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契合》塔隐

52、第 52 章

　　“别幼稚了小孟。你经得起我追呀？”
　　妙音这样说。

　　这话让觉之又掉出一个冷笑，骨气全上了脸。
　　“经不经得起还得看事实说话。你要是能打动我，再谈领证的事儿。”一向好脾气的他，难得有了冰山霸总的嘴脸。
　　好像他多么不好打动，多么不好得手似的。
　　好像厚脸追求她的，也从来都不是他一样。

　　妙音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她看得懂这份强硬背后的易碎。

　　因为彼此双方都清楚一个基本事实：她对他没有爱情。
　　她不是嫁给爱情，是嫁给自己的孝心。
　　这对一个“天之骄子”来说是自尊的重创。他被天下人捧在云端，到了她这儿就成了不值钱的烂泥坨坨，过于狼狈了。

　　他的不甘心是有充分理由的。
　　妙音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只得无奈地撇一下嘴，笑道：“行。那就追呗。把你住的地址给我。”
　　“做什么？”
　　“追求呀。我当然要送一送花，送一送饭。”

　　他讽刺说：“别想简单了。这些套路就想打动我？”
　　“你当初不就这套路么？”她微微一笑。

　　觉之一阵不自在。随即又严肃地说。“你要真有这份诚心，自然就能弄到我的地址。你一问我就给，天底下有这么好追的人么？”
　　“行，不给就不给。你可以松开了。”
　　她拿拳头敲他的手一下，别看这家伙斯斯文文的，手捏在胳膊上像老虎钳子，“这样抓着算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他冷哼一声，觉得还有必要对她叮嘱一句：不准去找白总。可是一转念又把话咽下了。吃醋的小男人面目实在不够美好。

　　他这一迟疑，松开的动作就慢了一些。

　　她不耐烦了，小拳头便转移到了他的胸膛上。轻轻给了那么一下，像小猫呼了一爪子。很轻飘的那种。因为轻，撩人了。
　　这一从未有过的待遇，让觉之心里乍现缤纷。有了一片“红杏枝头春意闹”的好光景！
　　闹得厉害极了。

　　而妙音却后悔这不适宜的小动作。生怕流于了轻浮似的，举着拳头一味打量他。大眼里五分娇柔，五分羞怯，水汪汪地定在那里。

　　这时的妙音，是天下一切男人所不能招架的。

　　既是千年渡情的白素贞，也是广寒月宫的嫦娥，又是蛊惑君心的杨太真。她曾扮演过的绝世女子都存在于这张脸上——脉脉的，有一万种的别致。

　　这一碗迷魂汤灌得太快，觉之经历了十秒的酩酊大醉。
　　他的心里闹死了。
　　繁花似锦。而嗓子却渴得冒了烟。身和心都在膨胀。

　　妙音挣开胳膊，把红彤彤的脸扭开了。
　　心里说：就你这段数，还好意思对我拿乔呢。一个眼神就能叫你含泪唱起“征服”啦。

　　可她表面并不取笑他。
　　表面仍是款款别致的样子。

　　她知道，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了。
　　和另一半相处，自然更要讲哲学了。

　　他无比心爱地望着她的侧脸。好一会儿才找回“被追求者”的自觉。端起一副姿态说：“我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的手扶着梧桐树，眼睛也在梧桐树上。“行。你走吧。还站着干嘛，舍不得走啊？”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车里才喃喃地咕哝了一句：“我就是舍不得，怎么样？”

　　**

　　回到独住的小别墅时，觉之给管理家政的刘叔两口子放了大假。
　　“这半个月都不用来。”
　　刘叔说：“那少爷吃饭......”

　　“有人会管的。”他云淡风轻地说。
　　说这话的少爷眉宇间有活气，和前些日子的半死人大不一样。

　　刘叔二人互瞧一眼，带着满脸的姨母笑地走了。

　　次日凌晨，觉之四点半就从床上蹦跶下来了。
　　比平日里勤快了三小时。
　　他认真地冲完澡，穿戴得体，等着心爱的追求者来送早饭。肚子是专门空着的，只喝了两杯温水。等啊等，一直到八点快饿昏了，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他大失所望地去上班了。
　　这追求的效率跟龟爬似的，没一点冲锋陷阵的干劲。
　　等她慢条斯理地寻觅过来，这边花儿都谢了。

　　觉之按捺不住，主动帮她作了一次弊。直接把答案泄露给了舅老爷。“许工，咳，我现在住锦毓华庭，第八幢。要是......某些人打听，你可以告诉。”

　　许清江望着他充血的大红脸，笑出了一把妩媚的老褶子，“行啊。就算某些人不问，我也主动去告诉。你放心哈。”

　　觉之想装模作样地阻止一下的。
　　终究还是把嘴一闭，踱回办公室去了。

　　过一会，舅老爷来复命。“地址已发给某人啦。”
　　觉之一点不上心似的“嗯”了一声。

　　然而，晚上她仍是没出现。懒怠得很，一样行动都没有。他幻想中一百零八样的骚操作，哪一样都没出现。

　　觉之闹心死了。
　　这时的闹，就不是“红杏枝头”的春闹了，是八百只聒噪的企鹅和一千只瘟苍蝇的闹。他瞧一瞧镜子里的自己，为伊消得人憔悴。好可悲！
　　又想到那位帅爆爆的白总，滋味就别提了。

　　说不定，那丫头纯粹是耍一耍他这工具人，一转身又跟白鹤卿在一起了。觉之的心情糟糕至极。又不敢微信去催。
　　——若和从前一样半天得不到一句回复，他又得心死一回。

　　两天就这么干耗过去了......

　　第三天，他一觉困到了八点。对任何操作都不抱期待了。不料一打开卧室门，闻到了满屋子迷人的香气。热乎乎的。那份稀有的馥郁叫他忍不住两眼一闭，狠狠痛吸了一口。

　　这气味和刘叔他们炮制的不一样。
　　有一股戳心窝子的温馨，很特别。他惊讶地嗅了一会，一颗心活泼起来了。如草原上驰骋的骏马跳得很欢脱。

　　他大步冲到楼下一看，只见厨房里精致地摆了一小桌，六七个盘子热气袅袅的。吐司躺在烤架上，火候刚刚好。咖啡壶还在冒烟，咝咝发出动人的叹息。

　　觉之笑着坐下来，像平生第一次吃饭，每样东西到了嘴里都让他满足。
　　还没结婚，先尝到家的味道了。

　　“你做的？”他发信去问。她只回一个红脸微笑的表情，不说什么话。这表情符号招惹了他一整天。一整天都滋补极了。

　　第二天，她还是以田螺姑娘的方式操作的。每次他一起来、或者一回家，饭菜都是热乎现成的。吃上去家常而美味，挑不出毛病。
　　唯一的缺憾，就是人不露面。
　　回复微信也是极简的。大多就丢个表情作数。

　　幼稚童话在家里上演了七天。
　　起初他感到新鲜的，十分享受。后来开始抓心挠肺了。
　　笑死，他缺的难道是厨娘吗？人都不露面，你追哪门子追？

　　这天晚上，他忍不住微信说：“你再不露面是要减分的。出来吧，小师姐，我们说说话。”
　　“我不。”她又发一个顽皮表情。
　　他笑了笑，回道：“不准故作神秘。我不吃神秘这一套的。”
　　“是吗？”

　　四周的空气轻微一振。
　　光线的质感变了一种模样。

　　他撩眼一瞧，愣住了。客厅里一下子有了魔法童话的滤镜。满屋子星光一闪一闪，既温柔又灵动，一种无声的可爱把家里注满了。

　　觉之失神地笑了。他很识货地想，这一定是小师姐弄的幻境。
　　这是他的荣幸。
　　人家肯亮出这样的底牌，就说明他被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了。关系不一样了。

　　一阵水晶质感的乐声划过，眼前的虚空缓缓浮现了一行字。
　　“没买到玫瑰花，我送你一片花海好吗。”

　　接着，客厅里的浪漫开始没顶了。在舒缓的乐声里，一朵一朵玫瑰凭空出现，动态地开起了花。那样慢慢的，开得无限深情，无限撩人。
　　全心全意只为他一人吐蕊。

　　觉之傻眼地瞧着。作为一个理科男，硬是被这小姑娘式的浪漫暴击了。
　　满脸涨得通红。
　　他微微含笑地环顾四周，眼睛不争气地有点湿。

　　以她对他的感情，弄出这一片玫瑰花海实属铺张了。
　　也有一点文不对题。
　　红玫瑰代表“火热的爱情”，她有吗？

　　这是在给足他面子，给他一个台阶，让他这个婚结得少一些别扭。
　　不那么像一个工具人。
　　是很细腻的心思了。觉之深深地领情。

　　可这还没有结束。扭头一看，一轮金色圆月魔幻又巫气地挂在中天。一行可爱的大字从上面悠悠飘了过去：“没法摘下月亮，让我给你一片仙境好吗？”

　　觉之嘿嘿一笑。
　　这鬼丫头！
　　仙魔式的浪漫便开始铺天盖地了。一朵一朵烟花冲天怒放，汇入银河，流向星海。绚烂得叫人窒息。以天地为幕的极致铺陈，既繁华，又宁静，好像以乾坤之无极也容纳不下她这一份心意。

　　觉之一刻不错眼地瞧着，体验了一次彻底的迷失。以前看电影里这种镜头总觉得蠢兮兮的，很可笑。为什么这也能叫女主哭得稀里哗啦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比任何人都稀里哗啦的。
　　这幻境太不可一世了！好像创造了一个宇宙来取悦他。

　　他的激情被深深地触及了。
　　真的有被宠到......

　　不远的虚空处，悠悠飘来了一只绛红的礼盒。他微微一愕后接下来，一层一层拆了包装。
　　里头是一只精巧的丝绒小盒。
　　觉之的心狠狠一跳。顿了一会才打开，果然是一只漂亮的男款婚戒！礼盒里，还附带一张复古兰花纹的卡片，上面写了三行句子：

　　“对不起，上回让你受委屈了。
　　等你消了气，
　　请与我一起共白头吧......”

　　觉之带梦地笑着，盯着三句话瞧了好久。
　　真是动情得要命。这手段太会了，比他不知强多少倍。

　　他不大稳当地拿出手机，发了微信给她：“妙妙你在哪儿？可以出来了。”
　　她回复道：“不出来。你只有在一个地方能见到我。”
　　“哪儿？”
　　“民政局的门口。”

　　我父母从老家过来啦，没办法，这几天的更新可能会有点拉胯。大家攒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