐渐足了起来，端起长辈的架子，“你在林家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出国深造。你小姨我，还有你小姨夫，现在都在林氏集团讨生活，再过十几年，说不定还要靠你照拂呢。”
她声音压得更低，对南钧说：“你知不知道，你干妈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整个林家，下一代只有你哥哥和你。”
“我不是林家人。”南钧顶着红红的眼眶，固执地解释，“我姓南。”
胡亭无奈地用手指点点桌面，“是是是你姓南，但在咱们这座城市里，南姓哪有林姓值钱？我们来算一算帐。你在十三中学习，贵族高中，像小姨这种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你一旦离开林家就要转学。你这么好的成绩，频繁转学，去适应新的学校，成绩受到影响了怎么办？一生可就毁了。还有你现在上的补习班，每个月学费好几万，你的钢琴课、舞蹈课，哪处不需要钱呢？”
“……之前你爸妈，卖了房子也要全方位培养你，又让你学跳舞又让你学书法钢琴，我不是没劝过。结果现在俩人撒手走了，房子都没能给你留一套，更别说存款了，外债还是林家帮忙还的。”
眼泪砸在南钧的裙子上，她吸吸鼻子，睫毛上都是泪。
胡亭见她在哭，心里也又酸又涩，可还是忍不住说起以前常说的话：“而且林家对你有恩，当年你差点儿就死了，多亏林家救你。你妈妈也聪明，让你认了江乐言做干妈，现在才叫你有了这么好的去处。你和林家有缘，就该是他家的女儿！”
……
黄子越一把勾着林嘉的肩膀，“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黄子越的妈妈和林嘉的妈妈是好友，听说林嘉妈妈把儿子送进了补习机构补课，转头就把自己儿子也塞了进来。
补习机构在商场顶楼，占了整整一层。他们每周中午都会在商场里挑一家餐厅吃午饭。
林嘉甩开黄子越的手，有点不耐烦：“你重死了，起开。”
上完了一堂课的黄子越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顺势懒洋洋地靠上身后的栏杆，扭了个身往商场楼下巡视：“今天去吃烤肉吧？”
结果没听到回应。他一扭头，发现林嘉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顺着林嘉视线一瞧，见他还盯着他们刚刚出来的那扇玻璃门。机构中午统一时间休息，陆陆续续有人从大门走出来。
黄子越走过去，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喂，舍不得走啦？”
林嘉推开他，沉默地盯着他看。
黄子越被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你看我做什么？”
“我好像落了个东西，回去找找。”林嘉把肩头的书包摘下来，塞到黄子越怀里。然后快步往回走。
机构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前台的工作人员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订餐。林嘉径直往里走，走到走廊尽头，停在一间教室前面。
教室也是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的学生已经走光了，老师正站在讲台边收拾东西。林嘉忽然推门，吓了老师一跳。
“同学？怎么了？”
林嘉迟疑了一下，礼貌地问：“请问南钧是在这个班上课吗？”
老师点点头，“不过她今天没来，请假了。”
“请假了？”林嘉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多问，道谢之后就退出教室关上了门。
他一边走出机构大门，一边掏出手机，很快从电话簿里翻出南钧的号码。
南钧的号码在他手机里没有对应的名字，存的是一个随便按出的字母。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最后还是按了锁屏键。脸色始终有些不好。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寄人篱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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