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倒数第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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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绰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等了许久，也不见丫鬟来唤自己起床。
又是一日。高绰想着，一日了，姨娘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姨娘不比自己，高绰相信，她若是用心去查，肯定会查到什么的。
前提是，那歹人潜入自己房中谋害自己，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误躲进来，他的行动，在那夜之前便已开始了，并且不小心露出什么痕迹，让她们能提前察觉到。
入睡前，高绰对自己道，也许明日一早，姨娘便会遣人来告诉自己，她查到了凶手，甚至已经抓到了凶手，人送去官府了。
忐忑不安地睡了一晚，高绰总是惊醒，直到天亮了，悲观再次控制了她。
若是，姨娘什么都查不出来呢？直到那一刻来临前，姨娘都查不到什么呢？姨娘，也只是个姨娘啊，和自己一样，是关在这后宅中的弱女子之一啊！
又或者，姨娘查到了什么，被那歹人发现，反过来灭口了呢？
高绰已惧得快要丧失理智了，这种一点点看着死亡来临的滋味，将她分裂。乐观与悲观厮打着，几乎要逼疯了她。
高绰猛地坐了起来，脑子一阵眩晕，差点又倒回床上。有人撩开帘子，见到高绰绝对谈不上好看的脸色，讶然道：“姑娘，怎么了？”
高绰斥道：“怎么不喊我起来？差点误了请安。”
绿竹有些委屈：“是红棠姐姐说，让姑娘多睡会儿，你两日没休息好了。”
高绰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不满道：“说了多少次，不要自作主张，还不快点服侍我洗漱！”
直到高绰打扮利索，准备去太太那里时，都未见红棠回来。她纳闷道：“红棠呢？”
“去领药了，大夫新开的方子，刚从外面买齐了药，一大早管家就喊各院的人去领药，赶在早饭后熬好服下。”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高绰回忆了下，叹了口气。刚开始换药方时，大家都盼着，这一次，定能治好了。可换了三四次，依旧那样，该病的病，该死的死，她们这些还没病的，也未必就是因为按时服药才无事的。
高绰去了太太屋里，霍姨娘并不在，她与其他姐妹站在一起，心里有些失望。
幸而满屋人兴致都不咋地，高绰显得很合群。太太带着她们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姑娘们冲着老太太卧房的方向请了安，便各自回了。这是老太太体恤孙女，怕把病气过给了她们，所以不许她们进屋。
太太呢，不仅要进屋，还得侍奉汤药，直到老太太开口放她走，她才能回自己院子，听管事娘子们回事。
霍姨娘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太太身旁。太太看了她一眼，几句话打发了管事娘子，道：“有事？”
“太太不是让我盯紧了角门，防止有人趁乱夹带东西出去么。”
这本是高绰之前与太太说，现在家中人手不足，人心惶惶的，怕有贼人潜入进来。太太管家这么多年，高家一向内松外紧，她不觉得有人能潜进来。但俗话说，家贼难防，生死之间，保不住谁动了歪心思。
故而，她便与高姨娘说了一嘴，高姨娘听了高绰的话后，更是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去执行，还真让她抓到了一个人。
“是红棠，四姑娘身边的丫鬟。紫翠出去后，领药、熬药的活就落在她身上了。她是买进来的，家人就在几条街外的芝麻胡同。她从四姑娘的药包中偷了一些，攒着想给家人送去，被田婆子人赃并获。”
太太冷哼一声：“打十板子，撵出去！通报全府，让没活的都来观刑！”
霍姨娘道：“是，太太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顿了顿，道：“只是，去了红棠，四姑娘那就只有一个绿竹了。现在几位姑娘身边都缺人缺得厉害，要么，就让姑娘们两个、三个地住在一起，丫鬟多了，方便伺候人不说，还能互相监督。”
太太点点头：“姐妹们在一起，说说话，也热闹些。”
霍姨娘继续禀报了几件事，便去吩咐人传话各处，命人过来看红棠挨打了。她没有留下观刑，去了高绰的院子。
高绰正一个人坐在屋里，见到霍姨娘，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快步走了过来：“姨娘！”
霍姨娘握着女儿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啊姑娘。不安分的人已抓到了，过一会儿，你就和你三姐姐住一起去，她那人最多了。”
高绰怔了下，道：“红棠，除了偷药，还做了什么？”
“只是偷药，但是主子的药都敢偷，为了家里人，那保不齐还会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来！”霍姨娘冷冷道。
“没抓到别人吗？”高绰追问道。
“暂时没有，放心，姨娘睁大了眼睛，盯着呢！”
高绰不知该说失望还是庆幸，她是恨不得红棠便是勾结歹人的人，抓到了红棠，就断了那歹人潜入的机会。
这时，绿竹颤颤巍巍地回来了，见着霍姨娘，脖子一缩，主动道：“奴婢和那贱婢不一样！奴婢可没那个胆子偷主家的东西！”
“行了，别表忠心了，快帮你姑娘收拾东西，不用带太多，三姑娘的院子离得近，想起什么，随时回来拿。”霍姨娘不耐烦道。
高绰这才有心思琢磨霍姨娘刚进门时说的另一个消息，这让她心里升起另一种不安。高绰的视线慢慢从绿竹身上划过，落在霍姨娘的脸上。霍姨娘的目光仿佛有力量般，将高绰的迟疑缓缓推了回来，迫使她不发一言，接受这次搬迁。
那歹人，若是冲着高家女眷来的，那么高绰与高绮同住，身边围了一群丫鬟，高绰本人承受的风险便明显降低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同样是高家的女儿，凭什么就要高绰死呢？
不过，若那歹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呢。那自己岂不是连累了高绮？高绰不敢再看霍姨娘，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姨娘她，想到这点了吗？
只是，没等高绰纠结出个结果，高绮便带着三个丫鬟，撑着伞来了。
“三姑娘怎么来了？”最先表示吃惊的是霍姨娘，“不是说，让四姑娘去你那吗？”
“我那屋子太潮了，赶上今年雨水多，屋角都长霉了！”高绮不高兴道，也不理霍姨娘，拉着高绰坐下了，指挥丫鬟一趟趟来回，把自己要用的东西都拿来了。
高绮是太太的女儿，霍姨娘不敢再说什么，看了高绰一眼，默默走了。
高绰被高绮拉着，听着高绮在那抱怨着自己院子的潮湿，心中苦笑不已。
好吧，这下不用纠结高绮会不会被自己连累的问题了。只是，最初得知自己可以离开这个院子时，高绰心里，是松了口气的。她总觉得死亡的阴影盘旋在这院子上方，离开着院子，也许就是逃离死亡的第一步。
只是，高绮一向是独断专横的，她既然来了，肯定就不会走了。高绰不由又有些埋怨高绮，不肯理她，坐着在那自己与自己下棋。
高绮的丫鬟做事很利索，高绮要带来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被高绮不耐烦地赶出卧房了。
绿竹本要在一旁服侍高绰，高绮一个眼刀扫来，绿竹一个哆嗦，借口要烧水，赶紧溜了。
高绮蹭到高绰身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是你姨娘同太太提议，要我们姐妹们住到一起的。”
高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没说不欢迎啊！”
高绮嗤了一声，道：“我管你欢不欢迎呢！唉，这提议，不会是你和你姨娘说的吧？”
高绰心虚了下，眼光一闪，道：“为什么这么说？”
高绮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高绰简直以为高绮也是重生回来的了，她强忍着将一切都脱口而出的冲动，瞥了眼门外，低声道：“你发现什么了？”
高绮很有些不耐烦高绰的遮掩：“我找你，就是因为你最不爱绕弯子，藏着掖着的，多没意思！”
高绰咳嗽了声，道：“我就是怕，有歹人趁乱混进来，之前我同太太说时，你不也在吗？”
高绮皱了皱眉，伸了个懒腰，躺到高绰床上：“哎呀，我睡一觉，记得喊我起来吃午饭！”
高绰急了，过去推她：“你发现什么了？”
“哼，你不说，我就不说！”
高绰索性祭出挠痒痒大法，高绮被挠得上气不接下气，挣开了她，往旁边躲去，不小心抓掉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她故作玄虚道：“哎哎哎！我说！我发现啊，我发现……”
“什么？”
高绮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指着之前挂字画的地方，道：“唉，你这屋子怎么也受潮了？”
高绰扭头去看，发现墙上有一处比旁边颜色深些，果然是受潮了。她忽地看向桌子，又看向那墙，她被掐死时，背对着的，不就是这处受潮的地方？
仔细一看，那受潮处，怎么越看越像张人脸呢？
高绰颤抖着将这话说给高绮听，高绮认真盯着那处，忍不住哆嗦了下：“我还说它像匹马呢！就知道自己吓自己！睡觉！”
高绰这下没心情追问高绮了，她呆坐在那，盯着那墙，不断地问着自己，是巧合吗？是巧合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倒数第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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