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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幽谷箜篌×无剑 ...

  •   “河东知州有一子。虽是男身,但姿容样貌不逊女色。
      “此人自幼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在音律方面更是有无人能及的天赋。
      “正当其束发之年,因战事不利,他被父亲交出,作为人质送往敌国,以示议和的好意。
      “然而流年不利,在前往敌国的途中,他们一行人又遇到了山贼的袭击。
      “他怀拥心爱的乐器,坠下悬崖,从此生死未ト……
      “多年后,河东一带接连发生数起灭门惨案。
      “凶手以音律为武器,使听者受其蛊惑而发狂,最终自尽而亡。
      “不论男女,不分长幼,无一例外……”

      幽谷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因为四哥时常带着魍魉来剑冢偷袭,还会暗地里派兵侵扰我其他盟友,搅得我心神不安;又因那从我回忆起往事后便每夜都有的噩梦,我总是自梦中惊醒。
      然而出了画境之后,无名山四人入我麾下。每到夜晚,只要幽谷在我身边,我便能一觉到天明。
      我知道这样不好。这份安心对剑冢之主来说,实乃大忌。
      可我忍不住贪恋。
      幽谷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来自于他腰间的昙花。我本以为那不见衰败的昙花是玉雕的假花,哪想到竟是真的。
      真是奇了。
      幽谷轻弹一曲《箜篌引》,我便能在乐声中安然入睡。
      幽谷的曲子原本就是极美的,去除了其中的冷冽戾气,则多了几分旖旎,更是悠扬动听。
      一夜无梦,说是无梦,其实不过是记不清梦的内容罢了。
      唯一的记忆,就是梦中若有若无的昙花香气。
      醒来后,身边还是温热的。

      幽谷曾说我是能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哪怕自我踏入画境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看着我,这个结论的得出似乎也有些草率。
      我没问,他也没说。
      直到我的记忆一点点、一点点地回来。
      原来在画境,在无名山巅,我和他并非第一次见面。早在剑魔还没有去世,早在我兄弟五人还相亲相爱的时候,我与幽谷就已经认识了。

      那天剑魔带回一个少年。少年红衣白发,身形瘦削,面色苍白。
      他最显眼的地方,就是随身携带的一把箜篌。无论何时,哪怕是洗澡,他也会把箜篌放在旁边看得到的位置。
      他分明很喜爱那箜篌,我却并未见他弹奏过。最多,把手指搭在弦上,无意拨弄一下,又飞快地按住颤动的弦。
      真是令人费解。
      然而剑魔却把这奇怪的少年交予我照看。
      于是我的日常变成这样:
      早上起来,向幽谷问好,给他做饭,一起吃完,然后被四哥拎走,打群架。
      中午回来,给他做饭,再去和哥哥们一起吃饭,回来午休,下午继续打群架。
      晚上回来,做饭,有时和幽谷一起吃,有时又去和哥哥们一起吃。这个要看四哥心情,他来拎我我就跟他走,他不来我就和幽谷呆在一块。
      那时候的幽谷好闷啊,跟他说话,我说十句他最多答一句,大多还不超过两个字,无非是“嗯”“好”“早”这样的……
      哦,印象里他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是:“你好吵啊。”
      言下之意非常简洁,就是“闭嘴”。
      大概没直接叫我闭嘴还是顾及了我的心情。
      然后有一天,这闷葫芦一样的少年就不见了。剑魔说,他给他安排了任务——原来就是守护画境。
      知道是剑魔安排他离开我就放心了。主人做事自然有他的考虑,无需多问。
      那个瘦削少年的身影只在我心里留下很浅的一笔,直到多年以后再相遇,才渐渐清晰起来。

      当年的幽谷比我还矮半个头,而现在的他已经能把我整个拥入怀中。
      我摸着幽谷颈间那朵艳丽的红色昙花——很美。但那并不是昙花,而是他当年跌落悬崖留下的伤口,曾经我在剑冢时亲手为他用朱砂绘画遮掩。
      那道狰狞的伤疤,在刀口舔血的我们都知道有多疼。
      幽谷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
      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胸腔里,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
      一下一下的,很稳。
      我想起以前四哥也会把我抱在怀里,我趴在他身上,聆听他的心跳。
      只不过,那已经成为记忆。
      四哥的心跳和胸怀只存在于记忆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重新拥有。
      但幽谷,他和四哥是不一样的。
      记忆中的颜色晦暗,沾满了鲜血。
      而此时此刻,幽谷就在我身边。
      你是如此可靠,如此鲜活,在我触手可及之地。
      让我清楚地明白,你的身影,贯穿我的全部生命——
      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又是一年佳节至。
      今年春节,大家纷纷离开剑冢,回乡看望亲友,只剩无名山四人留下陪伴我。
      我想起以前在剑冢,也是四位哥哥和我一起度过春节。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不过也不错。
      我对幽谷说:“今夜的饭菜就由我来这边吧?很久没给你做饭了。”
      幽谷停下手中的动作:“你?”
      “嗯,我来做。”
      “好。”幽谷答道。
      最后我做了一桌子菜。三绝出剑冢买酒时又顺手买了一些小吃。挺大的一块石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相比之下似乎就显得小了。
      因是除夕,难得的欢乐之夜,我们五人便都喝了点酒——就连平日里不怎么沾酒的幽谷也在三绝的鼓动下喝了许多。
      到最后,我们都有些上头了。
      我壮着酒胆对幽谷耍流氓——好吧,我承认,所谓的耍流氓就只是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挠了两下罢了。
      幽谷反手与我十指相扣。
      幽谷是特别的。他想要的永远只有一个,而且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
      所以他给了我一个带着酒香和昙花香味的吻。
      浅尝辄止而已,却令我心醉。
      然后我头一低,“哐当”一声砸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我就开始哄幽谷。
      讲真,幽谷是第一次不理我这么久,哪怕在以前他也会应一两声,现在他完全就是不说话了。
      无奈之下,我转头向我的军师六爻求助。
      六爻叹气:“主公那时不该睡的。”
      我知道!我也不想!但我喝多了!而且平常只是摸摸小手抱两下,谁想到直接就亲过来了,太刺激!
      我、我这么纯洁,才没有想那些……事情呢!
      “大哥那人,其实我也看不透。”六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主公是大哥放在心尖上的人,只要主公诚心道歉,大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夜烛言为我指点迷津:“你惹人家生气了,道歉总不能空手去吧?”
      我恍然大悟:“夜兄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唉,女朋友哄多了,经验就出来了。”
      “……夜兄,我很好奇,你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虽然夜烛言现在是单身,但他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身边的女子,都是不同的人。
      “呃,不记得了——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吧?”
      祸害!这厮就是个大猪蹄子!
      不过,大猪蹄子之所以为大猪蹄子,确实因为他有一身撩人的本领。
      可是,我该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幽谷喜欢的东西,幽谷喜欢的东西……
      好像除了他的箜篌,也没有别的了。
      前两天晚上我隐了气息偷偷去看幽谷。他似乎在无意识地拨动琴弦,音乐愈发激昂,出卖了主人的心绪不宁……
      “嘣——”
      弦断了。
      听闻醴海有一种外形很像传说中的龙的海怪,叫做“腾龙”,而腾龙筋是极好的制作琴弦的材料。
      我奔往醴海,猎杀了几头腾龙。腾龙的外形跟蛟更接近,说它是“龙”,实在是抬举了。
      我只抽了腾龙的筋,余下的部分留给当地的渔人,他们能最大化地利用。
      然而当我把这礼物准备好再回到剑冢,幽谷的脸更黑了。
      六爻偷偷拉我到一边说:“你一个招呼没打就离开剑冢,大哥这几天都快急疯了。”
      我:“……”
      六爻见我这幅模样,不由叹息道:“唉……主公,你好自为之吧。”
      我磨磨蹭蹭地凑到幽谷旁边:“幽谷……”
      幽谷目无表情地看着我,明显是余怒未消。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个,没跟你说一声就擅自离开,是我不好……”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幽谷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离开就是为了这个?”
      “嗯,没跟你说,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反而更不开心了。
      幽谷看看我,终于伸出手了,却不是拿走我手上的东西,而是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礼物。”他说。
      “我说的礼物,是我手中之物。”
      幽谷手上用劲,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你和你手中的礼物,都是属于我的。”
      我稍一愣神,幽谷却以为我不接受,将我抱得更紧。
      嗯,好吧。
      我环住他的腰。
      “好,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幽谷箜篌×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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