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结海楼》江孟渚

4、第 4 章

　　新学期往往是学生建立小团体的最佳时间，许湾开学请了一个星期假，成功错过了融入任何一个小团体的机会。
　　好在蒋君尧在乒乓球台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两个班上的异类一下子就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许湾在厕所或者走廊上常常听到班上的同学这样说：“我们班那个光头和那个胖子是一伙的，你看他俩怪模怪样的，难怪我妈经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湾有些伤心，上课的时候就不停的走神，蒋君尧用手肘碰了一下她，他悄悄的给她推过来一颗糖。
　　经过那天后墙边的共患难，蒋君尧和老师申请换座位，成为了许湾的同桌。

　　放学后，蒋君尧想和许湾一起回家，许湾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自然也想趁回家路上巩固一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答应许湾，周海就来教室拎人了。

　　周海带着许湾来到他和吴君越一行人经常来吃的小饭馆，吴君越早早占好了位置，一张方正的桌子，坐四个人刚刚好，周海把许湾安置在自己的身边，示意吴君越去点菜。

　　许湾的出现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好奇。
　　苏和：“周海，这就是你那个小童.养媳？”
　　李子良微笑着看着许湾，周海在桌下不动声色的踢了苏和一脚。脸上一副纯良的说道：“这是我妹妹以后都给我照顾着点。”

　　苏和龇牙咧嘴的点头，忙不迭的伸手去揉自己被踢的小腿。

　　从来都是狼吞虎咽的四人餐，因为许湾的加入而变得其乐融融。
　　“小许湾，来吃个鸡翅。”
　　“吃什么鸡翅，来，你苏哥哥给你夹排骨。”
　　男孩子这种生物，无论成年前还是成年后，只要一刻意讨好起来就腻得慌。

　　许湾看着碗里堆成山的食物，诺诺的对着三个人一一说谢谢。“谢谢苏哥哥，谢谢君越哥哥，谢谢子良哥哥。”
　　周海老说许湾又蠢又丑，可是在他的三个兄弟眼里，许湾真的好可爱。他们没见过哪个小女孩剃了光头颜值还那么能打。

　　许湾才五岁，不显山不露水的年纪，脸上的线条都柔和得不可思议，再加上小小的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诺诺的声音都充满了无辜感。小口吃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乖。
　　完全碾压很多自称萝莉的人。

　　来吃饭之前，许湾乖乖的跟在周海身后。吃完饭之后，许湾就被三个高中生给包围了。苏和最是喜欢逗许湾，“许湾，喜欢看漫画吗？等会去教室，哥哥拿漫画书给你看。”
　　苏和最宝贝他的那些漫画书，平时连吴君越和李子良借都要用暴力手段才能弄到手。许湾自然不知道这些，想到漫画书应该和动画片一样好看，她笑眯眯的点头了。

　　周海和吴君越坐在最后一排，两人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一套座椅放在他们身后，就成了许湾在周海的班级安身立命之所。那套桌椅一直陪了许湾三年，直到周海高中毕业。

　　许湾沉浸在苏和给自己的漫画书里，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抽走了漫画书，将一沓习题纸拍在了许湾的面前。
　　大手的主人阴险的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上晚自习期间你的任务，下了晚自习做不完的话，晚上不准吃饭。”

　　许湾耷拉着嘴角，盯着那沓习题纸欲哭无泪。认命的拿出铅笔之后，许湾埋头苦学起来，一个班四十个人，就数她最认真。

　　吴君越侧头看了一眼有点厚的习题纸，有些不忍的说道：“那些题有点多吧，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做得完。”
　　周海沉默，他从吴君越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五三，刷刷就勾了好些题。笑得一脸温和的说道“这是你今晚的量，还觉得她的多吗？”

　　吴君越使劲摇头，他只能说他不是很喜欢老师安排的这种一对一辅导的学习方式。

　　只剩一页习题纸的时候，许湾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丝笑容，她手脚麻利的翻开最后一页，却看到了前面周海收拾书包的动作。
　　许湾环顾四周，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在收拾书包了。苏和接收到她绝望的眼神，悄悄朝她扔了个小面包。

　　许湾刚把小面包收好，前面的人就拿起了她桌上的习题纸。许湾连续咽了好几次口水，弱弱的开口道：“哥哥，只剩最后一页了。”

　　周海检查着习题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翻完那些纸之后，周海很遗憾的对上许湾可怜兮兮的眼睛。
　　“很遗憾，你的晚饭没了。”

　　周海朝许湾伸手，许湾不知其所然的把自己小手放上去，周海把她的手扔下来，朝苏和看了一眼，许湾明了，这才低垂着眸子上缴了包里的小面包。

　　周海说一不二的性子谁都懂，所以苏和离周海很远之后才喊了一声：“周海你丧心病狂，她只是个孩子啊！”喊完就跑。

　　许湾和周海回到家之后，程霞正好把饭菜端出来，许湾看周海去卫生间洗手，忙放下书包跟了过去。
　　她站到自己的小凳子上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周海就着自己手上的泡沫就帮她也洗了一个。许湾够不到擦手的毛巾，她甩甩手跟在周海的后面来到了餐桌。

　　周海夹起一块排骨送到许湾的鼻子跟前，“香吗？”
　　许湾狂点头。
　　周海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光头，温柔的说道：“可惜你不能吃。快上楼写作业吧，你们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应该还没写呢。”

　　许湾瞪大眼睛，难怪她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忘了老师也给她布置作业了。从沙发上捡起自己的书包，许湾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楼。
　　程霞看着许湾逃亡似的背影，惊讶道：“小许湾不吃晚饭了吗？”

　　周海悠哉的给自己盛饭，“她忙不赢吃了，作业还没写完呢。”
　　程霞心疼的给许湾拿了一个碗，“那我给她端点上去，现在的小学生怎么那么可怜呢。”
　　周海制止了妈妈的动作，懂事的提议道：“妈，你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许湾的饭我等会给她端上去。”

　　许湾写完作业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悄悄开了门，看了一眼周海紧闭的房门之后，便偷偷摸摸下了楼，她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几片吐司和一杯牛奶。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不管不顾的吃起来。

　　周海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闭着眼睛笑了笑，小孩下了楼他才开门出来。就站在二楼的围栏处看着楼下忙于食物的瘦弱背影。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许湾上心的，第一次见面她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好印象。
　　可后来的日子里，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关心她，照顾她。

　　许湾和蒋君尧的组合在班里受到了孤立，没有其他的小朋友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玩，那些以为自己的童言无忌很可爱的小孩嘲笑他们的外形，造谣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关系。
　　许湾一一忍了下来，她不愿给程霞带去麻烦。蒋君尧本来就是懦弱的性子，更是一声不敢吭。

　　但是小学的谣言却传到了高中部那几个正愁没事干的男孩子耳朵里。
　　苏和贱兮兮的小跑着到周海身边坐下，对其他几个兄弟说道：“我打听清楚了，那群小屁孩说小许湾和那个小胖墩是小两口，说胖子和光头丑在一块了。”

　　周海眯着眼睛盯着前方，听到别人说他剃的头丑时忍不住了，缓缓从操场上站起来，朝小学部走过去。
　　敢怒不敢言的体育老师在他们身后扯着脖子喊道：“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你们四个要去哪里？”

　　周海他们到小学部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学生下课。手工课的老师迅速离开了教室，留下一群小学生在慢腾腾的收拾书包，他们今天收拾书包的动作格外慢，因为是光头和胖子打扫卫生，他们要留下来破坏教室顺便嘲笑一下他们笨拙的动作。

　　周海就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许湾的不反抗让他皱眉，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平时欺压她太多了，所以让她不敢对暴力说不。

　　就在一个小男孩第三次把手工纸撕碎扔在地上时，周海他们四个踱进了教室。苏和眼疾手快的锁了门。

　　许湾看到周海他们的到来，犹如看到救星一般，拖着扫把就站在了原地看着周海，蒋君尧指着周海身边的三个小个子男生，大声说道：“他们三个！他们还用抹布盖在许湾的头上。”

　　周海的脸色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随手从桌边拿起一把手工剪刀，猛地揪住一个最近的小男生，声音嘶哑的问道：“你觉得光头丑吗？”
　　那小男孩被吓得疯狂摇头，周海长长的“哦”了一声，“既然你觉得不丑，那我就好心帮你剃一次。”

　　那剪刀贴着头皮来回挪动，小男孩被吓得抖成一团，周海用剪刀拍拍他的脸：“别乱动，剪到耳朵就不好了。”
　　教室了的男孩无一幸免，都被周海剃了头。

　　苏和走过去把许湾手上的扫把拿走，递给那些哭兮兮的小光头，“记得把你们的头发扫干净哦~”

　　说完带着许湾就扬长而去。
　　周海把剪刀扔在桌上，他阴冷着一张脸对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说道：“以后要是我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们欺负许湾，那下次剪就不是头发了。”

　　许湾这几天其实是不太想搭理周海的，她总觉得周海在虐待自己。可是周海今天在她那么无助难堪的时候突然出现，她居然就原谅了周海之前的种种暴行。连晚自习时周海给她布置的习题她都做得格外起劲。

　　许湾埋头做题的时候，突然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周海，吴君越，苏和，李子良，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教务处的办公室里，三个怒气冲冲的妈妈带着自己的儿子站在里面。

　　教务主任一脸嫌弃的对四个高中生道：“你们长本事了啊，学会欺负小学生了？”
　　苏和辩解：“主任，我们没有欺负人，只是今天刚好轮到我们检查仪容仪表，他们的头发不合格，担心他们家里困难，我们才动手帮他们剪头。”

　　一个女家长急速提高自己的声音，指着苏和的鼻子就骂：“我儿子也是你能动的？他不合格就不合格，你算哪根葱，敢剪我儿子的头发。”
　　周海低头笑了一声，他拨开那个蛮横女人指着苏和鼻子的手，突然弯腰靠近其中一个小男孩，温和的问道：“告诉你们的妈妈，是不是你们让哥哥帮你剪头的？”

　　那小男孩瑟瑟发抖的看着周海，又看看自己的妈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那女人见自己的儿子哭了，扬手就要打周海一巴掌，“你竟然还敢威胁我儿子！”
　　她挥下来的手臂被吴君越截住了，吴君越不屑的把她的手臂扔开，嘴里轻蔑的说道：“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由于他们四个的认错态度极其不好，小孩又不敢当面指控他们，主任没办法，只能给四人分别开一张留校察看的处分，才安抚好那三位家长。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许湾站在台下听完了四个哥哥的检讨书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
　　此时，她那贴着头皮的的发茬已经长出了许多，使劲往上冒的头发就像她心底里正在萌芽的一个念头，生机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