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长星河》空空如气

11、第 11 章

　　纪遥一挪步，苏悦辰自然就看到了几米开外震惊石化的胡依婷和店长，他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纪遥突然打住的原因，再伸了个懒腰后起来往胡依婷面前走去。
　　前一刻还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他的胡依婷关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除却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无比震惊，她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面上也没有明显显露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庆幸得亏还没和苏悦辰上过.床。
　　“不用怕，毕竟还有一半的概率不会染上么。”苏悦辰满不在乎开口。
　　“我先去店里看看，你们聊——”店长讪讪地插了一句，毕恭毕敬地和苏悦辰鞠了个躬，之后转身大步往店里走回去。
　　“我姐妹刚才打我电话，约我去做美甲。”胡依婷支支吾吾解释了一句。
　　“去吧。”苏悦辰言简意赅。
　　胡依婷点点头，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忧心忡忡问道，“那个——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做HIV筛查？”
　　“这个不好说。”苏悦辰说时忽然猛地吸了下鼻子，整个人莫名亢奋起来。
　　“我觉得——如果控制得住的话，你还是不要碰这些了，对身体不好。”胡依婷虽然知道自己在苏悦辰这里并没有什么份量，不过今天多半是她最后一次约苏悦辰出来了，就在前几分钟，她还对苏悦辰充满了很多浪漫的幻想，失望归失望，她想想还是鼓起勇气和苏悦辰说了心里话。
　　“我自己有分寸的。”苏悦辰说时从裤兜里掏了烟盒出来，不紧不慢点上。
　　“嗯。”胡依婷说完后重新往前面走去，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就经历了大起大落，她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的。
　　苏悦辰大口吞吐了一小会，一直看着胡依婷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的唇角边这才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被这么一耽搁，纪遥从商场里出来后直接去了公司，她在路上打车过去的时候，许慧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过来。纪遥模糊几句带过，许慧今天反正空着，直接把做好的饭菜放保温盒里送到了纪遥现在的公司里。
　　她其实只比纪遥大了十几岁，不过因为之前的经历，整个人要比她真实的年纪苍老很多，不到四十岁，头发就已经花白了大半。纪遥今天的确没吃什么东西，坐在公司里就餐的小房间里，想起自己临走前给苏悦辰挖的坑，她胃口都不知不觉好了很多。
　　“你看你，熬夜熬的都有黑眼圈了。别仗着自己年纪轻，无所顾忌。长期通宵的工作，对身体很不好。”许慧看到纪遥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又发牢骚起来。
　　“这个工作和我专业对口，能找到这份工作，我已经很幸运了。”纪遥如实应道。她在苏悦辰那里栽的跟斗，要不是机缘巧合遇到林一帆，苏悦辰这个坎她就过不去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本来心里对苏悦辰最后的一丝愧疚也终于烟消云散了，甚至连以前常做的噩梦都很少梦到了。这点来说，倒也不是件坏事。
　　“慧姐，你做的白切鸡好好吃。”纪遥很给面子的全都吃光。
　　“喜欢吃就成，你看你瘦都瘦成什么样了，工作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可别太拼了。”许慧一边收拾保温盒一边不无心疼地叮嘱纪遥起来。
　　“我知道了。”纪遥抿嘴笑笑。某种意义上来说，许慧就是她家人般的存在了，她其实挺感激许慧的，至少让她觉得在这个城市里并不是那么的孤苦伶仃。

　　等许慧走后，纪遥趴在办公桌上补了个把小时的觉。大概是心情舒畅的缘故，她虽然睡眠时间少得可怜，晚上工作时依旧精神抖擞。
　　一连工作到周五，纪遥这一周的战绩虽然起起伏伏，好在周报业绩依旧喜人。她周六早上从公司里回到住处后，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到傍晚时点了外卖吃了晚餐没多久又睡熟过去了。她的确是太缺觉了。
　　第二天早上纪遥是被许慧的电话吵醒的，“小纪，我下午家政那边接了好几个单，今天能不能麻烦你陪下乐乐，我傍晚过来接她。”
　　“好的。”纪遥这会睡饱了，心情大好应道。

　　不到半小时后，许慧就把乐乐送了过来。
　　“叫下小姨——”许慧不厌其烦地教乐乐。
　　“姨。”许慧都教了快一年，乐乐还是只会喊一个字，喊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盯着纪遥桌上的杯子，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如果只是看她外表，和普通的青春期女孩子差不多，而且个子高大体型丰腴，可见生活上许慧将她照顾得很好。
　　“你这孩子，叫下‘小姨’两个字这么难吗？叫小姨——”许慧还是想把乐乐纠正过来。
　　“叫姨挺好的，听着更亲近。你不是还赶着去雇主家里吗？赶紧去吧，免得迟到了。”纪遥不着痕迹的转了许慧的注意力，她其实挺心疼乐乐的。
　　“那行，我一收工就来接乐乐回去。”
　　“我今天不上班，时间多的是。你不用这么赶的，放心去上班吧。”纪遥把许慧送到门口。
　　她的住处不大，纪遥怕乐乐呆着闷，等许慧走后她干脆带乐乐出去玩了。纪遥出门前又特意从抽屉里拿了个粉色的小挂件揣在口袋里，这是她特意给乐乐选的礼物。出门后她先带乐乐去看了湖边的音乐喷泉，又带乐乐去吃了她最喜欢吃的榴莲披萨和巧克力冰淇淋，从餐厅里出来时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许慧很少带乐乐出来逛，乐乐牵着纪遥的手，时不时好奇地盯着过往的行人看。正好有个卖氢气球和棉花糖的老爷爷路过，纪遥看乐乐一直扭头看那个老爷爷，特意停下来买了只氢气球和一串棉花糖给乐乐。
　　“姨，球，球——”乐乐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的氢气球。
　　“这是氢气球——氢气球。”纪遥耐心地和乐乐复述起来。
　　“气、气球——”乐乐难得蹦出两个字。
　　“是的，气球，氢气球——乐乐真棒。”纪遥拍了拍乐乐的肩膀算是鼓励，继续牵着乐乐往前面晃去。
　　印象中，这是她出狱后第一次有闲情雅致出来晃荡。
　　才几年的光阴，A市街道的变化其实很大。

　　一直晃荡了个把小时，纪遥无意中晃到一幢废弃的烂尾楼前面，烂尾楼门口边上有张破旧的长椅在，纪遥这才意识到今天走了太多路，腿酸得可以。
　　“乐乐，我们坐一会吧？”纪遥征询乐乐的意见。
　　乐乐没吭声，不过还是乖顺地坐在纪遥旁边，左手牵着个氢气球，右手拿着棉花糖，时不时咬一口手里的棉花糖。
　　纪遥留意到她咬得很小口，莫名看得心疼，“乐乐，等你吃完这个棉花糖，小姨再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好。”乐乐咬了一口，呆呆应了一个字，说完又一眨不眨地盯着氢气球，这是她的习惯，遇到感兴趣喜欢的东西，她可以这样一动不动盯上一整天。

　　纪遥坐下来没休息几分钟，又开始哈欠连天，她估计是自己之前大半个月长时期连着通宵的后遗症。一旦犯困，身体都觉得格外疲乏。她定了半个小时后的闹钟，开口对乐乐说道，“乐乐，小姨睡半个小时，你乖乖坐着等小姨好吗？”
　　乐乐咬了一口棉花糖，难得回了一个字，“好。”
　　估计是带她出来玩的缘故，今天乐乐至少和她互动了几次。纪遥欣慰不少，琢磨着等自己打个盹休息后，再带乐乐去别处逛一下。
　　她没发散几分钟就睡着了，被闹钟吵醒后她其实还是无比困倦。
　　纪遥睡意惺忪地揉了下眼睛，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乐乐不见了，她慌得起来，视线范围内都没看到乐乐，她只觉得心脏都被惊吓得狂跳起来。
　　“乐乐——”纪遥一边狂奔一边漫无目的的大喊起来，转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乐乐的身影。乐乐是许慧的命，要是乐乐出什么意外，纪遥连想象都不敢去想。
　　“乐乐，你别吓小姨，乐乐——”纪遥边狂奔边大喊起来，直到角落里传来骂咧声，“你他妈的叫魂呢！”
　　纪遥猛地回头一看，才看到懒洋洋躺在对面角落里的苏悦辰。他在对面角落里的两颗大榕树之间弄了张吊床，整个人懒洋洋地蜷在那里，吊床下面放着好多个空的酒瓶子，估计是被纪遥搅了睡意，一脸不耐。
　　得亏他出声骂了一句，纪遥这一回头，才看到和苏悦辰几十米开外的乐乐，她正踩在栏杆上面踮着脚去抓氢气球下面吊着的线。氢气球的上面被枝桠挡着，要不然那只氢气球早就飞走了。
　　看样子，估计是乐乐不知怎么弄丢了氢气球，才一直追到这里的。
　　好歹找到人了，纪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后怕的跑过去，“乐乐，你刚才吓死小姨了，下次听到别人喊你，一定要记得应一声，知道吗？”
　　乐乐还是全副身心都在气球上，完全没搭理纪遥。

　　栏杆年久失修，乐乐体重不轻，踩在上面，栏杆明显摇晃不稳。
　　“乐乐，你先下来，小姨帮你拿回来。”纪遥示意乐乐从栏杆上面下来，她叫喊了好多遍，乐乐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地面上。
　　等乐乐站好后，纪遥才踩在乐乐刚才站的位置上，踮脚去够氢气球。她努力试了好多下，好不容易够着捡回了氢气球的绳子，她正准备小心翼翼地从栏杆上面跃回到地面上，背后突然传来雀跃的声音，“球——球——”
　　没等纪遥跃回到地上，乐乐直接蹦起来，抬手一把就从纪遥手里把气球给抢回去了。她抢的力道凶猛，纪遥本来就没站稳当，被乐乐这么大力冲撞了下，她整个人猛地往后摔了出去。纪遥摔得七荤八素，，好在视线范围里看到乐乐在十几米开外席地坐着，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的氢气球，至少不会乱跑了。纪遥刚勉强坐起来，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下一秒苏悦辰就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纪遥，“没事吧？”
　　纪遥也没想到自己人品会这么衰，这里都会遇到苏悦辰，她心里莫名有不详的预感，不过面上还是佯装镇定，自顾自起来打算赶紧和乐乐离开这里。
　　下一秒，苏悦辰直接挡在她前面，不怀好意开口，“纪医生，托您的福，这HIV是侥幸没染上。”
　　纪遥没再搭理他，直接往侧边，结果她往左，苏悦辰就挡在左边。她往右，苏悦辰就挡在右边。
　　“好狗不挡道，让开！”纪遥自认为欠他的早已还清，眼前再无把柄在他手上，她漠然开口。
　　“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旺可不行，得改。”苏悦辰一副好言好语说教的架势。
　　纪遥冷眼横了他一下，苏悦辰凑到她面前，在她耳边缓缓开口，“纪医生，我这性.病，最近忙的都没去看过，要不劳驾您再仔细帮忙瞧一瞧？”他说时左手突然扣住纪遥的左手腕往他胸口贴去。
　　纪遥视线里带到正好有帮工人从不远处路过，看样子是附近哪个工地的施工队，她又目测了下自己和乐乐的距离，短短几秒钟就有了主意，她再次开口，“松开！”
　　“你这都还没检查我的‘性病’呢？”他皮笑肉不笑应道，大概是为了更应景，扣着她的手腕继续往下游离。
　　“松开！否则后果自负！”她最后一次警告他。
　　“什么后果说来听听，我倒是挺想负一负的。”苏悦辰话音刚落，纪遥没被他扣住的右手直接伸进口袋里按响了防狼警报器，这本来是她打算送给乐乐自卫用的。下一秒，她的口袋里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你他妈的弄什么鬼！”苏悦辰被这刺耳的强噪音干扰得骂了一句。
　　眼见那帮师傅已经被警报声吸引的朝这边张望了下，纪遥忽然对着苏悦辰冷笑了下，挑衅开口，“杂碎！”她说时毫无预兆地把绑着马尾的皮筋解掉，本来利落的马尾立马散成了披肩长发。
　　“什么？”苏悦辰瞥了她一下，像是没听清纪遥刚才说的两个字，又像是不相信纪遥有这肥胆敢和他说这个词。
　　纪遥似笑非笑开口，“杂碎！你他妈的有种就打我！”
　　“老子又不是没打过女人！”苏悦辰说时一把将纪遥拽了过来，她的脑袋刚被他大力拽得撞过去，纪遥甚至都没抬头，直接闭眼高声大喊起来，“救命！”
　　她话音未落，耳边已经响起众人狂奔过来的动静，正好看到被苏悦辰拽得披头散发的纪遥，紧接着响起了义愤填膺的声音，“干什么，大白天的都敢乱来？”
　　“这年代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孙子！呸！”
　　混乱中有好多人边骂边七手八脚地把纪遥和苏悦辰硬生生拽开了。
　　等纪遥站直回去时，苏悦辰已经被拿着铁锹铲子榔头的施工队团团围在中间了。
　　透过施工队师傅们的身影缝隙，纪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苏悦辰朝她阴恻恻地笑了下，一双丹凤眼因为笑意显得格外狭长。
　　纪遥无事人似地站在原地，和他的视线交汇了下，继而毫不犹豫地对他做了个‘杂碎’的口型。

　　社会我纪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