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珠记》另一棵树

36、第 36 章

　　第二日，孙夫人一大早来了阮府。

　　白氏听完仆从通传，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哦，可到哪了？”

　　说完她轻轻放下茶碗盖，对着一侧的三月说道：“通知下去，孙夫人来府先不要让小姐知道。”

　　正说这话。孙夫人就到了，白氏无可不可的挑挑眉，还是带着笑迎了出去。

　　原本以为只是孙夫人来了，出去才见韩夫人也一起来了,正伴着孙夫人左侧。白氏一出去，孙夫人还有韩夫人就紧忙迎了过来，白氏领着两人进屋坐下，候着的丫鬟婆子见状立马就上好了热茶果点，

　　孙夫人觑了几眼白氏，知晓白氏是个明亮人，眉眼明显带着不悦心里不痛快，不藏着掩着。知道事情没有瞒过阮府。

　　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旁的韩夫人见状，暗叹几声，硬着头皮开口道：“家里那冤孽惦记着蕊珠，要来我不让，便托我买了些荣盛坊的糕点过来给蕊珠尝尝。”

　　说完，她身后的婢女就捧着一个精致多层的食盒上前，白氏身边的丫鬟上前接下，白氏谢过后却道：“那孩子身体不畅快，我就没有让她出来，你们可别见怪。”

　　韩夫人孙夫人一听，真信了白氏的话，知道她在女儿身上不会作假，暗骂几声张家，一旁的孙夫人立马接着话道：“可要紧？”

　　白氏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大碍，就是郁结在心。”

　　她这一回，孙夫人是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快要成亲了，临了却突然冒出一个世家小姐对着自己的未婚夫自缢要求其娶自己，不说蕊珠心里气闷，就是韩夫人孙夫人两人都是气的上火。

　　三个人瞪着眼睛斗了半天气，白氏想想自己也觉着好笑，知道孙夫人拖了韩夫人过来，未必不是想要说清楚。

　　加上韩夫人穿插其间说了几句笑话，气氛便融开了，孙夫人连着道了多个不是，把前因后果都给白氏说的一清二楚。饶是白氏沉稳持重，也是被惊了一脸。

　　韩夫人一脸无力道：
　　“都几年了的旧事了。没错，当年两家是定了亲，可婚也退了，彩礼婚书也还了了，日后两家各走各的阳关道，还想怎么样？！张家是张家，孙家是孙家，谁承想张家能闹出这事？”

　　白氏与韩夫人能成闺中密友，也是因为性子相仿，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利人，听了这番话，白氏心里舒服多了，拉着孙夫人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我也能理解这其中的...也知道孙棕不是那样的人。只这般场景，不处理好张家，我着实不想蕊珠嫁过去。”

　　孙夫人虽没有女儿，可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当然能理解白氏担心什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丢了一门好亲事，误了儿子的终身，便道：“你放心，这事孙家会处理好，事后毕然不会引起蕊珠不快。不是我自夸，我家棕儿，论品貌才能真是没的挑，小小年纪就自己个儿就一人去白鹤书院读书，跟着我娘家叔伯兄弟经了不少事，这几年陆续拿回家来的银子也是不少。知道心疼人，孝顺体贴；自打今年你我两家定下亲事，他就一心一意的等着，别说外头的酒宴应酬，就是家里的丫头也不多说话的。蕊珠这孩子也是没得挑的，我常想呀，这两个孩子若能好好过日子，那可真是天赐良缘，别提多美了，可偏偏……，我也喜欢这孩子，望着她好的。”

　　韩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白氏也感叹这世上，果是事无周全，何来十全十美之事，总有个缺憾才能成事的，便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蕊珠这边，身子不酸疼了，倒是脖子还有些疼，只好一手扶着脖子一手翻看白氏前些日子给她的账本子。柳枝心疼她，便拿了帕子浸湿热水给她敷脖子，可心也不闲着，热水不热了，她就重新换上。也不嫌麻烦。

　　主仆三人各有各的忙。

　　还是等到了午时用膳的时候，蕊珠才知道孙夫人来府上的事情。知道白氏故意瞒着她是为了她好，她便也没有去白氏那里，只装作不知情。

　　未曾想，白氏下午有事出去，后门守门婆子偷偷摸摸地跑来禀说：“小姐，后门来了一个张小姐说要见你。”

　　柳枝脸色难看之极，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蕊珠，蕊珠轻轻笑了声，把账本子合上。轻松道：“你先去回话，说我稍倾便来。”

　　张赛云闹出这事，按理说应该是被囚禁在家，可她竟然能这个节骨眼来找她，不得不说这人很有意思，且张家也很有意思。

　　难道是想着孙家那里行不通，想从她这边找点法子，不管张赛云此举为何而来，蕊珠却也得去见上一见。

　　昨日夜里睡不着，她让柳枝给她介绍京城里的世家名门小姐。说起张赛云，此人几年前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很得世家公子的拥戴。

　　不多一会，蕊珠在后门见到了张赛云。

　　张赛云这回没有施脂粉，更显得面色憔悴苍白，配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很是楚楚动人。孙家那里不肯松口，自家母亲又终日骂骂咧咧的没完，她本就是是个能决断的人，这几日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想来想去，还是先找蕊珠说说。

　　“阮小姐，孙棕已经跟我说清楚了，你莫要怨怪他，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张赛云半靠着马车上，头上缠着块帕子，近了才看清她脸色发黄，两眼浓黑，双颊深深的陷了下去，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可…我，我也没法子了，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的人，你就当可怜可怜，容了我罢！让我入府做妾罢！”

　　蕊珠来之前有猜想张赛云会咋样，却没有料到她会求她同意她做妾。

　　好女不做妾，不说平常老百姓家的女儿不愿，更不说张赛云的身份。

　　蕊珠倒也不惊慌，只瞧了眼马车空落落的，张赛云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心里更升起一股怪异。

　　张赛云见蕊珠没有反应，咬了咬牙低下段哀声祈求：“我都自愿做妾了，阮小姐还不愿吗？难道真的要逼死我才成么！”

　　蕊珠听罢心头一跳，突然清楚自己跳进了张赛云的陷阱之中，她若是在阮府门口再自缢一回，阮家可真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定还会背上一个逼死人的骂名。

　　柳枝也是一阵惊慌，手足无措的看着蕊珠。

　　蕊珠慢声道：“张小姐求错人了，我如今还是阮家女，不是孙家媳。你应该求的人不是我。”

　　张赛云一喜，有些不确定地道：“你们日子都定下了，你怎么就不是孙家未来的媳妇！”

　　蕊珠微笑道：“你当初不也是换了庚帖定了亲？”张赛云恼了，却也不打算激怒蕊珠，只故意地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嫁了？”

　　蕊珠昨日已想的很清楚，心里面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孙棕，没有跟他说清楚。可又觉得自己若能做这个决定，不介入他两人之中，说不定他还能轻松一点，事情也好处理一点。

　　她便点了点头，正要回张赛云‘我不嫁了’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急急的男声大声道：

　　“我不同意，她阮蕊珠就是我此生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