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兼任魔王》鹿蜀X

21、21

　　皇族的三公主，科尼娅暗恋魔法学院的导师大魔法师以利，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彼时科尼娅尚且年幼，初遇以利便一见钟情。

　　那时候的以利还是少年，且年少有为。全国，乃至全历史都没有人能达到他那般成就。加之容貌英俊，虽是平民，举手投足间却带着贵族的优雅；学富五车，随便的一呼一吸似乎都带着知识的芬芳。

　　自己能否成为像以利那样出类拔萃的人呢？她好羡慕他，能力出众，遇到什么事情都淡然处之，从不惊慌。反观自己，她明明贵为皇室，有一点事情就手忙脚乱，总是咋咋呼呼的。

　　她想变得强大，变得稳重。变得……像他一样。

　　看着以利，科尼娅心中种下了一颗暗恋的种子。

　　那时候科尼娅半点不觉得自己高贵。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他，所以不敢贸然靠近。她害怕，以利嫌弃自己这样没用的累赘。

　　带着一点初恋的懵懂羞涩，科尼娅远远的观望着这位少年。

　　时间如白驹过隙，她对以利的爱意渐渐加深。
　　同时，贝阿特莉切的存在也成长至苍天大树般，她的枝叶伸长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树荫遮蔽了所有。

　　国王嫌贝阿特莉切功高盖主，对她越发忌惮；而科尼娅则是嫉妒贝阿特莉切挡住了自己看向以利的目光，因为有她在，以利再不会看任何人了。

　　她与国王同样的仇恨贝阿特莉切。于是，科尼娅向国王贡献了计策，一举除掉贝阿特莉切，同时获得了国王的赏识，可谓是一石二鸟。

　　……不，应当是一石三鸟。

　　以利的老师贝阿特莉切逝世。
　　以至于最该朝气蓬勃的年纪里，以利脸上却总蒙着愁郁。

　　科尼娅在举国哀悼的日子里反而一身轻快。她在圣骑士的葬礼那日，所有人低垂这头默哀之时，偷偷抬眼瞟站在前排的以利。

　　少年以利半低着脑袋，睫毛边似乎挂着眼泪。看起来像暴雨过后的花儿，分明是一触即溃的脆弱，却强故作若无其事，咬牙强撑着一口气。

　　科尼娅看着，心中升起一股怜爱，还有一种莫名的快 | 感。

　　——你所爱之人已经离去。
　　——这下，你该看得见我了吧？

　　以利暗恋他的老师，这同样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科尼娅暗自欢喜着，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站到他面前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实在算不上正派，只能藏了自己的小心思。但仍忍不住心中的骚动，科尼娅请求了国王让她进入皇家学院，接近了以利。

　　她如愿被分到了以利教授的班级，如此在学院蹉跎了……
　　六年。
　　整整六年。

　　科尼娅内心的自卑逐渐被皇室的自傲占据，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办不成的小丫头了。与自傲一同增长的，还有被她无意识压抑着的疯狂。
　　科尼娅想象不出别的结局了。王子和公主最后一定能在一起，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写的。科尼娅也接受不了别的结局。

　　科尼娅有了知识，有了能力。她觉得自己站到了能与以利平起平坐的舞台上，觉得自己既然屈尊降贵的喜欢了以利，以利便应该回应自己；
　　羡慕那深情，觉得一生一世只应该爱一个人的同时，又期待他移情，早日忘掉什么圣骑士，只注视自己。

　　科尼娅的欲念膨胀着。

　　以利从未回应过她，对她也只是止于师生情分而已。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一切尽在掌控。直到……

　　科尼娅看着以利将低贱的勇者带入学院，看见以利一反常态的对她异常照顾、甚至为了她辞去讲师身份，离开学院。

　　科尼娅以为自己的深情能感动以利，结果只感动了她自己。

　　她无法理解。

　　以利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明明在他身边更久的是自己，身份更高贵的也是自己。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选择放弃自己现有的一切？

　　科尼娅憎恶那女人，但又放不下面子，不想把这份憎恶表现出来。她与那平民的身份有云泥之别，正如一位披金戴银的贵人哪怕多看路边乞丐一眼，都有损她的身份。更别提嫉妒了。
　　如果嫉妒，那便是承认了自己不如她。这是科尼娅绝对不能接受的。

　　一直被她压抑着的偏执与疯狂，又一次膨胀了。
　　但她仍然认为，事情还是可以掌控的。

　　所以科尼娅端着架子，无视了莉莉丝的存在，哪怕她曾经让自己不堪。
　　科尼娅只把矛头放到了以利身上。

　　她在内心决定，最后给以利一次机会，希望他这次能够看清时势。于是科尼娅将以利招回王城，总算找到机会与以利单独交流了。

　　除去师生身份，以利的态度更冷漠了些。

　　科尼娅对以利说：“老师……”

　　不等她说完，以利便打断了：“不可能。”

　　科尼娅有些委屈：“我还没说……”

　　以利又打断了：“你放弃吧。”

　　科尼娅尝试换一个话头：“那老师你……”

　　以利像是未卜先知：“留在王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科尼娅：“……”
　　仿佛一口老血梗在喉中。

　　但她不打算放弃：“三天，就三天，可不可以？”

　　以利微微一顿，斜着眼瞟了她一眼。以利缓缓说道：“你现在的老师已经不是我了，你应该知道吧？”

　　这句话一下子断绝了她与以利唠嗑问点杂谈的可能，科尼娅咬唇，眼含不甘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以利长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什么。他多看了一眼科尼娅，终究没有多说。只留下一句：“那就三天。”以利匆匆离去。

　　科尼娅却看懂了以利方才的眼神，那像是在感慨，“你为何愚钝至此呢？”，又像是在说：“你早就应该放弃了。“

　　放弃？

　　怎么可能放弃。

　　科尼娅内心的恶意一下子倾倒出来。

　　科尼娅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她可是皇室的公主啊？国王宠着她，兄弟姐妹让着她。继承王位的最有力人选也是她，她将会得到一切她想要的。
　　不管是圣骑士，还是区区一个平民勇者，她都不放在眼里。

　　只要是她想要的，她便一定能够得到。不管是钻石、珍宝、王冠、皇位……这天底下的一切。
　　不管是物，还是人。

　　科尼娅向以利离去的背影，心念沉沉。

　　她想，以利现在只是选错了，他只是被蒙蔽了双眼。

　　以利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放着她不选，去选一个没有丝毫长处的贱民呢？

　　他会选择她的。

　　她会得到他的。

　　科尼娅派人监视起以利的行踪。

　　第二天一早，科尼娅便接到报告说以利同那个女人一同出门去了。科尼娅仍未将莉莉丝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时刻把自己与一个平民比对？
　　她倔强的想着，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一跟，才导致科尼娅直接目击到了那一幕。

　　以利，那个高冷少言不近女色仿佛有洁癖一般的男人——原来也会有主动的一天。

　　喜欢与不喜欢，原来有这么大的区别。

　　科尼娅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然后——

　　那个女人轻飘飘的向这边瞥了一眼，像是胜者对败者无声的嘲讽。

　　世界颠倒了。

　　她……一位皇室的公主，原来也有输的一天？

　　竟然被一个平民比下去了。

　　科尼娅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连同她身为皇室的自尊心一起。

　　初时，她没有太多的感触，仅仅是在护卫们的注视下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回到皇宫，被那女人的一瞥之后，科尼娅感受到的恨意与羞耻再次翻江倒海般涌上来，科尼娅却难以自禁的一遍又一遍的反刍着那滋味。

　　她输给了一个贱民……

　　她输给了一个贱民？

　　她输给了一个贱民！

　　爱与恨也扭转了，科尼娅一时分不清它们。但是没关系，科尼娅也不去在乎了；她的欲念膨胀到了极致，变成了丑恶的形状。

　　科尼娅才惊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以利这个人。

　　她想要这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流着眼泪匍匐在自己身下，亲吻自己的鞋尖，向自己忏悔他曾经是多么的有眼无珠。

　　科尼娅想要的，是那朵高岭之花被自己粗暴的采攫，科尼娅要他像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要他那张冷漠的脸上仅对自己露出谄媚神色。

　　自己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而现在，喜欢变成了执念，她只是想得到他。

　　让他后悔，让他跪地求饶，而自己再对他弃之如敝履。

　　……告诉他，他是自己的东西、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

　　科尼娅神色晦暗，她首先去找了老国王。科尼娅想，今天那些士兵一定会嘲笑我愚蠢的深情吧。于是，科尼娅让国王处决了今天见到那一幕的所有士兵。
　　是的，只要除掉看见了那一幕的人，那么以利与那个女人的亲吻便不存在了。

　　科尼娅对国王坦言：“我想要以利。”

　　老国王一直知道女儿心思，对此并不意外。他只是叹了口气，回答道：“他是一个人，而且是全国著名的大法师。我们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扣留他。”

　　科尼娅固执的摇头，咬着牙说：“我就想要他。”

　　老国王缓慢的又说了一遍：“他是个人。如果是条狗，你可以把它关进笼子里；如果是个物件，你可以把它放在你的房间。但他是个人。”
　　“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识。他如果不爱你，那谁也无法勉强他。他会自己寻找自由。”

　　“我……”
　　科尼娅低头沉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般再抬头时，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

　　“我不要他的爱。”

　　“我想过了，我确实是为了他学习魔法的。但是同时，我也想成为能够使用魔法的、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毕竟，我有这个才能。”

　　“以利曾经告诉我，政权与魔法是不可能双修的。我想过，如果二选一，我会选哪一个？那当然是政权了。”

　　科尼娅不否认，她是一个什么都想要的、掌控欲很强的女人。她对知识完全没有兴趣，魔法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若非魔法师稀有，否则她根本对魔法不屑一顾。

　　“爱情之于我这样的上位者而言，也是多余的。如果他不爱我，那我就不要他的爱。但我必须要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她对国王说道：

　　“我要把他关在我的房间里，让他永远跪着看我。
　　如果他想要逃跑，那就砍断他的双足；如果他想要反抗，那就斩去他的双手；如果他敢出言不逊，那就剪下他的舌头；如果他敢用眼睛瞪我，那就挖了他的双眼。”

　　“他怎么想？那根本无所谓。我只需要他成为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需要自我思想。”

　　老国王摸着自己的胡子，问：“可他是被世人尊敬的大法师。如果你这么对他，那世人……”

　　科尼娅果断道：“为何要让世人继续尊敬他呢？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世人厌他、憎他，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会作呕。”

　　科尼娅将自己的计策一一道出，最后总结道：“这么做以后，我再将以利幽禁起来，不管如何虐待，世人都不会不忿。反而会感激我为民除害，捡走了那块垃圾。”

　　老国王听罢，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满是欣慰：“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女儿。”

　　他轻轻的一摆手，对旁边侍卫说道：“按照她所说的做吧。”

　　科尼娅骄傲的昂首挺胸，宛如一只打斗胜利后的大鹅。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以利。

　　科尼娅想着，待她将以利贬到一文不值后，再去处理那下 | 贱的平民女人。

　　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