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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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更衣室，实在是个丢人的地方。一溜排土黄小衣柜，围着一张破洞会议桌。像上世纪六七十年的知青遗址。
锁孔基本都废了，安全性根本指望不上。也就凑合放一放衣服。谁会缺根筋把几十万的项链带这儿来呢？几十万！真就有个顶豪级舔狗呗，一失窃就六位数。
乔敏当机立断拿了个馊主意：“这样吧，小闻你先打开包自证一下。”
这样一说，就把妙音安排成第一嫌疑人了。
妙音不干。
她好歹蹲过江湖的大染缸，当即丢了个软钉子：“要查大家一起查。单独我一个，不行。”
“卢玉子说看见你站在红颜的柜子前。”
“她瞎说八道，贼喊捉贼。”妙音说，“正常逻辑，谁最后进去的嫌疑才最大。对不对？”
“不对。”卢玉子肩一抖，冷笑道，“谁嫌疑大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干脆报警吧，让警察主持公道。失主怎么认为？”
红颜高抬下巴，眸子苍凉。冷然傲然的姿仪好像全世界欠了她的。妙音看到，那额心的黑印又在一隐一现了。其他人却都看不见。
乔敏虎着脸说，“报警对学校影响不好。大家一起把包打开吧。肯定是拉在啥地方了，我相信没人会故意去拿的。”
卢玉子却唯恐天下不乱。“队长，私自搜查好像不合法吧。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几十万的失窃案，凭你能悄摸摸地捂下来？”
乔敏的脸难看极了。人家一脸的法理正确，搞得她一厢情愿的大局观站不住脚了。一个两个的眼里都没她，岂有此理！
乔敏拉下了脸，拿起手机说，“保持现场别动，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妙音淡淡地睨着卢玉子。
哼，拼命想把事情搂大，肯定是这家伙把项链塞进了她包里。这手段真是粗暴低级，叫人唾弃。可是能行之有效地损毁她的名誉，再白痴也是好法子。
妙音心说，报警就报警吧，我怕你个鬼呢。
事情正处于僵持中，一辆警车已呼啸着进校园了。乔敏趴窗口一看，气得把脚一跺，“谁报的警？”领导刚说不要妄动，这边就大动特动了。
真是要气死。她也顾不得揪内鬼了，赶紧又致电领导作最新情况的汇报。风风火火的，搞得像要开仗。“主任，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谁偷偷报的警！”
这腔调拿捏得太到位了。四分焦急，三分撒娇，三分憨气。像一个大龄版的史湘云。对面但凡是个雄性还不得心疼死她？还不得凭她调度？
队员们眼风甩来甩去，互相滋滋地通了一会电：瞧人家，学着一点儿！
警察是蒋睿领来的。十几分钟前，红颜发了一条短信：“项链被闻妙音偷了，可否帮我报一个警。”接到这一军情，他秒入状态。
整个人都燃了。
当蒋睿带着警察一路行进而来，喻红颜出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校友群和朋友圈都在疯狂刷屏：“发生啥事了？”
“谁有最新内幕？”
“哇塞，晋江照进现实啦。霸总一怒为红颜！”
有人晒了一个蒋睿的视频。他帅呆了，一头泡面在风里翻飞，仿佛正走在行刑的路上，马上要为心上人死上一死。
虚无的愤怒萦绕在他四周，使这人宛如漫画里的黑暗使者。所到之处煞气辐射蝼蚁众生。先甭管喻红颜出了啥事，光这一幕就够粉丝们嗑出鼻血了。
相较之下，两个警察同志就过于朴素。像是社区派出所过来的片儿警，个头不高，手里拿个蓝的文件夹，你甭想找出一点传奇色彩。
短时间内，“案发现场”已聚起许多观众。学校“文化艺术部”的刘主任也来了。很平静，和往常一样皮笑肉不笑。见了乔敏才低嗔一句：“怎么搞的嘛？”
这是对心腹的语气了。批评中有器重，有疼爱。如果不是亲信，还没资格被他这样子批评呢。乔敏脸一垮，“我检讨。我管理上疏忽了。”
主任一摆手，“先不要在这儿谈。”
警察开始例行问话。一个记录，一个提问。最后给出的方案很简单，也很平实：先各人翻一下包吧，柜子底下也仔细找找。找不到再上报立案。
蒋睿说：“怎么，你们不亲自搜查？”
警察同志说：“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权搜查公民物品的。”此话一出，看戏的、唱戏的都大跌眼镜。警察都无权搜查，还要不要破案了？
卢玉子也真醉了。好好一盘棋下得不死不活的。
满以为警察来了就进入华彩乐章，没想到还得她使劲。
“小偷肯定就在这儿，你们不搜，就让她逍遥法外？”她斜着眼，一个劲儿对闻妙音飞刀子。此时，妙音一副不相干的闲杂人模样，心态稳极了。
作为最高权威的刘主任发话了：“这样，互相之间翻一下包吧。没别的意思，就是防止各人自己找不仔细，遗漏了什么。就请警察同志作个见证。怎么样？”
乔敏第一个拥护：“这主意不错。”
卢玉子：“我没意见。就怕某些人心虚，不肯哦。”
“我也没意见。”妙音说。
嫌疑人都没意见，其他人哪能推三阻四呢。于是，一场底朝天的大抄捡就在那张蹩脚的破桌子上展开了。不管谁的包，物品全都公诸于众。
口红、卫生巾、钥匙包……一样不拉往外摆，再把空包抖三抖请大家过目。阵势十分较真儿。
此刻，卢玉子心跳得厉害。口中唾液都干涸了。棋局又活了，马上就到“将军”这一步了。闻妙音一生中的至暗时刻要来了。
她的包里不仅有项链，还有一袋更致命的白色晶体。那才是真正的主角，真正的王牌。这场闹哄哄的大戏唱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警察看见这包东西啊。
一旦看见，就不是偷项链这种小儿科了。她甭管舞跳得多棒，脸生得多俊，戴上了这一顶“毒”帽子，就彻底毁完了。
卢玉子握紧拳头，使劲儿抻住自己。置人于死地的感觉竟这样重。每次心跳都承载了上吨的罪恶感。她有一点接不上气了。
卢玉子望一望走廊里，寻找自己的主谋。
魏婷就站在门边，瞳孔黑幽幽的。里头有一个万丈深渊。
深渊在凝视着她，卢玉子的压力就自行瓦解了，每一个细胞都注入了黑暗的勇气。魏婷就这么有能耐，能让她义无反顾，狂热皈依。
卢玉子就是迷恋这样一种踏实，一种被强者掌控的安全感……
乔敏提起一个米色的帆布书包，“这是谁的？”
“我的。”妙音说。
现场多少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殊不知，妙音的手正掐在一个奇怪的姿势。脑中紧锣密鼓地念咒：“大化生成，幻形幻真。如我所愿，虚妄自生！”
没人知道，他们正处在一个与现实相同的幻境里。陋室，树影，破桌，窒闷的空气，都原封不动照搬了。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帆布包。
当幻境里的乔敏一一翻检时，真实的书包却静态地躺在破桌子上，从未被真正打开过。她取出了书本，发圈，手帕，梳子，纸巾……
这一切纯属幻境。是妙音意念的投射。
可是，现场谁也没本事照破。嫌疑人的包里一切正常。这让等着刨戏肉的人们大失所望。像被人耍了似的。
小偷不是她，这剧情还有张力可言么？
连喻红颜也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她冷冷地说：“我不信。”亲自上去把包翻了又翻。最后错愕地顿着，不知怎么办好了。
她一开始就认定小偷是闻妙音。所以十分愿意把事情闹开，闹大。她想让大伙儿认清这人的基因能下劣到什么程度。
但现在她被现实打脸了。人家清清白白的，证据上没任何污点。卢玉子、魏婷、杨春晓、蒋睿也都傻着眼。亲手栽的赃飞走了？
就连用来抛砖引玉的项链都不见了。
难道被她发现了？不可能啊。卢玉子的目光全程盯着呢。哪个环节上被暗度了陈仓，四只脑袋想破了也没想透。
这一场阴谋就耍了个寂寞，无声地小产了。
魏婷气得眼里充血。春晓低声说：“奇了怪了。”被魏婷狠狠捅了一肘子。疼得差点站不稳。
最终，价值几十万的项链确认失窃了。
警察同志一点不意外，语气平静地说：“来登记一下吧。”
“然后呢？”蒋睿问。
“我们会上报立个案。”
蒋睿眉毛竖起来了，一字一句地说：“玩老子呢，就这是你们的办案效率？”
“蒋睿！”刘主任一声呵斥，“你还想被处分一次，是吧？”
警察又不是柯南，三下五除二就能给你揪出小偷。现在年轻人心态有问题，老觉着地球该围着他转。什么东西！
喻红颜默默地哭了。
这就和去瞧病一样，你带着一身痛楚投奔医生，恨不得倾诉一堆细节，得到一堆的嘘寒问暖。但人家只为你诊断三十秒，不咸不淡地来一句：“先验个血吧。”
你委屈得要命，感觉没被当人。
红颜一哭，蒋睿的心都要碎了。这是在可惜他送的东西呢。那时还说不要，这眼泪多诚实？他恨不得把人拉到怀里，亲自吻去她的泪水。
可这么多灯泡亮着，只能瓮声安慰：“不哭了，有啥大不了的。马上再去买一条就是了。”他狠狠瞪了妙音一眼，“至于小偷，我不会饶过她的。”
妙音心说：你有大病！
事情拖泥带水地收了尾。幻境消失的时候谁也没察觉到不对。只是觉得外头暮色来得很快，一下就暗了许多。
大伙儿百无聊赖地疏散着，离开了七楼。
好像瞧了一出不值票价的烂电影，挺没意思的。
可是此刻谁也没想到，一个惊涛正在酝酿，马上就要劈头盖脸地席卷所有人了。
等大伙儿都走后，妙音悄悄打开了自己的包。不仅看到了项链盒子，还有一袋白色晶体。有点像冰糖，闻着怪怪的。
她的脑子死了一会机。这是啥？
如果爸爸不是一个缉毒警，妙音的记忆真会告诉她是一袋冰糖。
一分钟后，她的核心处理器抓取到了暗线剧情。全明白了。原来，有人巧借项链的幌子埋了这么一颗惊雷！要不是会一点法术，今天会栽得死惨！
重生以来，她的日子过得像田园诗，几乎快忘记江湖凶险了。这一刻，妙音感到了怒气的淹没。心里一片黑魆魆的。
怒气快溢出瓶口了。
她真想化身恶狗，将使这阴招的人咬几块肉下来。
怎么能坏成这样？这是想毁了她一辈子。
而就在此时，楼下不远处起了一点小骚动。
“德望楼”的小竹林里，竟然款款走出了两条漆黑的大狗。好家伙，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恶狗！那凶魔的眼洞绿得像磷火，口角白沫都堆成啤酒花儿了。
哮天犬也不及这副凶相。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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