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长星河》空空如气

12、第 12 章

　　“你没事吧？”施工队里有个唯一的女师傅，特意陪在纪遥身边关切问道。
　　“没事，谢谢你们了。”纪遥道谢后，转身打算赶紧带乐乐离开这里。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乐乐还是充耳不闻，一眨不眨地守着她面前的氢气球。
　　女师傅看了下前面的施工队，忽然吹了下口哨。

　　苏悦辰刚才虽然被这一帮乌漆墨黑的施工队师傅们团团围住，其实打心眼里没把这帮乌合之众放在心上，笃定能以他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脱身，甚至还有闲情雅致透过施工队的背影间隙恐吓纪遥。
　　“刚才是场误会，你们也辛苦了，这样吧，我现在身上也没带现金，我去取点现金给你们买饮料润润嗓——”苏悦辰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开口，他话音未落，对面纪遥旁边的女师傅突然吹了下口哨，下一秒抡着撬棍榔头的师傅们毫无预兆就一窝蜂动手了。大概仗着自己手上都有家伙，那些师傅们咋咋呼呼地一点都不怯手。
　　苏悦辰只看到无数个安全帽往他面前涌过来，他还在冷静地琢磨要不要动手以及有没有必要动手，下一秒他就已经被这帮蜂拥而上的大汉们死死按住了，混乱中也不知道谁先带头的，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四面八方都在挨揍。
　　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妈的居然阴沟里翻船了，他脑海里只想得到这句话。

　　纪遥本来都快走到乐乐身边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大动静，她也看呆了，那些师傅们看着个个都是狠人，抄起家伙就往苏悦辰身上招呼，毕竟都是些工地用的棍棒器械，她怕棍棒不长眼，万一师傅们混乱中把苏悦辰打成重伤那就麻烦了。
　　纪遥想到这里又狂奔回去，正好看到苏悦辰被大家伙死死按住，至少明面上只看到他的一侧脸颊上有擦伤，还没看到别的明显伤势，她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施工队里正好有人带着粗麻绳，几个壮汉按住苏悦辰后，还有几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把苏悦辰反手摁着绑了个结实，不单绑手，甚至连胳膊上都缠了密不透风。那些师傅们常年在工地干活，本来就是靠力气吃饭的，绑起来那叫一个扎实。

　　等把苏悦辰绑的粽子似的，这帮师傅们才散开了一点。
　　“队长，咋整？”其中一个壮汉走过来和女师傅请示了一下，看样子那个女师傅才是这帮工人们的工头。
　　“送去派出所吧？”女工头问纪遥的意思。
　　“要么——算了吧。”纪遥炯炯有神应道。苏悦辰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右手也不利落，不过纪遥从来不敢小瞧他的身手。她本来只是想给苏悦辰点教训，没想到这帮师傅们非常古道热肠，而且动手执行能力也一流，眼前这状况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计划了。
　　“那不成，对这种孙子，你可不能心软。”女工头给纪遥做思想工作。
　　“就是。”刚才那个听着东北口音的汉子点头附和起来，“还是送派出所吧，该拘留就拘留。”
　　“那个——其实我们认识的，要么让他给我道个歉就算了吧。”纪遥当然不想闹到派出所，一方面还得做笔录费时费力，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有前科在，到时候以苏悦辰的能耐，最后自己要吃亏也说不准。
　　“最好是送派出所给他长长教训。不过你说你们是认识的，那听你的吧。”女工头爽快应道，之后对苏悦辰开口，“小姑娘大度不和你计较，当着咱这么多人的面，你给小姑娘道个歉吧。”
　　苏悦辰被捆得粽子似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结果还被这么一大帮人围着看猴戏似的，都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眼前听了纪遥的一番话后，他怒意凛然，嘴角反而浮起一丝毛骨悚然的笑意。
　　“呸！打女人的孙子，让你道歉呢，还嬉皮笑脸的！”那个汉子不留情面地怼了一句苏悦辰，顺便还重重弹了一下苏悦辰的脑门。
　　苏悦辰敛了笑意，打量了下面前一整圈安全帽下面被泥灰汗水染得黑黢黢的面庞，以及那个义愤填膺的女工头，知道自己眼前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在狡辩。他视线最后落到无动于衷的纪遥身上，“遥遥，我知道这次是我冲动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了，咱都老夫老妻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行么？”
　　“什么，你们是夫妻？”女工头错愕地张大嘴巴，说时看看苏悦辰又看看纪遥。
　　“不是！他乱说的。”纪遥矢口否认。
　　“遥遥，我知道你现在气头上，刚才动手的确是我的不对。不过咱结婚证都领了大半年了，你以后至少和别的男人保持点距离吧。这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男的，知道自己老婆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都会生气的吧？”苏悦辰最后一句特意冲着刚才那个招呼他招呼得最凶悍的大汉说。
　　果然，他这一开口，前一刻还义愤填膺的师傅们脸上都换了副表情，加上刚才纪遥提及不去派出所的牵强理由，大家伙反而觉得苏悦辰说辞的可信度挺高的，转而一脸诡异地看着纪遥。
　　“要我说，你自己成家了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动手打女人，这种男人有家暴倾向，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们两个人要是过不下去，直接离婚得了，别磨磨唧唧这么多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女工头语重心长地和纪遥叮嘱了几句，估计是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这会苏悦辰行动不便也不会伤人了，说完后就招呼那一帮人离开了。
　　施工队师傅们前脚刚走，苏悦辰虽然双手被反绑着，信步走到纪遥面前，咽了口嘴里刚才混乱中被误伤的血水，冲纪遥凉凉开口，“年纪不大，挺有能耐的嘛。”
　　纪遥冷冷瞥了眼苏悦辰，打算直接走人。
　　“把我的绳子解了，刚才的闹剧我就一笔勾销。”苏悦辰不容置喙开口。
　　“绳子不是我捆的，我也没义务给你解。”纪遥无动于衷应了一句。她最讨厌他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如果他好好讲话，她本来兴许会改变主意的。
　　“确定不给我解？”苏悦辰被刚才那帮人招呼过，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很潦倒，不过开口时脸上依旧现出笃定的笑意。

　　纪遥懒得搭理他，转身直接往乐乐那边走去，“乐乐，我们回家吧。”纪遥说时打算牵着乐乐的手往出口那边走去。
　　只是纪遥去牵乐乐的手时，乐乐没拿稳氢气球的尾线，被纪遥的手碰了下一抖，氢气球又往上面飘走了。
　　“球——球——”乐乐直接挣脱纪遥，不管不顾地朝氢气球飘走的方向跑过去。
　　“乐乐，小姨再给你买一只。”
　　乐乐追着氢气球狂奔，完全不理纪遥。纪遥只得跟在她后面狂奔，她这会才开始体会到许慧平时照顾乐乐的艰辛和不易，也明白许慧鲜少会托旁人照顾乐乐的原因。
　　这次运气不好，氢气球飘上去后没遇到障碍，飘得很高一会就不见了。
　　“球——球——”乐乐发出混沌不清的嘶吼，看到纪遥追过来，一把将纪遥重重推开，像是在怪纪遥弄丢了她的气球。
　　纪遥刚才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怕乐乐要是像刚才这样横冲直撞跑到大街上，实在太危险了，眼前想着先把乐乐拽住再说。没想到乐乐直接朝她乱推乱捶，她已经青春期发育了，身材比纪遥壮硕结实很多，推的时候完全不管不顾力道轻重和破坏力，纪遥被乐乐推得趔趄后退，正好踩到乱石上脚又别了一下，直接重重摔了一跤。摔到地面上的时候纪遥甚至都听到自己腰间发出的声响，是刚才站的姿势不端正导致扭到腰了。
　　她起来时，腰间立马有明显痛觉传来。
　　乐乐刚才朝纪遥发了火，突然又在原地蹲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
　　纪遥走近后才发现乐乐前面的地上有十几只小蚂蚁在，还有条蚯蚓的尸体，她估计乐乐是看蚂蚁看得入迷了，才把前一刻的氢气球忘到脑后去了。

　　纪遥头一回见识到乐乐发火时的破坏力，到这会还心有余悸，眼前也不敢再刺激到乐乐，只是小声开口，“乐乐，我们回家好不好？”
　　乐乐还是充耳不闻。
　　纪遥想了想，干脆打电话给许慧，“慧姐，你大概什么时候收工？”
　　“我在去最后一个雇主家里的路上，乐乐没给你惹麻烦吧？”许慧一接起来就紧张兮兮地问道。
　　“没有。我带乐乐出来逛街了，等你收工后打下我电话，到时候我发定位给你，你再来接乐乐吧。”纪遥感觉乐乐下午情绪有点不稳定，她怕回去的路上再出什么意外自己把控不了，打算干脆在这里等许慧过来。
　　“那最好了，我平时都没怎么带她出去，乐乐经常忘记看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你记得牵着她的手。”许慧不厌其烦地叮嘱纪遥起来。
　　“嗯，我知道的，你先工作吧。”纪遥说完才挂了电话。
　　她目测了下乐乐前面那条死蚯蚓的长度和源源不断过来的蚂蚁，知道乐乐至少可以呆这里几个小时。腰间的痛觉越来越明显，她觉得站着都有点吃力，纪遥看了下不远处乱放着的水泥板，纪遥缓慢走到水泥板那边坐下，一边看着不远处聚精会神盯着蚂蚁的乐乐，她一想到收入不高的许慧和乐乐的将来，就莫名心事重重起来。
　　纪遥歇了大半个小时，尝试着起来走了几步，没想到休息了一会，腰间的痛觉越来越明显。她琢磨着等许慧把乐乐接走后，要不要去医院里挂急诊看下。
　　纪遥还没想多久，侧边方向突然传来脚步声。
　　纪遥缓慢转身望过去，没想到是解了麻绳的苏悦辰。纪遥刚才坐在水泥板上时，有特意留意过苏悦辰在的方向，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回到吊床那边，背靠在吊床旁边的榕树枝干上，纪遥本来以为他是被捆得太紧难受才倚在树干上休息，这会联想到吊床下面之前乱扔着的一堆玻璃酒瓶子，她忽然明白苏悦辰这么长时间背倚在那里的真正意图了。
　　果然，随着苏悦辰越走越近，纪遥就看到了他手上明显的伤处，还有他胳膊上横七竖八的勒痕擦伤印。他大概是被束缚太久了，边解身上的绳子边迫不及待地去活络早已酸麻的手腕和手关节。
　　“腰怎么了？”苏悦辰走到纪遥前面，心情大好问道。显然，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纪遥缓慢起来的场景。
　　纪遥没有吭声，下一秒直接往乐乐在的方向狂奔出去。她打算赌一次，拽着乐乐一起狂奔离开。
　　她刚狂奔出去没几米，身后直接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她就被这股大力压制摔到了地上。她咬牙刚撑着起来，后腰被他膝盖一顶她整个人又被迫趴回去了，腰间雪上加霜的剧痛立马让她出了身冷汗。纪遥痛得头昏眼花时，苏悦辰已经三两下就把她双手捆死了。
　　“你这小蛮腰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了？”苏悦辰故作讶异问道。
　　纪遥行动不便，沉默以对。
　　“脾气还挺倔的。”苏悦辰把他自己右手背上的血迹故意揩过纪遥的脸颊上。纪遥头一偏，他只揩上去了一点点而已。
　　“纪小姐，你都还没复诊一下我的性病病情，就先把自己的腰给伤了，要不我先来瞧瞧你的伤吧，也算是礼尚往来了。”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左手直接肆无忌惮伸到纪遥T恤下面的小腹上，佯装关切，“这里痛吗？”
　　纪遥手被束缚住，眼前没办法和他抗衡，只是怒目瞪他。
　　“看来不是这里——”他若有所思开口，左手继续往下游离，被他掌心触碰到，纪遥忍不住紧张地收小腹，察觉到他的指尖继续轻佻地往下探，纪遥终于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他妈的神经病！”
　　他显然就等着她沉不住气，一直闲着的右手甚至很有雅兴地蹭了下她的耳垂，意有所指开口，“那可不？作为gay里gay气的太监，有机会过过手瘾也好的，你说呢，纪医生？”

　　苏渣：渣渣更健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