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恶女重生》开学最烦晒被子

2、开始

　　毛二披着棉袄站在梅子门外，一面激动一面疑惑，小东西的声音听着不像是烧迷糊了啊？

　　妈的，人要是清醒着，可有些难办。

　　他握着手中的玻璃瓶子看了一会儿，想，这量会不会不够？

　　要不，回去再加点？

　　“吱呀——”面前的木门忽然打开，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毛二眼前出现个黑眼浓眉的小姑娘。

　　小姑娘披头散发，额前覆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刘海，配着水光闪烁的大眼，显得楚楚可怜。

　　“毛二哥，我……咳咳……又想了想，这咳嗽老不好，不想办法治治可不行……咳咳……我原也想买点蜂蜜吃吃，但手头实在是紧，既然二哥你有，不知能不能容我赊账买几勺……等有了钱，我一准儿还你。”

　　梅子说完，微微偏过脸，咬住嘴唇，两手扯着衣角，现出难为情的样子来。

　　毛二何曾得梅子青眼过？

　　更不消说这样好声好气的求情，简直百年也难得一见。

　　毛二听得通体舒畅，忙不迭笑说：“妹子说的什么话？哥哥一个大男人，向来不爱吃这些甜腻玩意儿，这本来就是拿来送你的，什么赊账不赊账的，见外了不是？”

　　梅子弯弯嘴角，侧过身子让开门，道：“那可不行，钱还是得给二哥的，不过外面冷，你先进来说吧，我……我一吹风头就疼。”

　　大杂院的妇女们都是碎嘴子，要被她们瞧见自己三更半夜跟毛二在门口掰扯，没事也能搅出三分来。

　　李一德重规矩好名声，没回李家之前，她可得小心些。

　　“二哥”一听喜不自胜，点头哈腰就跳进屋里，并随手关上了门。

　　等他进屋，才发现屋里的寒冷与外面并无多大区别。

　　操，难怪小东西整天板着脸跟块冰似的，住这鬼地方，谁笑得出来？他那猪窝都比这冰窖强。

　　毛二跺脚往里走两步，本想到炕边和小东西并肩坐下，抬眼一看，不知为何，他竟在小东西脸上看见一个怨毒阴森的笑，漆黑眼睛空洞无神，跟恶鬼似的。

　　他当下吓得一哆嗦，稳了身子眨眨眼再看，发现小东西嘴巴紧抿，眼中闪着泪光，面上还是懵懂虚弱的表情。

　　毛二松口气，可暂时就没敢过去，脚步一挪，到桌边坐下了。

　　蜡烛的灯火跳跃几下，梅子手抄在袖子里，昂着脑袋，微微笑着望向歪着屁股坐在木凳上的毛二。

　　不是她要引狼入室，实在是她想知道上辈子究竟是谁把自己卖给毛二的——一千块大洋不是个小数目，和毛二交易的人绝不缺钱。

　　况且把自己卖给毛二，明显是为羞辱她，和她没仇的人不会这么做。

　　不缺钱的人，梅子知道不少，可她不知道谁会恨她恨得这样深？

　　她年纪小，自然结不了多少仇人——即便就是结过仇，对方也都是小姑娘，断没有这样的心计和闲钱。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妈生前出了名地放浪形骸，树下的敌人从天津到北平，再从北平到上海，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连。

　　当年要不是她机灵，悄没生息趁黑扒上火车跑了，指不定现在被卖哪儿去了呢。

　　梅子琢磨来琢磨去，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她突然后怕地发现，自己竟是这样孤立无援，爹不疼娘不在，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梅子妹子？”毛二见梅子只是看着自己发呆，不由笑着搭话。

　　梅子回过神，目光重新聚在毛二脸上，只一眼，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反胃，世上竟有这么丑的东西！

　　不美也不普通，单就是丑。

　　毛脸鸟嘴，鹰鼻猴腮，鼠眼猪耳，整张脸跟开了个马戏团似的。

　　想到自己上辈子跟这么个活宝同床共枕过，梅子觉得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梅子妹子，这槐花蜜可好了，生津润肺，你喝一勺，比药管用！”毛二被梅子变化后的晶亮眼神盯得发毛，忙扭头避开。

　　他见桌面放着碗勺，顺势打开自己手中的玻璃瓶，拿起勺子倒了一勺伸长胳膊，道：“来，妹子，喝一口，保管你明儿起来就不咳嗽了。”

　　来了，梅子垂下眼皮，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你放着……我自己来。”

　　毛二喜得眉开眼笑，一双小眼几乎变成一条缝，“哎，哎，你自己来。”

　　梅子嘴角向下一撇，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招惹我的。

　　她从炕沿往下一滑，慢腾腾走到桌边，往小火炉里又铲了些炭渣，给砂锅添上水烧着。

　　毛二坐在一旁，看着梅子手脚麻利地干活，心想，真不赖，娶回去可是不吃亏，长得美能干活，凭他自己，这辈子也找不到这样的媳妇。

　　梅子知道毛二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便垂着脖颈，道：“二哥一直看我做什么，怪不好意思的。”

　　毛二赖唧唧地说：“当然是看妹子好看才看的，你要往我跟前搁个丑八怪，你看哥哥看她不看！”

　　梅子心中鄙夷，面上还是笑，她看一眼他手边装蜂蜜的玻璃瓶子，随口道：“呀，这蜂蜜是冠生园的吧？我看瓶子眼熟得很。”

　　毛二一愣，想不到小东西如此识货，这可是他托了好几道关系才从上海带回来的，原是要送人办事的，后来事情黄了，这瓶蜂蜜也就留下了。

　　他一脸得色，“妹子好眼光，正宗上海货，咱们这里有钱都买不到！”

　　梅子配合着说句好厉害，见毛二笑得更得意，心里好笑。

　　冠生园的点心她都吃过不知多少，他竟以为自己会被一罐蜂蜜收买？

　　一时锅中水开，梅子弯腰从筐中摸出一只久不见人的杯子，用清水洗掉灰尘，又用沸水烫过一遍，这才搅拌些红糖水端到毛二跟前。

　　“二哥，我这从不来客，没什么好招待的，就一点糖水，你凑合用些吧。”

　　毛二瞅她低头抚弄衣角，一副不胜羞怯的模样，心中着实发痒，也不怕烫，拿起杯子就吸溜着喝了一口。

　　梅子转身走回炕边坐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瞬是冷淡漠然的，但等她脸朝向毛二时，这脸上就又带了笑了。

　　“二哥，冠生园的东西不便宜，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以后可不能随便送人了。”

　　毛二听这话，还以为梅子在怪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这可有点妻子管丈夫的意思了，他喜得不知怎么好，登时拍着胸脯说：“妹子，你别看哥这样，赚点糊口钱的本事还是有的。”

　　是，敲诈勒索的本事无人能敌。

　　梅子道：“话虽如此，赚钱总不容易，你也该省着点，以后还要娶亲呢，那可是笔大开销。”

　　毛二一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忙挠挠猪耳道：“妹子，说到娶亲，哥哥有句话非说不可了。”

　　梅子见他上钩，笑道：“二哥何必客气，有话直说就是。”

　　毛二努力挺直腰板，可他常年歪坐的脊背不争气，并没有给他整个端正的身姿出来。

　　他收了笑脸和色心，竭力往严肃认真的表情靠，结果鼠眼放光，鸟嘴微撅，放出这么一段话来，“妹子，你看，你在咱们院无依无靠过了三年，现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哥哥我呢，虽说比你大几岁，但以前好玩乐，也没攒下什么钱，就一直没敢打娶媳妇的心思。最近，哥哥时来运转，有贵人给哥提供了个好买卖，这一下就有近千元的进项，你看，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梅子心头一跳，激动得手心直出汗。

　　肯定是这个，千块大洋的“买卖”，绝对没错了。

　　上辈子可是他亲口说有人给他一千块，还把自己卖给了他。

　　“二哥洪福齐天，发达是早晚的事。”梅子抿嘴夸道。

　　毛二哈哈一笑，显然很受用，“这福气不能光我一个人享，哥哥我也想分点给妹妹你。”

　　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得泛起油光。

　　梅子被他的笑腻得干呕一声，捂住嘴道：“二哥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二哥也能将那贵人介绍给我么？”

　　毛二语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有些猝不及防似的说：“妹子说笑，男人们做生意的事，你们女孩家哪懂？”

　　梅子心中生疑，提起那位贵人，他怎么是这种反应？

　　不过能确定的是，那位“贵人”果然是认识自己的！

　　梅子眼珠一转，故作生气地说：“哼，不想说就不说了呗，扯什么女人不懂生意，原先在上海，我见过不少女商人，她们打算盘谈生意可一点不比男人差！”

　　毛二陪笑，“抛头露面跑生意，那还算女人嘛，咱们梅子就该嫁个好男人，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梅子终于忍无可忍。

　　她露出个疲惫的甜笑，道：“二哥，不早啦，你回去休息吧，我头沉得很，也想早点睡了。”

　　毛二愣愣起身，见今晚计划一个都没有实现，心中恼火。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扑到炕边抓住梅子的肩膀说：“梅子，哥哥看上你好久了，以前哥没钱，不敢跟你提，现在哥有钱了，你跟哥好不好？咱们把这两间房打通，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你跟哥过吧？”

　　他一面含含糊糊地说，一面哼哼唧唧地往梅子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